筆尖在紙張上流暢地滑動，沙沙聲隨著每一個轉折停頓，最終空間裡響起鉛筆滾動的聲音。

「你照著這個筆記再試一次。」

桌子對面的金髮男子接過紙張閱讀，不時低聲嘟囔他不熟捻的字詞。穆斯兩手手肘靠在桌面身體前傾，過於飄逸的筆跡在透光的白紙上連成一串鏡像的起伏線條，整齊條列出分類與細項。男子投射出來的緊張情緒就像螞蟻爬在肌膚般讓人分心，然而幸運的是情緒正在逐漸轉弱，對方呼出一口氣放下筆記。

「評量方式包含評估止血帶使用、擔架搬運、無線電通報流程技能、模擬實戰壓力情境以及執行後進行分析優劣的……」男子的舌尖抵在牙齒之間，腦海裡模糊的名詞在嘴邊呼之欲出卻捕捉不到正確的答案。

「——行動回顧。」穆斯點點頭幫對方接完。

「A、A、R！」男子激動地將桌上的筆與課本扔到肩膀後，爬過桌面抱住穆斯使勁搖晃。「戰傷撤離訓練，我這次可以及格了！」

「我很高興幫你找到適合你的筆記方式，這叫康乃爾筆記法，我等等把訣竅寫給你。你以後別用塗鴉代替長詞。」穆斯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背以示鼓勵，殊不知這讓對方歡呼更是收緊環抱，他能感覺到肋骨在內縮，肺部空氣被迫吐出來。

「那我以後筆記抄寫來不及的話怎麼辦？」對方動作輕盈地跳下桌子撿起扔出去的筆記，接著在剛剛新做的筆記紙左上寫下『帝王（Emperor）』，滿意地舉起後用指尖輕彈紙發出清脆拍擊聲。

「下次我們來學速寫來彌補這個問題，我自己專用的複習筆記就是用這種方式節省時間，有一套公式可以計算出速寫系統所帶來的時間效益——」穆斯眨了眨眼睛，在意識到時立刻停下嘮叨，「——還有，瑟羅老師再三叮囑要我制止你在考卷上寫暱稱，她說下次她要看到你寫斯德哥爾摩（Stockholm）。」

「我不能為了瑟羅開先例，我所有考卷都簽『帝王』，要是其他人也這樣要求我呢？我敢肯定其他老師只記得我叫帝王。」帝王嗤之以鼻地搖頭，理所當然的模樣幾乎差一點就能說服穆斯，但可惜只是幾乎。

「我想我找到你上次考試四科零分的原因了，別再這樣做了。」穆斯手撐著額頭，冷眼看帝王肆無忌憚的模樣，熱情奔放的情緒就像浪潮沖刷在精神屏障上，即使這股彭湃的情緒被隔絕減弱，但那股隨之而來的溫暖卻很真實，就像手中捧著溫熱的茶杯時肌膚會感受到的溫度。

帝王吹出哨音，角落沙發上的帝王企鵝從捲縮成團的睡眠姿勢中抖了抖身體站起靠近，來到身邊拍打翅膀時一隻容易被忽略的白色毛團從羽毛中滾了出來，先是顫抖一會，緊接著熟門熟路地爬上椅子到桌面來到穆斯眼前。

帝王扭動臀部哼著曲調，一人一企鵝開始誇張地隨著節奏拍打手臂與翅膀，荒唐的模樣讓穆斯直起身子，先是咬唇隱忍，最後放聲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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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著一杯熱咖啡走向座位，放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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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用把馬栓到另一個人的馬車上來表達結婚，你不覺得跟搭檔關係有點類似嗎？」

「我認為這個說法的關係本質著重在忠誠，基於複數搭檔不少見的事實這個比喻不太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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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吧，對著這裡。」帝王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修好這個東西。」

帝王蹲在女孩面前，兩腿大開，手肘放在大腿上雙手十指緊扣同時用前腳掌跳動。

那個低年級的女生——夏綠蒂——先是詫異，理解過後咯咯笑起來。女孩探過身子，伸手往前——

「嘿，嘿，嘿。我是指叫你修理大頭，剩下的當作第五次約會後的驚喜好嗎。」帝王驚慌地兩手護住下跨部，一臉不敢置信。

夏綠蒂立刻搖頭否認，結巴地解釋道：「不是！我只是習慣梳理的時候觸碰……」她再次伸出手，這次是掌心朝上，抱著期待看了一眼帝王的手。

帝王回頭看向穆斯。

夏綠蒂作為課程練習與帝王分組，而穆斯在旁邊確認以及輔助教導；對於嚮導而言梳理過程有個人習慣是理所當然，精神上的互動就跟吃飯睡覺一樣有習慣與喜好方式，其中肢體的觸碰並不少見。帝王身為在校學生，規律生活跟良好社交並不像上戰場或長期處於高壓環境耗損精神需要護理，更多的是周圍人群的情感共鳴帶來的影響，用比喻來說便是動物閒暇時梳理毛髮的程度。

穆斯點點頭，示意帝王配合這個要求，他甚至不明白帝王什麼時候對牽手等級的肉體接觸感到畏縮，或者是因為對象是女性……穆斯突然意識到他沒有確保帝王也感到同等的舒適，只因為熟識便擅作主張而忽略了帝王眼裡的不確定。

穆斯正想開口打斷，沒想到這時帝王大嘆一口氣。

「我不知道……我認為從沒看過這種要求？但你們堅持的話……」他邊說道兩手從護著下跨滑到褲頭，二話不說解開皮帶針扣，「可是為什麼梳理要摸我的小——」

「斯德哥爾摩！」穆斯睜大眼錯愕地喊罵帝王的真名，一瞬間失去對情緒的控制而讓惶恐的浪潮直直衝擊帝王。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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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擺出受害者的嘴臉，我才是痛苦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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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能交到這樣一個好朋友。

但他想成為帝王值得擁有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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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用把馬栓到另一個人的馬車上來表達結婚，你不覺得跟搭檔關係有點類似嗎？」

「我認為這個說法的關係本質著重在忠誠，基於複數搭檔不少見的事實這個比喻不太合適。」

「我忘了這回事，可能因為這對我來說不是個選項。牧羊犬跟羊的關係？」

「地位不夠平等。」

「捕鳥蛛和姬蛙？」

「兩者的互利共生是非必要性。我覺得有更簡單的方式形容。」

「射擊。」帝王雙手比出手指槍朝著穆斯射擊。

「拖著馬車的兩隻領頭馬。」

「這答案太簡單了吧！這根本就像考卷上寫請圈選答案然後你把問題上的所有答案兩字都圈選起來。」

「我以為你就是喜歡做這種事的人。」

「唉，你說對了。我就是個簡單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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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擁有這片白色空虛，但一瞬間他害怕失去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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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不想來堆個雪人——快點出來一起玩——」模糊的聲音穿透玻璃，那節奏聽起來輕巧卻因為過於用力的嘶啞男音而不和諧。

「我們曾經那麼好，現在卻不是——希望你能告訴我為什麼——」高亢的男低音即使努力也沾不到高音的邊。

「你想不想來堆雪人——不是雪人也沒關係——」吶喊加上兩隻手輔助的擴音使得聲音傳得更遠。

一顆雪球砸在玻璃窗上，聲音卻異常沉重，在下墜時雪球崩開才露出藏在裡面的石頭。

窗戶如願地終於打開，穆斯的頭髮因為在床上翻滾而捲翹，沒睡醒的瞇眼充滿了暴躁的具象化。

在宿舍下的金髮男子被那雙帶著怒氣的眼神震懾，踉蹌地往後跌了幾步，「好吧，掰……」他慌亂地將一旁剛堆完還沒組合的兩顆大球與長柱體踢散，跟著企鵝搖晃的腳步落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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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夏綠蒂的笑容，他終於知道這份感情的源頭，感覺自己就像第一次見到精神體那天時一樣心臟顫動，笑得臉頰發疼。
他只希望帝王能回報夏綠蒂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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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他在老地方等著帝王，直到半個小時、一個小時流逝過去，直到天黑帝王都沒出現。

他回到宿舍的床上，捲縮在床上任由死去的男孩如鬼魅般侵蝕他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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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強勢，堅韌的同時保有謹慎，珍貴的是他也懂得如何溫和。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能交到這樣一個好朋友。

但他想成為帝王值得擁有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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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敢讓我為你的感情受苦。」他的聲音很輕，因為他把所有的憤怒都留給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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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這聽起來像什麼嗎？這聽起來只是你不想要我選擇你。」

「我想要你選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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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翹課有趣嗎？整個校園那麼安靜，聽大家說得我總以為翹課會有什麼特別的魅力。」

「每天坐在教室裡學那些東西都快睡著了，偶爾這樣在外面悠閒吹風轉換心情多好，我到現在還不敢相信為什麼你會答應跟著我翹課，這可以叫做翹課初體驗嗎？」

穆斯聳聳肩回道：「今天的資訊課我預習過，我已經大致理解今天的課程內容所以沒去上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那你為什麼從沒翹過課？」

「我……我從來沒有交過，會邀我翹課的朋友。」

「書呆子。」

「不，我想更多是因為大家總是下意識地期待嚮導理解他們的感情，而我不太擅長。」

「你的成績不是這麼說的，我記得你的嚮導成績很好。」帝王皺著眉頭思索道。

「感知情緒跟理解情緒不一樣，感知到情緒然後連結到引發情緒的源頭並不是嚮導與生俱來的能力，而上課跟考試只需要我感知到情緒後做出相對應的回饋，這很簡單。」穆斯聳了聳肩，「總而言之以前的我並不像現在這樣，我已經進步很多了。」

「……我不太懂你說的，但我知道你現在挺好的。」

「你現在的困惑感就是以前的我時常感受到的，你知道有某種情緒存在，但你不知道它從何而來，轉眼間那份情緒又轉變成另一種，然後你注意到眼前的人對你感到失望，一切都轉眼即逝而你錯過所有你該做的事情。」

「呃，這世界糟透了。」帝王發出乾嘔聲。

穆斯點了點頭，這世界曾經糟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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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斯一拳打在帝王的臉上，他在盛怒中記著要用指節撞擊骨頭，確保造成足夠的傷害。

「你怎麼敢讓我為你的感情受苦。」他的聲音很輕，因為他把所有的憤怒都留給暴力。

「我從來沒有要你把自己關在那個愚蠢的友誼鐵牢裡。」帝王倒在雪堆裡，隨口吐出帶血的唾液，他不甘示弱地用手肘撐在地上挺起上半身。

「那你希望我怎麼做！當夏綠蒂堅持我是你們一切吵架的源頭，我只是想當個稱職的朋友！」穆斯嘶嘶道，接著跳到對方身上毆打，即使他的手痛得發麻而拳頭下的肌肉完全擋下了攻擊也不在乎。

「那就跟我對話！你把所有事情都埋在心底才不是朋友會做的事情，你只是認為你做自以為對我最好的選擇我就不會拋下你。大號外，我不是別無選擇才跟你做朋友！即使你是個無藥可救的白痴我還是會幫你佔教室第一排讓你能夠用寫滿筆記的課本讓老師感到不適！」帝王的腹部縮緊，藉推力用膝蓋踹向穆斯的後背，出其不意地伸手抓住一旁的雪朝慕斯的臉扔撒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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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你把他從我身邊搶走，而你甚至根本不想要他。我恨我對他的感情甚至根本比不上你的一句話。我恨你不珍惜我願意付出一切來擁有的事物。我最痛恨的是你贏了一場你根本不知道有參加的比賽卻還想憐憫我這個輸家。」

穆斯不知道他說不出話是因為對方的話刺痛了自己，還是那份鋪天蓋地襲來的痛苦情緒讓人窒息。

「不要擺出受害者的嘴臉，我才是痛苦的一方。」

情緒是無形無體的，他卻感覺被夏綠蒂悲痛的情緒模糊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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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相信你說這就是朋友會為彼此做的，而現在我意識到我不該讓你為我做這麼多。對，沒錯，我的確問過我們能不能出去玩，因為我這天總是很糟糕。但我也希望當你的女友需要你的時候你會選擇她，因為這就是你該為她做的。」

他瞇起眼睛，在黑暗中猛地緊抓住穆斯的手腕，「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這是我該做的？你什麼時候問過我？」

「禮拜一我放在你的座位上留了紙條。」

「我發誓我不知道這件事。」

「沒關係，假如我知道你跟夏綠蒂有約我就不會煩你了。」

「為什麼？我不懂為什麼我沒有選擇的權利。她不像你這樣需要我，我為什麼一一」

「因為友情不是這樣運作的，因為我還可以找其他朋友，而她只有你這個男朋友。」

「你什麼時候成為友情跟愛情的解析大師了？我選擇誰是我決定的。」

「但我不想你這樣做！難道只有我想嘗試保持正常嗎，我想保持跟你的友誼，你不想嗎？」

「你要我把你擺在次位不叫正常，這也不是保持友誼的方式，你甚至拒絕跟我溝通。所以我想陪你是不正常的嗎，這會破壞我們之間的一切嗎？」

「我怕這會破壞一切。」

「你知道這聽起來像什麼嗎？這聽起來只是你不想要我選擇你。」

「我想要你選擇她。」

「聽起來沒什麼不同。」

「差別是我的確希望你選擇我，但我知道你不該。」

「別把一切都歸咎於你自己，不是所有事情都圍繞著你發生，等著你犧牲自己。」

「……這不正是該為友誼所做的付出嗎？」

他感覺他做對了，卻也感覺他正在失去跟帝王的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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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斯猶豫許久，筆尖重複抬起放下而在便條紙留下許多墨點。抬頭看向書桌前的窗戶，掩蓋地面的雪地明亮得像是一片融化的月亮，沒有任何聲響存活下來。

他不擁有這片白色的空虛，但一瞬間他害怕失去它。

看向即將翻動的日期，在心底默念數字，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直到聽到熟悉的鐘聲響起，鎖骨與咽喉之間的肌膚逐漸勒緊，保持在一個永遠無法習慣和無視的壓力上。

他確信只要閉上眼睛男孩甩在空中的身影就會清晰起來，男孩純粹的驚恐情緒震動了精神屏障，頃刻間卻又像失手般滑過屏障，什麼都沒留下。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一個生命到死亡的瞬間。

就像眼看在空中飄動的風箏斷線後掙扎落地。

穆斯低頭看著墨水在便條紙上擴散出一個大黑點，他重新抽出一張紙條，緩緩寫下想說的話。

他有朋友，他知道帝王會願意空出一天的閒時吃個飯，讓他不用一個人面對明天。

只要把紙條寫好，明天早上把紙條放在對方習慣的座位上。

帝王強勢，堅韌的同時保有謹慎，珍貴的是他也懂得如何溫和。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能交到這樣一個好朋友。

但他想成為帝王值得擁有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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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著一杯熱咖啡走向座位，放在他面前。

帝王先是看了眼咖啡，又看向他。

幾秒後屈服拿起咖啡壓在瘀青的左眼上。

「受傷四十八小時內該冰敷而不是熱敷，你的傷害急救真的學得很糟糕。」穆斯慢吞吞地說。

「哇喔，看來有人的送禮課也從沒有及格過。說真的，那我現在該怎麼處理這杯咖啡。」帝王翻了個白眼，動作十足誇張到整顆頭晃動，然後發出痛苦的哀嚎。

「喝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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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早上他的確有些緊張，他緊攥手裡的筆記紙盯著昨晚第三次簡化重點的筆記，桌上放著的咖啡甚至根本還沒開過。他站起來沿著走道來回走動試圖放鬆僵硬的身體，喃喃背誦著自己一直記不住的名詞，他喜歡讀書但同時他也需要書本上的內容有一套基準，減少需要自主判斷而失誤的可能，而當一套基準裡面出現越多需要依靠經驗的部分穆斯就離高分越遠。

所以昨晚他把課本上舉例的狀況劃分出嚴重程度在依此劃分對應手段，剩下的就是提早到教室記起來然後在第一次大考的考卷上寫下。他停下腳步深呼吸，又沿著走道來回幾圈後坐回擺著咖啡的位置，打開仰頭喝了一大口，前幾秒他還沒意識到不對勁，直到嘴裡留下甜奶味才皺起眉頭。

穆斯的目光轉向咖啡，打開蓋子後發現裡面不是自己的純黑咖啡，而是奶棕色的異教徒飲料，困惑地看了眼周圍發現擺滿沒見過的上課用品，旁邊的金髮男子用錯愕的表情對著他，就好像被傳染一樣穆斯的動作也跟著僵硬，只能用目光追隨男子身體轉半正面向他，伸手到後面的桌子拿起相同外觀的咖啡杯，男子先是打開蓋子聞了聞深色液體後皺眉，伸出舌頭舔了舔水面
後五官皺成一團便立刻交換了兩人手中的杯子。

他傻愣著看著回到手中的熟悉咖啡—蓋子還在男子的手中—又看了眼男子，對方立刻大口灌下棕色咖啡後發出滿意的讚嘆聲朝穆斯比出大拇指，隨後男子轉動咖啡杯讓他看見上頭大大寫著斯德哥爾摩的字。

「順帶一提，你對咖啡的品味有夠差勁。」

這是男子對穆斯說的第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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