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你打擊腐敗、為民聲冤，你高超的用著些許伎倆整頓了軍中霸凌，甚至監督起官吏。自從你以金殺戮扳倒阿卜德以後，反對你的聲音越發激烈，但呼喊你名諱的人民喊聲更高更旺。原先只為蘇丹一人取巧討好的小丑，如今讓百姓也能在露出些許笑容。那些見過你的人說你言辭幽默，應對巧妙，能在青金石宮殿上以一語化解蘇丹三分的不耐，孩童說你是個好人，老者說你是這新朝的恩澤。

可他們不知你已經有七晚沒有同梅姬一同入眠。

你說你要處理屬於宰相的政務，說你寫奏章到深夜，說你最近有些風寒，咳得厲害不想傳染給她。你是一個體面的丈夫，待她時總說得委婉又溫柔。你善良又聰明的妻子不追問，她只是點頭。即便查覺到些許端倪，卻也一如往常一樣信任你，始終如一。

告別了法拉傑晚上的會見，你躲進另一間房。房間的寂靜開始從地面深根發芽，那逐漸吞噬你的聲音開始發狂咆哮。你看著自己的手在顫抖，無法消退的冷意會在靜夜中緩緩地拉扯你的神經，直到你將五指撫上自己的臉，先從額角滑落，最後落至唇邊，你的笑容還在，還好，一切都還沒太過失控。你還能在天亮前把這張臉恢復乾淨，將理性沖洗執念，好讓太陽再次升起時，重回眾人熟悉的那副模樣。

事實上，你沒有變。你還是那個宮廷裡的小丑、實為策略家的寵臣、讓蘇丹卡為之所用的操盤手，你做了很多好事，但你再也睡不好了。

你開始夢見一張張被你親手作為遊戲棋子殺死的臉，那些罪犯，那些罪臣。他們在夢裡睜開眼，無聲地指著你。你清醒時還能為自己辯護，說那是為了正義，你們本就有罪；但在夢裡，他們有權將你的嘴堵塞，用那雙不願死去的雙眼看著你，要你償命，要你承認沒有所謂的全身而退，泥沼已經蔓延，而你不敢在愛你的人面前崩潰。

於是你只在夜裡讓自己將疼痛刻在布料及肌膚上，直到清晨再把皺衣重新熨貼，把每個句子反覆演練，將昨天未完的浮誇對白寫進今日的笑話裡。

你還是那個人，阿爾圖，你開口像是初次學會發聲的孩童沙啞地喊著自己的名字，阿爾圖——

你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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