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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爾西後續給澤爾凱斯交辦的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修復與維護領地內的防護法陣。
這片地方常年遭受魔物侵襲，偏僻又荒涼寒冷，哪個正經魔法師願意跋山涉水跑到這破地方來？那些曾經保護村落的法陣早就殘破不堪，幾乎失去了所有效用。居民只能舉著破銹的武器，硬生生對抗那些從天上飛、從地底爬的怪物，安全與生活品質都瀕臨絕望邊緣。
「雖然我已經設法讓那些入侵的魔物變成生財工具，把它們的利用價值壓榨到極致，但一切都還有進步的空間，不是嗎？」
蝙蝠領主語氣慵懶，一邊抬手向打招呼的居民們頷首示意，看上去仍是那副傲慢不羈的態度。而在他寬大的黑色毛皮披風裡，塞著幾乎整條蜥蜴都黏在他溫熱身軀上的澤爾凱斯，要不是尾巴沒了，估計是連尾巴都要死纏在蝙蝠腿上的。
白雪覆蓋著破碎的山巒，寒風幾乎無時無刻不在耳邊尖嘯，太陽就算再怎麼努力，也暖不了這裡的一星半點。這兒的人曾經活得像被遺忘冷凍的影子。魔物入侵一次又一次撞裂石牆，拖走牲口，把本就少得可憐的穀倉燒成焦炭。
直到埃爾西．拜特接手了這片或許連國家都懶得記住的鬼地方。
「你的第一件任務是修復原本的防護法陣，至少讓它能維持基礎運作。」埃爾西說道，「接著，我要你研究怎麼讓那些法陣進階到能直接捕獲魔物 —— 注意，是捕獲，別跟你塗在別人身上那套的一樣隨便亂燒。」
澤爾凱斯的嘴巴動了動，正想插嘴，就再度被埃爾西打斷：「捕獲後再讓人做致命攻擊。那些傢伙全身上下都是寶，能不破壞就盡量保持完整。」
蝙蝠領主低沉的嗓音震得澤爾凱斯的耳朵嗡嗡得響，他想稍稍離對方的身子遠一點，然而一陣冷風吹來，他又飛快地整個人黏了回去，死巴著不放。
「以上，可以討論，但不接受異議。」
「我什麼時候說要做這些了！」澤凱終於從埃爾西的披風裡探出個腦袋嚷嚷︰「我的術式都是為雙日神而生，為雙日神而用的，你現在居然要我用在這塊破土地？」
「破你奶奶的破，你以為你人還在霍諾斯？要是不願做也可以，接下來的飯沒你的份，然後今天開始滾去睡柴房！」埃爾西也順勢揪住澤凱的後領將人拎出披風外吹吹冷風，看看這蜥蜴嘴裡的破地破風能不能吹醒那還充滿幻想泡泡的腦洞。
「我不管接下來你有什麼辦法自個兒爬回霍諾斯，眼下想吃好飯睡好覺就是得做事！你以為我是邀請你來當客人的嗎？我告訴你，在我的地盤從來不設貴賓席！」
「你看那邊。」埃爾西單手拎著澤凱往一處望，沒管蜥蜴在那邊掙扎亂叫，「男女老少都有自己的分工，有體力的砍柴重活打魔物，沒體力的織布手工廚房燒火，連五歲小兒都懂得看管家畜撥蒜頭，你腦子裡裝那麼多符咒知識不用？你是想說你比這裡的『未開化民族』都還沒管用嗎？」
「我 ——」
「你什麼你，你再看看那裡、」
埃爾西又把澤凱拎往另一個方向，遠方的上空有幾隻裂山雀正在盤旋，只見幾條繩索往上一拋，與澤爾凱斯同期進入霜顎山脊的安摩尼歐已經成了某支獵殺小隊長，帶頭紛紛跳躍騎到目標鳥背上，匕首俐落出竅，一下左眼、一下右眼，然後在裂山雀依照習性尖叫翻身下墜時一刀封喉，並及時完全獸化跳下鳥背，降落屋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他很清楚他能做些什麼，他該做些什麼。」埃爾西道：「對吧。」
那遠處的暗藍色瞳孔不經意地與澤爾凱斯的視線交匯，他們彼此都愣了一下，然後撇開眼神。
「不、」澤凱輕聲地，嗓子有些發顫：「他才不知道。」
「......」腥紅視線睨了垂下腦袋的蜥蜴一眼，也不多做評論，只是放下蜥蜴，任由對方再度鑽回自己的披風裡頭。
「沒要你今天馬上上工。」埃爾西對於這條嬌氣蜥蜴還是有一定程度的寬容，「但我還是希望你願意抬起頭稍微看一看這個地方，畢竟無論如何，你就是得待在這裡一陣子了。」
澤爾凱斯沒再回嘴或反抗，抿著唇任由吸血蝙蝠領著他繼續四處亂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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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顎山脊的居民大多高度獸化比例，畢竟有毛皮保暖可比什麼花花衣服都還重要 —— 咩，至少埃爾西成為領主後還算挺重視美觀程度，尤其當把魔物毛皮也開始納入衣料素材製作後能發揮的範圍就更廣了，所以這裡的人看上去其實還算體面，這倒遠超出澤爾凱斯的預期。
作物依然不怎麼生長，但埃爾西已經透過販售魔物素材加工品與山下的商隊建立了貿易聯繫，至少可以透過交易換取算是足夠的糧食回來。當然，必要時他們也不惜將可食用的魔物肉塞進口中，雖然是經歷過一段山中信仰的改革陣痛期啦但、
真正體會過飢餓的人，才會知道世界上可沒有那麼多供你挑剔的選擇。
「...你這樣的人到底為什麼要...」
「要管這片爛地？不去管其它好地？」埃爾西笑了一聲，伸手拂了一下澤凱終於給人理整齊的頭髮，挑了挑眉：「我也不知道欸。」
「就是看不下去了吧。」
那雙紅眼睛就是對於某些事情某些東西總看不下去，所以打算親自下手理一理，包含這片土地，包含那日競技場裡的蜥蜴，也包含了現在的蜥蜴新髮型。
澤爾凱斯噎了一聲，心裡想著這是哪裡來的蠢貨白痴，老做些吃力不討好、還或許惹人怨沒得感恩的事，想嘲諷的話生到嘴邊卻又吐不出口。
午後暖陽灑落到白雪地之上，冷風終於停下。
領地關口處的保護結界沒人接手，依然七零八落。澤爾凱斯垂眸看著，就那樣看著，看了好一會兒。
孩童們在太陽下的歡聲笑語稍上了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