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皮箱裡的世界》安息日‧其一:損友

──有的時候,真好奇能有什麼事情可以讓他生氣、有點不一樣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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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箱裡的世界》角色主線

※殷玉軒&倪侒中心

系列故事時間線(含劇透)

※系列故事脈絡-心智圖(僅單人,含劇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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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機鬧鐘響起的時間,是晚上七點。

  殷玉軒向來不貪戀溫暖的被窩,因此當鬧鐘響徹、精神隨之從沉眠被拉回現實中後,他便乾脆地切斷了默認的初始鈴音,稍微讓腦袋放空了片刻後,便從床上起身。

  今天的他沒有「工作」,倒是跟人有約。

  順應他人喜好、將頭髮染成梅鼠色的青年打了個呵欠,一邊慢吞吞地摘下脖子上的項圈,一邊抽出手時不時滑動手機螢幕,在看見通訊軟體中傳來損友的回應後,便將項圈隨手擱置在床頭、拿起手機撥打通話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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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箱裡的世界
4 months ago @Edit 4 months ago
  「──呦伊恩,您大爺的終於醒了啊?」電話那頭傳來損友開懷的嗓音,玩笑之間滿是熟稔,「說好今天給我蹭飯的,我都快被你餓死了!」

  「這就是我平常醒來『上班』的時間啊──」將通話轉為擴音,殷玉軒的聲音顯得懶洋洋的,帶著幾分剛睡醒的沙啞,「而且……不是都還沒決定吃什麼嗎?」

  「約飯當然要當天才知道會想吃什麼吧?昨天是想吃燒肉的心情,今天可能就是想吃火鍋的心情啊!」
  放任損友──本名黃家彥、暱稱安森的人──在電話裡說著歪理,他一邊敷衍地應了幾句,討論著晚點該吃什麼、沒訂位是不是會沒位子等等瑣碎的問題,一邊從衣櫃裡拿出適合外出的短袖T恤、連帽外套與牛仔長褲,琥珀色的目光在無意之間對上了未著片屢的、鏡中的自己。

  殷玉軒有一雙與母親相似的琥珀色眼睛,同樣的纖瘦、同樣的矮小,如今的他如果與母親站在一起,或許比起母子還更像姊弟。

  不過,如果母親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或許那雙與之相似的雙眼,會隨之盈滿愧疚也說不定。

  儘管青年並不明白為什麼,但他知道,她就是一個會為了這種事情濕了雙眼的人。

  「──伊恩!伊恩?」
  來自損友的叫喚,將殷玉軒的思緒扯回現實。

  他決定關上衣櫃,也隨之關上櫃門內側,那雙被鏡子映照出來的、與母親相似的眼睛──以及,與母親相似的斑駁痕跡。
最開始拿到電影票時,殷玉軒只是把票根隨意塞進錢包夾層,並沒有真的想去觀影的意思。

  青年對影視作品向來沒有太多興趣,也沒想過能找誰一起去看電影,要說真正意義上的熟人,除了飼養他的金主之外,就只有聘請他擔任夜間俱樂部服務生的老闆,以及三不五時總來跟他蹭飯的損友了。

  結果現在,吃完「今天第一餐」的他,正與人漫步在夜晚的街道上,等著去看午夜場的電影。
  想到這裡,殷玉軒看向身邊染著一頭顯眼的桃紅中短髮,還在腦後半紮了小馬尾的損友,難得起了幾分好奇,「你真的要跟我去看電影嗎?邪教文藝片?」

  「看啊、免費的哪次不看。」身為一個月光族,黃家彥絲毫不改愛撿便宜的本性,叼著烤魷魚竹籤的人笑得有些狡猾,「只是陪你吃頓飯跟看部電影就能還次人情,這麼划算的交易,我怎麼可能錯過啊?」
  「明天不上班?」

  「明天禮拜六啊!哪個社畜喜歡週末加班的?反正我是不去。」

  聞言,他發出恍然大悟的沉吟,說了句「原來如此」作為話題的總結。

  日夜顛倒的日子過久了,殷玉軒有時候其實分不清「今天」到底是「星期幾」。對「伊恩」來說,一天是從晚上七點開始的,而晚上七點,距離換日卻也沒有多遠了。
  吃飽了晚飯,距離午夜場的時間倒還有兩個多小時,遠離鄉村與郊區,都市的夏夜缺少了蟲鳴,卻依舊嘈雜而絢爛,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混跡在穿梭的汽機車轟鳴之間,話音有時被刺耳的喇叭聲衝散,也並不在意。

  看準了街邊的垃圾箱入口,黃家彥瞄準片刻,在信手投擲中跟著拋出話題:「我一直忘了問,伊恩你電影票哪來的?」

  殷玉軒的目光順著損友亂丟垃圾的手勢望去,眼睜睜看著吃完魷魚的竹籤根本沒有順利入桶,而是隨著拋物線孤零零地掉落在地後,又沉默地看了始作俑者一眼。
  「安森,亂丟垃圾罰三千六。」他平靜地說。

  「幹、我又不是天龍國人,我們這沒那個規矩的吧!」說歸說,黃家彥本質上還是個奉公守法的傢伙,吐槽的同時也早已經邁開撿垃圾的步伐,邊撿邊不忘碎碎念,「唉──投垃圾桶怎麼就這麼難呢?啊我就不想走這段路啊……」

  「電影票是『先生』給的。」見粉毛青年為了丟垃圾走遠了,殷玉軒停在人行道的原處,語調平穩地補充。
  「先啥?先──喔喔。」還沒把話問完,眨眼間會意過來的人皺了皺眉,撿起竹籤丟進桶子裡後,又轉過頭望向自家損友,「說起來,你沒打算換份正經工作的嗎?」

  黃家彥這樣說,那雙烏黑的目光直率地望著對方──確切來說,是盯著青年脖頸上未曾遮掩過的吻痕不放。

  「為什麼?」琥珀色的眼睛將烏黑的目光盡收眼底,依舊帶笑、依舊平靜,「我並不覺得現在的『工作』有哪裡不好?」
  「你問我為什麼……」

  「──我只是不明白,出賣勞力換取金錢,跟出賣身體換取金錢,兩者之間的差別在哪裡。」

  話說到這裡,黃家彥也知道沒必要勸了。儘管他是個月光族,卻也被世人眼中的倫理道德所束縛,但這不代表他能用同樣的觀念去過度干涉他人的人生。
  「是我多嘴了,當我沒說、當我沒說。」

  他聳聳肩,雙手合十討饒,不過看殷玉軒表情從頭到尾都沒變過的樣子,看起來或許也並不在意。

  ……有的時候,真好奇能有什麼事情可以讓他生氣、有點不一樣的表情。黃家彥這樣想著,重新邁開腳步,繼續在午夜場開始之前,與損友漫步在夏夜的都市街道,消磨著無關緊要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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