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佐的精神一直都是繃著的,從出生開始直至現在,十幾年雖然總是以無所謂輕鬆的態度活著,但說沒有戰戰兢兢是不可能的,社會的期望、人群的視線,少年或許太明白被落下的後果是什麼,所以才這麼努力的依附於群眾上,當然其中也有一無所有的背景,沒有身世與資源的人想要在社會裡搏得一席之地是無比困難的,所以他的每一日、每一個選擇、每一個舉動其實都在豪賭,夏佐必須以理性去取捨和判別所有,這樣才能一步一步的活著,摒棄感性,包括人的本能和欲望都全被收押至心底,十幾年間很少去窺視這些被壓縮到極致的,身為人七情六慾的原罪。
這些情感不會消失不見,總會在寂靜的時候聚合成人影來質問或是逼供他,說來好笑,夏佐夜晚裡睡著其實也不能算是在休息,因為他總是在那時候不停與自我對峙,課業不能說堆積如山,可是瞥見這名學生擁有的、少見的廣域精神區間,校方……軍方開始對他有了期待,額外的訓練還有任務都成了壓在稻桿上的重荷,久而久之,弦也有崩斷的一天。
日期夏佐沒記清楚,今日是哪天其實也不重要,只是鬼使神差的伸手叩響了一名哨兵宿舍裡的一扇門,雖然深紅色的眼睛裡平時就是黯淡無光,可是現在的他就是肉眼可見的頹喪,就和一具屍體……和行屍走肉無異。
這個時間開門,看到你站在外頭,里斯特明顯愣了一下。之前從未發生過這樣的事。
你眼中的疲憊明顯到讓人無法忽視。他沒有多問什麼,只是輕輕握住你的手,將你帶進了自己的房間。
宿舍裡整理得很乾淨,床上的被子掀開了一角,看得出他是被你吵醒的。他讓你先坐到床邊。
「怎麼了?睡不著嗎」雖然夏佐一直都看著十分勉強自己,可實在難受的時候竟然會找來這裡嗎?
其實有點開心……但他清楚,你不是因為信任才來的,大概只是,真的沒有別人可以依靠了。
「外面很冷吧。」他側身拿起棉被將你裹住,又伸手替你捂熱冰涼的雙手。沒有追問,也不催促,只是溫柔的照顧好你的身體。
夏佐的模樣像極了在暴雨中不停奔跑無處可去的人,狼狽的要死,面對里斯特的提問,他沒有回答更沒有說任何話,就連坐在床角時也不是任意的伸展,而是收起手腳將自己蜷縮成一團,即便親切的搭檔小心用體溫傳達些許的熱量,夏佐依舊沒有開口。
他像是在整理什麼,每當嘴巴稍稍張開時結果又合了回去,一次又一次的呼吸像是一種催促,催促自己趕緊把想講東西都清晰的條列出來……可是他做不到,有什麼盤踞在思緒,揮之不去,無從宣洩下只會逐漸發酵成不可挽救的糜爛惡果。
最後,夏佐伸出了手抓在了里斯特的手臂上:「幫我。」
「毀掉我,我不需要太多的情感。」他的話像是從支離破碎的線索中拼湊出一個較為完整的表達。
夏佐的手有些在顫抖,似乎在壓抑某種衝動。
「我只需要理性的判斷,我不需要感性的思考。」他的瞳孔彷彿擴張到整顆眼球都要佈滿似的。
「怎麼會這麼想?」直盯著你的眼神,沒有馬上答應你的請求。
「你知道我喜歡你感性又善良的樣子……」自己脆弱的嚮導看起來快要崩潰,急切的樣子讓里斯特越是好奇時間再長一些,你會做出什麼反應。
「先不談你痛苦的原因……你怎麼覺得我會幫你呢?」這件事對他來說,似乎沒有太大的好處。里斯特伸手輕撫你疲憊的臉,眼底是喜悅的情緒。
「嗯……你說說看我該怎麼幫?」現在里斯特心情很好,會答應也說不定。
「感性又善良……?」夏佐愣住了,隨之而來的就是翻江倒海的噁心與反胃。
令人作嘔。
「哈……哈哈……什麼善良……」他乾笑好幾聲「啊……對啊……你這麼單純的人會理解嗎……」
天生就不是人怎麼又懂得人的掙扎。
夏佐的手漸漸鬆緩了下來,不是他對問題有了解決方式的安心,而是灰心與絕望,再說這種事情說到底也不是應該去求助人,而是先自救才對。
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麼,就連夏佐都覺得可笑。
「我好恨自己,恨做事不做到底的自己。」他的指尖緩緩觸上了里斯特的項圈,像是在輕摳般撫摸著皮帶的邊緣。
下一步,夏佐想把手指銬進縫隙拉扯,看是再用雙手緊掐著脖頸讓人陷入窒息,又或是一口咬上撕裂下血肉,而最終的目的都是想出發人類的防禦本能好反過來傷害自己,更好的則是把自己凌虐到體無完膚。
他無法泯滅人性,只好連著把自己給一併毀了。
「因為害怕被排擠,所以我選擇以溫和示眾。」夏佐最終收回了手,將所知的自己給攤開「我厭惡家庭,可是卻還掛念他們。」他繼續說「就連你對我的舉動,我都覺得背後有目的性。」
「我好恨自己。」
他像是個無法完全斬草除根的枝藤,即便去除了絕大部分的根莖,最終還是會因為春雨的灌溉再次蔓生。
「你不是很喜歡看見人的崩潰嗎?不是喜歡在最後時刻推人一把嗎?」夏佐的雙手嵌進了自己的手臂,力道大到連著白色布料下都能看見深紅滲出,他總是下意識用習慣的動作來逼迫收斂自己的所有「你不是想毀掉我嗎,里斯特,現在是最好的時機啊。」
「害怕被排擠?你真的這麼想嗎?」
里斯特伸手握住你掐著自己手臂的手,緩緩地將它移回自己頸圈的位置。
「那為什麼不乾脆動手,夏佐?」
他察覺到你壓抑著的衝動,於是半帶強迫地引導你將那份壓抑發洩在他身上。
「還是你也覺得現在是在選擇對我溫和示眾。」
里斯特溫柔的笑著,一面覺得你對於自己的曲解感到有趣,但又想讓你不斷猜疑。
「既然你覺得我只是單純,那又何必擔心我是不是另有所圖呢?……你來找我不就是因為這個嗎。」
「跟撒嬌的孩子一樣,我該怎麼辦才好?」他語氣輕柔,像是哄著孩子般說。
「我可不能讓你隨便死去,夏佐。」在里斯特眼裡,很確信你沒了那份可笑的善良,很快就會擅自結束自己的生命,而不是跑來尋求幫助。
手指像是曲折的荊棘,指節扭曲的連手背上都能浮出骨骼與血管,他的心跳不停在加速,可是夏佐還在強壓自己隨時可能會擰斷氣管的力道,整個人不停喘氣外就連眼白都充滿了血絲。
「不……不是這樣……不是這樣的……」他在跟他說。
有成千上百的聲音在逼迫著他動手或是遏止這樣的行為。
「這不是你期待的嗎──」
不,那是你的自私擅自施壓在他人身上。
夏佐像是在隨意摔毀物品般,連著自己,把里斯特一併甩在地上,半長的頭髮散亂垂下蓋住了大部分臉,隱隱能看見他的眼睛在開始變得通紅,可是他的手終究沒有捏碎卑微的生命。
銀色的針尖在一切發生的幾秒後推入了脖子裡,夏佐下意識的扯掉了項圈防止異物的侵入,他伸手摸向了自己空無一物側頸,隨後由後至前,用利爪刮下了清晰的痕跡,完全對流出的血液不管不顧,彷彿這麼做才能獲得片刻的安寧。
「哈哈哈哈哈哈……」夏佐在訕笑,在笑著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才找上里斯特,還請他完成這麼荒唐的事情。
結果不是都是一樣的嗎,沒有人能幫助自己。
「里斯特……你明明知道怎麼做的。」他整個人說話都變得有氣無力。
「你似乎喜歡把所有事情都想歸類到自己身上……」
「是什麼原因讓你變成這樣?」
看著你的指尖染上鮮紅,嘆了口氣「要我幫你殺了你的家人嗎?」
「還是逃離一切讓你厭倦的地方。」里斯特彎身撿起掉落的項圈,強硬地扣回你早已被鮮血染紅的頸項,接著一把扯住你的衣領,把你拖回床上坐好。彷彿你再怎麼失控,他都能將一切恢復原狀。
「你不想選擇的話,我來幫你決定如何?」
他伸手撥開你垂落的瀏海,露出你刻意遮掩的疤痕,指尖施力,直到那處滲血才肯停下。
「已經受的傷無法抹去,那何必執著於摧毀?那樣毫無意義。」
「把討厭的事情全覆蓋過去,不就行了嗎。」里斯特低下頭,仔細觀察你脖子上被自己抓出的傷痕,那些傷比他想像的還刺眼。
「別再弄傷自己,我不喜歡你這樣。」
夏佐沒有回答,或是說,他不知道如何回覆。
自己都不知道所求的是什麼怎麼可能知道答案。
夏佐麻木的讓里斯特為自己重新釦上項圈,就連傷口都被觸碰了也沒有任何知覺,他像是任由讓人決定自己的一切,不論是生死也好,全都讓既定好的命運又或是旁人來幫這個不成形的故事書寫起承轉合。
可是只有臉上的傷,里斯特留下的傷是清晰的痛。
只有他給予的好像才是真實的、確切的,能觸手可及一樣。
「里斯特。」夏佐唐突的伸手抱住了里斯特,可是力道不像前面迫切又無措的尋求幫助,而是像抓住明星般,在亂流中尋找到了能把自己定格於此的錨點「抱歉……突然這樣找你,還做了這樣的事情。」他的語氣逐漸緩和,像是要變回那個平常穩定的自己一樣。
「這是我的壞習慣,痛和傷對我來說是很快速能壓制自己的方式……不論是被情緒影響,或是被外界環境影響。」夏佐承認這是他目前所知最有效能讓自己回到平靜的方式,只不過從小一直使用到現在也開始要失效了,就像對藥物出現抗藥性一樣,得用更深的創口才能把自己抽離出來。
「沒關係,你來找我我很開心。」
看你還低聲道歉,里斯特輕笑了一下「想來幾次都可以。」
里斯特伸出雙手拍拍你的背,對你的主動擁抱讓人感到新奇……他本來是這麼愛撒嬌的人嗎
不怎麼介意你把血水沾到身上「臉上的疤痕,也是你的壞習慣造成?」
知道你對那疤痕總是閉口不談,但能猜到大概又是自己無法理解理由。
「既然外界的聲音讓你覺得疲憊,那就來找我如何,這裡沒有人會責怪你,沒有人會同情你的遭遇。」
「就算你做了對你來說無法原諒的事情,那對我而言沒有任何區別。」你跟其他人一樣,在里斯特眼中,從來沒什麼太大的不同。
「難道不是因為這樣才找我搭檔的嗎?不必感到愧疚的利用,那樣會讓你輕鬆些。」
「那是胎記。」夏佐的手從緊擁再到放鬆,在說明完那是天生就帶有的痕跡後,他像是在思考什麼,在猶豫要不要說出。
「天天提醒我與『他們』有聯繫的證明。」最後如實道出,因為夏佐也猜到里斯特不可能會明白自己對家庭的情感有多麼蜿蜒曲折,所以講出來也無所謂,因為不會有任何改變。
或許不憐憫與責怪這種沒有任何改變的環境對他來說較為適合,反正自己本就無可救藥,停止惡化反倒是一種最佳選擇。
「啊……確實……在你這邊一切都對你不管用。」夏佐說了真心話。
面對里斯特,人的情感和規範都無法限制住這個批著人皮的怪物,夏佐很羨慕,這也是他想變得單純還有毀掉自己的其中一個原因,因為能不被太多東西束縛住。
「旁邊的沙發能借我瞇一下嗎,我到清晨就離開。」他伸手有些笨拙用乾淨的長袖口擦拭沾染在里斯特身上的髒血,習慣獨立、孤立無援的個性讓夏佐認為自己實在是給了人太多的麻煩「我有點……太累了。」
「你是故意這麼說的嗎?」
「覺得累就閉上眼睛休息。」里斯特起身去拿了急救箱,熟練地替你處理抓傷的傷口。原本想讓你去浴室清理乾淨,但考慮到沒有合適的衣物更換只好作罷,他最後只是拿了條毛巾,耐心地把你身上的血跡擦拭乾淨。
他替你拉好棉被,將被角壓妥。床本就不大,你身上的血腥味讓人難以入眠,但他還是安靜地側躺著,藍色的髮絲輕輕垂落在你肩旁。
「我會喊你起床,放心睡吧。」
夏佐本來就不是睡熟的類型,這算是長期在不安定環境下造成反應,也可以說是壞習慣,他一晃一晃的讓意識間歇式休息。
「謝謝。」夏佐低聲說著。
所有動作都盡可能不讓里斯特察覺……也不太可能吧,哨兵五感天生就過人,所以為了能悄悄的離開,嚮導還是用了點阻斷感官的小技巧,就如自己所說的那樣,清晨就走人。
他回到了自己的寢室,在浴室中的鏡子面前撕開了被精心包扎好的繃帶了紗布,有些痂黏在棉花上,在被一併剝去時又讓抓痕露出些微的血點。
別再弄傷自己,我不喜歡你這樣。
最後夏佐忍住毀壞的念頭才沒將線擴大成了面。
他反覆咀嚼里斯特說的每句話,思考自己想要的答案最後終究沒有一個能讓自己心滿意足的想法,可是至少有認知到一件事,覆蓋成了他新的目標。
「把全部都覆蓋過去……」夏佐反覆唸誦,像是要把這個概念植入腦裡。
只要把所有痕跡覆蓋掉、頂替掉就好了,不管誰來都可以。
他迅速伸手捏住自己的嘴和下巴,想要把嘴角莫名揚起弧度給按下。
「你會幫我嗎……」夏佐的視線落在了胎記上的傷口。
「你會嗎。」

……我不喜歡你這樣……我不喜歡
不准回想

……
反覆想聽起來很像在翻人黑歷史
而且你答應我的甜甜劇情在哪裡!!!最後那個微妙的笑嗎

!我不接受
夏佐平常根本不會找人幫忙而且他還因為里斯特的話沒繼續下手欸!!!他根本不會別人說話就改變自己的舉動欸!!!
你想想夏佐那麼彆扭的人怎麼可能一下子就對人很好或是馬上接受好意能撬動他讓他改變行為已經是最難的第一步了(試圖解釋)
第一步做出來了後面訓練就簡單很多了不是嗎

我用心良苦的凹彆扭的人正一點

你這個木頭!跟夏佐一個樣!!不跟你543了
好啦我去寫感冒那篇至少留一個他們還是有正常的時候
幹~~~~真的是~~~~很好看~我就喜歡這種的~
夏佐好那個ㄡ他反覆回想?他在想這是不是一種愛?自己也會得到嗎?是這樣一種形式嗎? 幹~~
ㄏ哈哈 跟里斯特在一起注定要經歷的那種很深沉ㄉ迷茫 嘻嘻

搬給里斯特中看(幹啊同人女舞到正主面前
不懂吃我怎麼rp里斯特

……我夢想讓所有人痛苦
最後回想真的是很誇張........幹嘛啊幹嘛半夜自己回去啊 我才不信里斯特沒發現
但這兩個人就是要細水長流互相調教是把
一定是發現了但沒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