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C-Peregrin+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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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軼事Ⅲ||

無聲


latest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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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接▶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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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街道仍帶著一絲未散的涼意,太陽剛越過城牆邊緣,光線斜斜灑落在灰白石磚上,留下一塊塊溫暖卻不刺眼的淡金色塊。

  芬里爾從那間飄散著草藥清香的藥鋪離開時,遠遠地便聽見街頭傳來陣陣吵雜的叫嚷聲,那聲音在寧靜的晨光中顯得格外刺耳。

  「有人看見這該死的傢伙嗎!他是昨夜逃跑的奴隸!這混帳還膽敢傷了人!有看見的就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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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聲音尖銳而急促,帶著粗魯不耐與煩躁憤怒,他視線掃向聲音的來源,只見一名衣著華麗的山羊族男子正在人群中來回穿梭,手中抓著一疊紙張,語氣不甚友善地質問著那些圍觀的路人,每個字句都帶著威脅的意味。

  芬里爾微微皺起眉頭,神色間浮現一絲厭惡,正欲轉身離開這令人不悅的騷動,卻不料被那隻山羊銳利的目光一眼鎖定。

  「你!就是你!」山羊快步朝他走來,那雙細長的眼睛中閃爍著無禮的目光,抽出一張畫像粗魯地湊到他眼前,「有沒有看過這個該死的混帳東西?」

  芬里爾原本只想冷淡地應付過去,但當那張紙在他眼前晃動時,他的餘光無意間掃過紙上的人像,腳步卻再也無法移動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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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onths ago

  紙上勾勒著一個身形瘦弱的青年,雖然畫像總是與真實樣貌有所差距,但一旁用粗黑筆跡標註的特徵和姓名,卻讓他內心深處悄然一震,那久遠的記憶如潮水般湧現。
他記得這個人。

  那是當他被賣到霍諾斯時,在那輛骯髒不堪的囚車內、在拍賣場陰暗潮濕的地牢裡,他們曾一同蜷縮在冰冷的牆角,默默分食那些冷硬如石的乾糧,後來他被維達買下並收為養子,命運得以改變,卻又在學院的走廊裡意外重逢。那人以奴隸的卑微身分為貴族學生們搬運器材、打掃教室,他從不多言,總是低垂著頭默默完成每一項工作,卻會悄悄將自己僅剩的乾果小心藏起,留給那些比他更加年幼無助的孩童。

  他左手臂上那片醜陋的燙傷疤痕,還是雷格勒斯留下的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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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芬里爾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握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但臉上的表情卻依然如冰山般不動聲色。

  「沒見過。」他的語氣冷漠至極,如同嚴冬夜晚降下的霜雪般冰冷刺骨,說話時連眼神都沒有朝對方移去。

  眼見芬里爾毫無用處,山羊悻悻然地收起那疊皺巴巴的紙張,匆忙轉身快步離開現場,嘴裡還在低聲碎念著各種不滿的抱怨。

  芬里爾站在原地目送他離開,等那道身影完全拐過街角消失在視線中後,他才緩緩挪開視線,邁步走入一旁建築物投下的陰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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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並沒有立刻跟上去,而是先沿著另一條小巷繞行,謹慎地確認對方的去向。

  也無須刻意進行追蹤,帶著一大群手下吵吵鬧鬧的山羊無論走到哪裡都異常顯眼,芬里爾施術隱藏自己的氣息與魔力波動,相當有耐心地跟著山羊在街巷中繞來繞去,直到他在市集邊緣與一名身形高大的男人攀談。

  芬里爾悄無聲息地隱身於轉角的牆邊,一眼就認出那金髮獅耳的身影。

  雷格勒斯正靠在牆邊,頂著一頭剛睡醒般凌亂的金髮,漫不經心地揉著眼角打著哈欠,那副懶散隨意的模樣幾乎讓人完全忘記他是霍諾斯軍隊中能讓敵人望而生畏的可怕雄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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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羊照例遞上那張畫像,嘴裡大聲解釋著情況。芬里爾眯起雙眼,全神貫注地盯著兩人的交談。

  他清楚地看見雷格勒斯在瞄見畫像的瞬間停頓了半秒,瞳孔輕微收縮,那一刻他就知道雷格勒斯同樣記得阿洛。然而獅子並沒有露出任何破綻,反而突然變得熱情積極起來,爽朗地笑著說了一個方向。

  那個地方地勢異常險峻,亂石成群如迷宮般複雜,以阿洛那孱弱的身體狀況根本不可能前往,雷格勒斯既然記得阿洛,就不可能不清楚這一點。

  他並不是在提供真實的線索,而是在刻意誤導對方走向錯誤的方向。

  山羊果然毫不懷疑地相信了,立刻帶著一隊手下急急忙忙地往城外奔去,一早的鬧劇終於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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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雷格勒斯轉身離去,芬里爾隨即找了個隱密角落,小心翼翼地釋放出自己的魔力,讓它如細絲般沿著水道與磚石的縫隙滲透進地表深處,仔細尋找任何細微氣息,逃亡者若是處在水源附近,就無法逃過他這道感知能力。

  探詢的魔力絲線從某個方位傳來回報,他抬手回收大部分力量,一道銀白色的光芒從指尖流淌而出,沿著回報的線路竄去,用魔力將盡頭的破舊倉庫完全籠罩住,所有的氣味與動靜瞬間與外界徹底斷絕。只需要一個小小的法陣,屋內躲藏的人便會沉沉睡去。

  那裡相當偏僻荒涼,周遭雜草叢生,門口殘破不堪彷彿已被遺忘多年,唯有微弱的呼吸聲在結界邊緣洩出一絲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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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至傍晚時分,街巷逐漸被暮色籠罩,昏黃的燈火開始在各處窗戶中點亮,芬里爾來到一處偏僻的倉庫後巷,輕輕推開那扇搖搖欲墜的木門。

  陰影深處,一道瘦弱如枯枝的身影猛地蜷縮起身體。

  「別怕。」他輕聲開口,語氣平靜溫和。

  阿洛怔怔地凝視著他,那雙眼睛中滿溢著驚懼與完全不敢置信的震撼。

  「芬、芬里爾?真的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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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走得動嗎?」

  阿洛用力地點頭,眼眶已經泛起紅潤的水光。

  芬里爾沒有多問任何問題,他只是握住對方瘦骨嶙峋的手腕,將一件厚重的深色披風仔細包裹住那副脆弱的肩膀,然後帶著他來到城牆邊緣,一處早已廢棄多年的下水道旁。

  他用力拉開沉重的柵欄,露出一條狹窄而深邃的地下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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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直接通向森林的邊界,那裡我已經安排了人,他可以信任。」
「你……為什麼要冒險幫我?」阿洛低聲詢問,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他們到處找我對吧?你知道原因?你什麼都不問嗎?」

  芬里爾沒有立刻給出回答,他只是將身側一直背著的行囊掛到阿洛身上。袋子沉甸甸的,裡頭裝滿了補給品和錢幣。

  「因為我還記得你。」

  說完這句話,他將阿洛推向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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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

  阿洛張了張嘴,想要說出那句埋藏在心底的感謝,但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

  芬里爾靜靜地站在原地,凝視著那道身影逐漸消失在通道的深處,直到夜色籠罩,再度歸於完全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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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onths ago

  他們是從那片極寒雪原被拖進鐵籠、被人口販子像貨物一樣定價標籤的孩子。

  村莊燒成灰燼、名字埋進血雪裡,歲月將一切抹去,那個貧瘠、遍地荒煙漫草粗礪碎石,種不出太多東西,連生物也是寥寥可數的地方,已經沒有人了。

  如今唯一還能證明那段經歷真實存在過的,就是這樣一個同樣背負著那段苦痛記憶,卻依然頑強呼吸著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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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onths ago @Edit 4 months ago



HC-Peregrin+2
4 months ago
啊怎麼可以寫得這麼開心(?
那句已經沒有人了,是芬里爾這個角色的核心,儘管兩個哥哥其實只是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但對芬里爾來說,已經覆滅的地方是再也回不去了
HC-Peregrin+2
4 months ago
沒有人了在這裡雪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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