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祐✨小蕨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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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就這樣唱了一個小時,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直到歌詞不再具有任何意義,就像海里的石頭被無盡翻滾的海浪打磨成圓形,每一個都很相似,就像沙漠中的沙粒。毫無疑問這給了我們喘息的機會,躺在那裡的屍體變得越來越虛幻,這場儀式也逐漸變成了在普瓦斯科維什艱辛勞動的人們一次聚會的藉口。我們的歌聲歌頌遙遠的光,這光只存在於很遠的地方,以至於無法抵達,只有在我們死的時候才能看見。現在,我們透過玻璃在彎曲的鏡子裡看到了這個光,它環繞著我們,因為它是我們的母親,也是我們來的地方。也許我們每個人身上都帶著它的一個碎片,包括大腳。因此,死亡應該是一件令我們高興的事。我一邊想一邊唱著,但實際上,我並不相信永恆的光會分配到每個人的身上,因為沒有一個神或天上的會計在具體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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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一個個體去承受那麼多的痛楚著實不易,尤其對無所不知的神來說,我覺得他們一定會瓦解、崩潰,除非他們事先裝備好了一些抵禦機制。只有機器才能承擔世界所有的痛,只有機器是簡單、有效、公平的。然而,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機械化地發生,那我們的禱告就沒有什麼必要了。──《糜骨之壤》,奧爾嘉·朵卡萩
人必須睜大眼睛和耳朵來關聯事實,從別人看到的不同之中找到相似。必須記住,一些事件有可能發生在不同的層面上。換而言之,許多事情有可能是同一事件的不同方面。整個世界是一張巨大的網,一個整體,沒有任何事物是孤零零的存在。世界上每一個最小的碎片都與其他的一切經由複雜的通信宇宙聯繫在一起,而這個宇宙很難滲透進平庸的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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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時常在想,為什麼一類人總能吸引我,而另一類卻不會。我的想法是,我們的身體總是在追求一種完美、和諧的形態。而我們也總是在他人身上找尋著符合這一完美標準的特質。進化的最終目標更多的是基於美學而不是人的適應性。進化實際上是不斷追求美,從而達到每種形態最完美的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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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這輩子都做過什麼?」波羅斯突然問道。
這個問題來得如此意外,使我瞬間陷入了回憶。往日情景開始在我眼前浮現,回憶就是這樣,記憶中的一切總是比現實更美好。說來奇怪,我們竟一下都沉默了。
對我這個年紀的人來說,已經沒有哪個地方能夠讓我產生歸屬感,讓我真正眷戀。那些度過童年與青春的地方、昔日度假的鄉村、初戀時那個長椅不太舒服的公園、曾經生活的城市、咖啡店和家,都已不復存在。讓人更心痛的是,即便它們的形態外觀依舊,也早已人去樓空只剩空殼。我無處可歸,似是被鎖在囚籠。牢房的牆壁就是眼前的地平線,牆外則是屬於他人的陌生世界。對於像我這樣的人來說,只有「此時此地」,因為每一個「以後」都是模稜兩可,每一個「未來」都是勉強勾勒而難以預測,如同輕風拂過便可摧毀的海市蜃樓。當我們如此坐著默默不語時,我的思慮卻沒有停止。這勝過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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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哪件事情沒有文件為證?」其中一個警察自以為提了一個很狡猾的問題,卻被我巧妙地繞過去了:「警察先生,很多事情都沒有,無論是我還是你,我們的人生皆是如此。言語尚且無法表達清楚一切,更何況是公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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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知道的,有時我覺得我們生活在一個想象的世界裡。我們可以給自己設定什麼是好,什麼是壞,自己描繪意義的地圖……之後便窮盡一生為自己設想的東西而奮鬥。問題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意義圖景,正是因此人們才難以互相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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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應付自如嗎?畢竟我也和他們一樣。我一生所獲未給任何事物帶來價值,過去如此,現在如此,將來亦是如此。
可我們為何要做有用之人,對誰有用?是誰把世界劃分為有用和無用,又有什麼依據?難道飛廉就沒有活著的權利?在倉庫裡偷吃糧食的老鼠呢?還有黃蜂、雄蜂、野草和玫瑰,它們都沒有權利活著嗎?誰有這樣的智慧去評判孰優孰劣?一棵大樹蜿蜒曲折,滿身樹洞,卻能免遭砍伐而屹立百年,只因無法用來製作任何東西。像這樣的例子使我們這樣的人受到不少鼓舞。人人皆知有用之用,卻不知無用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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