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聽到其他人說「已經好久沒有聽過『明日大嶼』」,才驚覺時間流逝之快。
或許我的時間已停留在2020年。世界或許在前進,我對世界的感知卻永遠停留在2020年,一切宛如隔日,似乎只要回頭,便能看到來時痕跡,卻又不知往哪個方向回頭,一切陷於迷霧之中。
小時候,我總覺得《童夢奇緣》像個恐怖故事,沒有什麼比尚未長大,卻已經到了該成為大人的年歲更可怕的事了。然而現在回首,看到消失了五年的歲月,驀然驚醒,發現以為是惡夢的景色竟是現實,而我卻仍半夢半醒地沉浸於夢境當中。
在我的世界裏,只要打開電視,似乎就能看到議員們無止境的拉扯、不甚符合現實的政策、總會有些人辭不達意,卻勇於表達想法的城市論壇、不時出現的示威、每年一度的燭光晚會、隔一段時間便會出現的選舉論壇……原來五年時間便足以偷走過往的二十年歲月所積累的一切認知,一對對無形的手為我所熟悉的世界脫去舊衣裳,換上嶄新的、完美無瑕的新衣服,在無人問津的角落如孔雀開屏般炫耀。
這就是所謂的陌生又熟悉吧?無時無刻不活在這裏,卻如同戴了度數不合的眼鏡般,我再也看不清所活的這塊土地的模樣。曾經的滿腔熱血在焚燒殆盡後化為灰燼,又經高溫打造成舊時代的濾鏡,可惜燃燒時間不夠長,只餘一塊鏡片,鏡片中的過去與正在觀看的現在重疊,扭曲成光怪陸離的風景。直到透過口罩升騰的呼氣模糊了鏡片,取下濾鏡後,才發現自己過於倚靠鏡片,怠於觀看真實的世界。
我無法捨棄這副奇怪的眼鏡。即使再次化為灰燼,若失去這些以心臟的一部分為燃料、經歷打磨而成的灰燼,恐怕再也無法拼湊出完整的、理想的我。但這個世界的造型師就像當初替換世界的衣服一般,總想將這副不合時宜的鏡片搶走、砸碎,換上一副嶄新的打扮。到底是我會先失去鏡片,還是這副鏡片會讓我先遭遇造型師的教訓,還是未知之數,不過這副鏡片若無法定期打磨、加熱,恐怕亦會在不久的將來粉碎,掉落至塵土。
這大概是一篇有點危險的文章(在我的角度上)
但有不得不抒之感,實在難以忍聲吞氣
這注定我無法做大事
希望有人能夠懂這份苦楚,卻無法將其放於大庭廣眾面前,實在是何等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