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IV.
Only plurker's friends can respond
latest #45 「晚點我們各自拿好行李就在哨崗那邊會合，記得不要遲到喔。」
安瑟里與雙胞胎在走廊上逗留著，細細叮囑著幾個注意事項，又是一個月過去，三天的假期即將到來，這回安瑟里嘗試著想帶雙胞胎一起回老家看看。
一切的起因來自於前幾日的晚餐時間過後，雙胞胎又照常例跑來他的房間。
一是為了來搜刮老家寄來的自製零食，另一個原因則是為了拿他尋開心，安瑟里半是無奈半是困擾地詢問雙胞胎怎麼不多去其他地方看看時，無意間得知他們自來到維雷利亞後，除了收容中心以外就再也沒去過其他地方的事。
那一瞬間，雙胞胎漫不經心的語調，令安瑟里感受到的是心中升起的淡淡悶痛。
在知曉雙胞胎的過去後，知道自己被家人們所愛著的安瑟里無法丟下雙胞胎，眼睜睜看著他們兩人彼此相伴卻又孤獨成長。
安瑟里渴望能幫助他們，想為兄弟倆做點什麼，不是出自於憐憫，而是單純希望雙胞胎能過得比以往更加自由，體會更多不同的生活方式，去走出屬於自己的寬廣道路。
於是恍惚間，安瑟里向兄弟倆提出了一同回他家鄉的邀約。
再然後就是今日，他們準備搭乘中午的火車回去，首先他們得趕搭通往山腳的第一班小巴士才行。
「欸……你知道一般民眾對刻意省略殺人犯是嚮導身分的報導有不少反彈聲浪嗎？我是也覺得有點太做作了。」
「拜託！我要是一般人也看得出政府偏袒類人類好不好，但那又如何？我們都被強制徵兵了耶，對我們好一點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兩名路過的學生一邊討論著方才從餐廳電視上看來的新聞訊息，一邊各自闡述著彼此對這則新聞的看法。
這本來是件極為平常的事，然而安瑟里卻在聽到對話的當下歛起了一直掛著的柔和笑容，臉色也變得生硬難看，彷彿聽見了什麼令人感到十分震驚的消息。
無法壓抑心中混亂矛盾的思緒，安瑟里強撐起一個稱不上笑容的笑臉向雙胞胎草草道別後便逃離了現場，此刻的他只想趕緊跑到一個自認為最安全也最安心的地方躲起來。
安瑟里想起了那座美麗澄澈的泉水湖。
他跑得很急，腳步凌亂且匆忙，伴隨著清脆的軍靴鞋跟敲擊聲，安瑟里這一路跌跌撞撞的模樣相當引人側目，卻無暇顧及四周與其他。
最終他在趕回寢室並將房門反鎖前就被雙胞胎追上並且給攔了下來。
「小鶇你還好嗎？」
相比嚮導身份的安瑟里氣息絮亂不勘，雙子用比較穩定的聲音關切著眼前的眼鏡少年。路西恩邊觀察對方的反應邊順手帶上了房門，早在幾分鐘之前他一注意到那不對勁的神色，神經反射般直接追過來是對的，對方剛剛想要反鎖門的動作讓他內心有些隱憂，畢竟安瑟里從未表現出這樣反常的行為，尤其是對他們。
「小鶇不舒服嗎？」
利奧爾湊近那蒼白的臉擔憂的問道，看著對方緊抿著唇不願開口的樣子，他想起了上次適性測驗呼喚的時候，安瑟里也有相似的狀況在，是想到什麼會讓其痛苦的事情嗎？
可惜哨兵沒有安撫、影響他人情緒的能力，在這方面他又沒有自己哥哥細心，只能下意識地像上次測驗時靠了過去避免對方站不穩。
安瑟里盡可能大口呼吸想平緩情緒，然而他看著雙胞胎時卻又像誰都沒看進去，眼神裡寫滿了茫然徬徨。
他知道自己該盡快恢復成往常狀態，笑著和雙胞胎說自己沒事，然而那則新聞卻毫無預警地掀開了安瑟里那道從未完全癒合的傷口。
其實自開學後就因為各種事務狀況接連不斷發生，雙胞胎的到來更是攪得安瑟里原本平淡無奇的生活幾乎是天翻地覆般的大轉變。
加諸於己身的責任、預料之外的情感牽動，以及與雙胞胎間複雜難以明說的關係，每一次安瑟里都會審慎思考後再做決定，卻也逐漸在他心中積累了些許重量。
要想肩負起他人的人生總是沉重的。
倘若只有自己，安瑟里會困擾、會煩惱，卻不至於產生過大的情緒波瀾。
一旦牽扯到他所在乎的人時，安瑟里反倒難以控制自身心緒起伏，而他自己也清楚知道自己的問題所在，安瑟里緊咬著下唇直至泛白，試圖藉由疼痛好讓自己保持理智。
他知道雙胞胎在得到答覆前不會罷休，也曉得自己眼下的狀況不太適宜做深度溝通，至少對他來說在這裡是不行的。
於是安瑟里朝兄弟倆伸出了雙手握住，提出共同進入他的精神圖景的邀請。
是坦白，同時也是意味著信賴的開始。
當雙胞胎清醒過來環顧四週，高聳的大樹與繁茂的冷杉葉將本應該有的陽光給密封起來似的，視線觸及之處都是相似的光景，讓人很難辨別座標與方向，僅有稀疏的光線像是憐憫那般灑落在地上，雖然照明並不富足但是對五感發達的他們卻足以應付觀察周遭環境，顯然安瑟里的精神狀況不穩導致他們在進入精神圖景時分散了。
路西恩先是摸了會身下的土壤，嗅出了一些青苔、潮氣與松蘿的氣味，他注意到利奧爾有些懊惱的看著此刻空空如也的雙手。
「我不應該鬆手的……」
他沒有預料到安瑟里會這樣將他們帶進來，驚訝之餘對於第一次進入他人精神領域的恐懼導致他放開了對方，因而心生愧疚。
「那下次就好好握緊吧。」
路西恩聳肩起身回應，他也在不經意的狀態下鬆懈了而感到些許自責。
「嗯……」
兩人在最初著陸的地上做了個簡單的記號後，便朝路西恩推測的方向在樹海中前進，他認為還原度這麼高的場景那表示這對安瑟里來說應該是熟悉的地方，就像是存在這個世界某個角落那樣，依照人們野外求生的習慣來說絕對會找靠近水源處的地方落腳，那便是他們目前暫定安瑟里的所在。
然而現實是無論走多久看起來都像是在原來的地方踏步，中途有一度心急的利奧爾打算爬樹藉由高度尋人，然而卻慘遭枝椏揮趕差點受了傷，那些植物像是活體一般堅守著森林的原樣，要不是哥哥那方以身體作為緩衝材料，要不然這勢必會給他們的尋人之行雪上加霜。
「利奧，不要浮躁－－」
路西恩揉著自己手肘，即便是在意識的世界裡面但痛覺依然存在，他沒好氣地數落利奧爾的莽撞。
「我們必須盡量用不傷到小鶇精神領域的方式找到他。」
進入他人的精神圖景本就是一件相當危險的事情，更別提在對方狀況不穩定的時候，哨兵沒有能相應處理的能力，也因此兄弟兩人不得不在後續的行動中避開傷到任何一草一木，當然也必須避免自己受傷進而影響現實的自己。
「我不懂，小鶇明明早上看起來好好的呀……」面對一成不變的樹林景色，兩人繞開了障礙物後利奧爾提出了自己一直悶在心裡的疑問，方才與圖景內自然景色交鋒後的疼痛讓他更加冷靜下來；回想當時具體產生變化的時間點，他並不覺得單純僅僅一份報導會影響安瑟里，更何況這個現象早已是這個國家的常態，應該是所有出生在這片土地上的人都默認的規則－－對他們類人類來說相對友善的規則。
「……大概是因為我們吧－－」路西恩看起來有些不太確定，他注意到周遭因濕氣而生的植物與蕈類逐漸變多，或許這表示他們有比預想中更接近水源地，時不時停下來捕捉可能會有的水聲或任何聲音。「小鶇把大部分的精神屏障都用在我們身上了。」
儘管作為嚮導安瑟里獲得的評價一直都不錯，無論是自身調適能力還是與他人組合的協調性，前期單是負擔利奧爾精神狀態的情況下也還能應付自如，但他也畢竟也是一名尚未成年的學生，在路西恩卸下心防加入隊伍後，第一次嘗試負擔兩人份的精神屏障以減少他們兄弟在各種未曾受過的訓練中會受到的五感轟炸，更別提為了習慣獨自承擔的路西恩以及近期增加的各種重度試煉，這無疑都是造成他們嚮導精神耗弱的成因。
「哥哥，之後教我控制自己的方法吧！」不希望只是單方面被保護著，明明應該是要彼此彌補身分上短版的存在，但是過往自己一直都在貪婪的索要著這份特權，這讓利奧爾感到深深的自責。
「嗯，我也會檢討自己不足的地方。」看到弟弟自主提出的意志，路西恩感到一陣欣慰也同時自省往後他不該這麼一意孤行，要不然只會徒增安瑟里的負擔與悲傷，理應以三人為單位去思考所有的事情。
這麼想的時候利奧爾像是捕捉到什麼，往特定的方向走了幾步，路西恩見狀屏息不干擾自己弟弟去感受，感知能力一直也是他比自己強烈的，在森林中有著無數生物的聲響彷彿生態的交響樂，走獸的腳步與飛禽的振翅，蟲鳴與鳥叫，但是只有一種聲音是利奧爾絕對最熟悉的，那便是名為烏鶇的鳥類所鳴唱的叫聲。
循著鳴叫聲，他們找到了方向。
安瑟里抱著雙膝靜靜坐在木屋平台的邊緣處，將自己的身形縮到最小做出防衛姿態，視線卻緊緊盯著兄弟倆來時的方向，等雙胞胎找到這裡時，安瑟里臉上的擔憂神色還未完全收去。
他是有想過要去找尋雙胞胎，卻又害怕踏出那一步，害怕看見雙胞胎厭棄自己的神情。
原本美麗澄澈的翡翠泉水湖，此刻呈現渾沌汙濁的灰藍色，如同安瑟里的心情一般，複雜交錯。
「找到小鶇了呢。」利奧爾的聲音難得出現在路西恩之前，像是個玩捉迷藏的孩子找到躲藏起來的同伴般興奮，藉由小跑步拉近彼此的距離得以看見他身上一些髒污及砂土，看來趕來這裡的路上並不像想像中輕鬆，此刻的他並沒有像往常那樣擅作主張的碰觸或拉扯屈膝而坐的安瑟里，只是輕輕靠著人並單膝跪在一旁說道。「小鶇的精神圖景很漂亮喔！」
「是啊，所以觀光多花了些時間。」路西恩罕見地隨後跟上，他身上的狼狽痕跡相比利奧爾少一點，半瞇起的目光中除了觀察安瑟里狀態的專注，還帶著一絲絲像是上學遲到的孩童那樣的不好意思，到了兩人身邊後他也順勢單膝跪靠在安瑟里空出的另一邊，一同看著那彷彿像是沼澤的景色。
感受到來自身旁兩側不屬於自己的熟悉溫度，雙胞胎不直接點破的安靜陪伴，讓安瑟里感覺一直冰冷的身與心有逐漸回暖的趨勢。
給他們添麻煩了呢……
安瑟里看著遠處混濁的湖水，如此直觀面對自己不平靜的內心反倒讓他冷靜了許多，知道自己給兩人添了不少麻煩與困擾後，他有些愧疚。
「那座湖其實很美。」美得令人心醉，是他的精神狀況不穩定才破壞了記憶中的那份美好。
等了好一陣子安瑟里終於肯開口，這一說便停不下來，像是要把埋藏許久的心事一口氣傾訴完畢。
兩年前那天的記憶重新浮現，最後一次見到父親時，對方已成了具沉默躺著的冰冷遺體，過度勞碌的生活使他一時恍神失足摔入山谷底，當場死亡。
然而事實的真相實則為他的父親為了採買物資而下山，在半途中遇上了一個與家人出遊卻走散的孩童，本著好意想載人至山腳村落尋求幫助，不料意外發生。
對方是個較晚覺醒的嚮導，由於不是一出生就分化好的少數異類，沒學習過相關資訊也沒項圈可做控制輔助，安瑟里的父親在近距離被對方直接地精神衝擊著，顧及到對方還是個孩子後，強行停下行駛中的車子在路旁。
因為家中有安瑟里這個嚮導的緣故，父親知道得先通報政府現場狀況，勉強自己振作安撫了孩子幾句話做交代，父親迫使自己完成通報工作，等待他們派人接應。
只不過剛覺醒的嚮導又是個情緒失控的迷失孩童，沒多久對方就又陷入了混亂之中，長時間的精神攻擊使他的父親無法負荷下去，最終也跟著失去了自我主導意識，步步走向了死亡。
目擊者所見到的便是這一畫面，他的父親是自己失足摔落的。
「遺體也是會有感情殘留的。」
或許是死亡前的痛苦與悔憾情感太過強烈，安瑟里在接觸到父親遺體時接收到了殘留思緒，也因此比家人們知道了更多的事實真相。
安瑟里不願意哭泣，可淚水卻不受控制地自眼眶中滑落。
那些討論嚮導的話語，那些他曾經努力忽略、說服自己理解的聲音，如今又一次毫不留情地刺穿他。
他將額頭抵在膝蓋上，身子輕輕打顫。
身為嚮導的他，理智上知道政府掩蓋事件真相是為了穩定社會，但情感上他怎麼都無法說服自己接受，更無法告知其他家人－－因為被犧牲的是他的父親。
明明他的父親拯救了人，卻為了避免大眾對類人類的不穩定產生恐懼，所以將一切歸咎於他父親的個人疏失。
嚮導的能力原本是為了幫助人，現在卻像一把雙面刃，讓安瑟里同時站在了加害者與被害者家屬這兩個區塊上。
兄弟隔著安瑟里顫抖的瘦小身影彼此相望了一眼，由於出身他們並不是很能理解親情更甚至是父親的概念，所以無法真切感受體會安瑟里痛楚的根源，但從兩人交換的眼神中他們彼此都已然知曉，這份自胸口難以言名的痛來自於眼前的存在，若是從這個起始出發或許他們也更接近安瑟里了嗎？
過往的相處除了雙胞胎對安瑟里底線的試探外，同時也是在期待對方能解放真實的性情，他們一直覺得安瑟里在按照某個理想的模具活著，雖然不到可稱作完美模範但是那依舊有一些不太真實，即使他們嚮導的本質就是良善的，但卻對人性的認知依舊有些封閉保守，以至於會容易陷入故步自封的窘境。
「在你身為嚮導之前，你是安瑟里。」路西恩理性沉穩的聲音率先打破了沉默，像是在湖中扔進了一個晶瑩剔透的鵝卵石，盪起餘波漣漪。
「在安瑟里記憶中的父親，無論如何都不會見死不救的吧？」
無需去管這個世界如何定義你摯愛之人的死亡，在被這個類人類的身分束縛前，你體內流淌的血肯定更加接近真實，倘若你自己也承認世人說法的話，那這個答案就真的永遠無法被改寫，所以自私一點也是可以被原諒的。
「你覺得那樣的父親愚昧嗎？」
路西恩單刀直入的問題刺耳且簡潔，他在靜待安瑟里那遲來的反駁。
「……不，他是我引以為傲的英雄。」從孩提時代開始便是如此。
聽見路西恩的問話，安瑟里想起了隨著痛苦被他一同埋在腦海深處想淡忘的父親的音容笑貌。
那是個極其爽朗又觀察細膩的人，總是將歡樂帶給他人，笑著面對一切，就連死亡也無法奪去他面上的微笑。
安瑟里當時並不能理解，可現在他想，或許父親是為了他們一家人才這樣做的。
面對死亡父親不是不害怕、不孤單，只不過想到笑容能讓被留下來的人們減少點悲傷情緒，父親還是選擇獨自一人去承受，讓這份恐懼永遠停留在自己心中，直到生命最後一刻。
隨著安瑟里逐漸想起這些他本該知道，結果卻是藉由路西恩的話語才記起的過往，遠方的泉水湖也從混濁一片逐漸褪去灰暗，濃豔的翡翠綠隨之漾出，倒映著天光顯得十分璀璨明亮。
那是一處安靜祥和的場所，彷彿父親的氣息仍殘留在其中，看顧著他。
「父親是一個溫柔而堅強的人。」而那份勇氣更是令他感到敬佩不已，這是任誰都無法抹滅的事實。
「雖然還有很多不足之處，但我想成為像父親那樣的人。」安瑟里望著路西恩，露出一抹和往常相似，卻又多了些釋懷的笑容來。
「那麼我想他也會以這樣的你為榮。」利奧爾較為和煦的聲線應和著，在他的認知中安瑟里的父親應該就像安瑟里一樣，若是面臨死亡的時刻還有所悔憾，想必一定是第一次接觸身為嚮導所可能背負的精神痛苦，心疼於自己同為嚮導的兒子且無法陪伴對方長大的結果吧，終究相比類人類的身分，真正連結他們感情的還是血緣。
［所以小鶇會恨那個孩子嗎？］
利奧爾的提問想進一步釐清對方的情緒，他在等候安瑟里可預見的答案。
安瑟里視線轉望向利奧爾，沉默了會後他搖頭，這個問題早在先前他就自問過數次。
在這些痛苦、憤怒、羞恥、自責的情緒過後，最終是壓抑下來的悲憫。
對於那位失控孩童安瑟里不想去怪罪，他無法恨，卻也沒法原諒對方，只能盡力去淡忘，所以不願再與之有所接觸。
「我不想傷人……但要是有一天我控制不了自己呢？」他一直很害怕，害怕自己有朝一日會和那名孩童一樣，突發性的傷及他人，甚至使人喪命。
「若真的有那個時候－－」路西恩牽起當前蒼白的手心。
「－－我們會阻止你的。」利奧爾握緊此刻失溫的指尖。
「「因為我們是你的哨兵。」」
要是安瑟里失蹤了，他們會像獵犬那樣找到他，
假如安瑟里受傷了，他們會像壁壘那樣守護他，
倘若安瑟里迷失了，他們會像燈塔那樣呼喚他，
只因為安瑟里將會成為刻在他們基因與心坎的一部分。
左右兩側傳來的話語與指尖相勾的溫度描繪著共同的誓言，彷彿原本缺失的碎片被填補，過往安瑟里對他們的包容與憐愛記憶滿溢而出，這次輪到他們了。
打從一開始安瑟里單方面的責任認定，再到現在三人間彼此互相認同，安瑟里只覺得心中充斥著各種溫暖情緒，即將盈滿溢出。
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心中這份激昂，他最後是回握住雙胞胎的手牽引至自己的唇畔旁，在上頭輕輕烙下一吻，對於雙胞胎的承諾，安瑟里許下了回應。
「這裡不應該是這樣的，等晚點回我家再帶你們好好參觀。」
他望著雙胞胎，唇角上揚露出了極其溫柔而滿足的笑容來。
To be continued... 
這是求婚了吧!!
不是我想吐槽，但我們很多對不都是反著跑嗎...
因為我想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