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坐在吧台上，身形纖細，眼神游移不定。她提酒的手遲疑，酒吧裡頭燈紅酒綠，置身在陌生世界感到不安。

陌生人的笑聲與酒杯碰撞聲像海浪般襲來，她吸了口氣，嘴角猶豫地拉扯，盼望有人紓解內心滿滿的疑惑。

或是⋯⋯她想找到和她相同處境的人。

裝作不經意地環顧四週，目光被吸引的停留在兩格位子之遠的少女。

劍⋯⋯？cosplay⋯⋯？
就在對上褐金色眸子的瞬間，職業病反射的勾起微笑，點頭示意。為了不尷尬下去，處事上多年養成靈活反應，迅速又自然的拋出話題。

她雖然還有大正年代，但遣詞、價值觀漸漸被『夢』所深根，這也正是她困擾之處。

「⋯⋯您好，請問一下，您手上的劍是來自什麼作品嗎？」
「不方便告訴也謝謝您，打擾您享受今夜了。」

「作品是……啊、這是邁爾斯工匠鋪出產的魔鋼劍，我還沒有到能夠獨當一面拿起名作的程度……」

「你對劍有甚麼研究嗎？」轉身正對你稍微靠近了些，他停在你旁邊的位置，尚未落座，只是將提燈置於左手邊的臺上。裡頭看上去沒有明火，但一波波溫暖柔和的氣息從中心擴散開來，整體而言還算舒適——當然，對其他人就不清楚了。

「我是艾芙拉•霍貝，要怎麼稱呼你？」

「不好意思，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部作品，有機會我會去拜讀的。」看少女的打扮乍看之下一般民眾，不過有權配劍，在大正年代這意味背景顯赫。

但她從沒見過這面孔呢⋯⋯？

她未察覺酒吧客人來自世界各地，現實更是天馬行空的彼此出自不同「世界」。

隨後發現最初搭話的用詞錯誤，她居然運用「夢」的價值觀進行對話。

肯、肯定被當作怪人了吧⋯⋯！

她不能亂了馬腳蒙羞小島家，門面擔當急於補救，巧妙融合了介紹與言行不當，挽救這局。
「——敝名小島 菫，拙於言行，尚祈日後多多關照與指引。」

以為少女同樣背景的她，想必搬出鼎鼎有名的「小島」名號，能引出對方自報家門了。

伸手示意邀請入座於旁，感受到油燈暖意，這油燈不像是國產，似乎可調燈芯結構，莫非是進口品？

小島菫對艾芙拉為高貴之人的印象更上一層樓。

「拿劍的女性相當稀奇呢，您是我第二個見過從軍的女性，對於劍我僅有粗淺的理解，但兄長大人同為軍人，或許能跟您切磋一番。」

「見識淺薄的虛心提問，魔鋼劍算是軍刀的一種嗎？」

「軍……不好意思，我不太明白菫說的是甚麼東西？」迷惘地目光看上去不像玩笑，艾芙拉在你大量的謙詞之下只覺得自己說出來的好像一點都不像是人話。「那個、拜讀又是……要讀甚麼呢？」

即便語言經過轉換，也能明白他的咬字沒有那麼清晰，他拉開一旁的座椅，稍微挪動佩劍的位置便坐了下來。「邁爾斯叔叔的店、要說的話……只是周邊村莊的金屬器具維修站、雖然有一些鍋具的發家史，但應該、沒有能整理出來給你看的東西？」

「啊、但如果菫想要看的是我們世界的東西……我今天有帶『留影石』。」

他拿出一個網球大小的晶體，半透的方形內部有著白銀的星芒散發光輝。艾芙拉指尖輕點之後，光芒在半空中組成小段影像。

那是一片遼闊的草原，邊角有一些石造的建築，上頭橫著裝飾用的木條。最引人注意的，大概是從空無一物的天空中，從雲間灑下的粉紫花朵。

「我不太清楚『軍人』的意涵……不過、在菫的世界裡，是不需要舉起刀劍的嗎？」他看著你露出淺笑。「聽起來是個很美好的地方。」

挪動劍身的碰撞聲熟悉至極，一聽便知曉乃為真貨。

「啊⋯⋯我、說錯話了嗎？」一語擊破滿滿自信，小島菫面露幾分慌張。

少女接下來的細心講解，小島菫全神貫注但腦中怎樣都描繪不出畫面。
難不成艾芙拉來自東京附近的村落？埼玉縣西部嗎？傳聞那裡是座礦業小鎮，除此之外的地區難於開金屬器具維修站這少見產業。

手掩欲驚呼的小嘴，眼眸驟然放大。
目瞪口呆於小小水晶球的自然影像，畫質清晰，視野清楚，錯以為親眼見證了這片美麗。

「軍、軍人是捍衛國家的英勇之人喔，必要時刻仍要舉起刀槍，和平之下舉起刀叉享用美味飯菜更爲重要，『現在』是相當美好的時代。艾芙拉小姐⋯⋯我好像有誤會，懇請您來解惑——您口中提到的『世界』是哪裡呢？」

艾芙拉的淺笑若即若離，帶來一種渺茫盼望。
小島菫從中小心翼翼的試探詢問，直接公開了自己的背景。

「有失禮節，應該由我先來說，我來自日本東京，雖是大正天皇領導，但民意興起民主的自由時代。」

「日本東京……天皇領導、民主的自由時代。」一句話裡面除了自由時代其他可以說是半點聽不懂，總之、有一個像是皇族的位高權重者——或許可以這樣理解？

「我想你沒有說錯，這裡的人從不同地點匯流而來……只是我鮮少來到這個地方，對異世的理解不夠深刻，有些用字轉換不過來。」

艾芙拉看向你氣質的動作，還有不時迸出，經過轉換在腦海中顯得冗長繁複的語詞，就好像是在跟那些王公貴族說話一樣。他思索了一會，先是回應你對世界的疑惑：

「這是夏伊拉爾克的邊境小鎮。」他指著留影石浮出的景色，「嗯……國家是由皇族領導、現在除了精靈以外，大部分的種族正在抵禦魔王的侵襲。」

「我是、夏伊拉爾克的勇者。跟一群跟你口中的『軍人』類似的人一同在前線奪回地域。」

「可能有點失禮……難道、菫是第一次到『夾縫酒吧』？」他看向你，對著店長點了杯果茶，在端上時放到你的眼前。「或許……你想先喝點東西放鬆一下？」

「我明白了⋯⋯⋯」
愈發夢幻⋯⋯簡直像是近來興起自由文風才有的故事情節。

一知半解，禮貌性的點點頭裝作了解。正糾結是少女入戲太深還是真實存在另一個世界。

「被您察覺了⋯⋯您相當敏銳。我初來乍到本店，也是第一次光顧『酒吧』。」被戳中似洩氣的笑了，她收斂部分端莊婉約，取而代之幾分膽怯。

遞上眼前果香四溢，杯身罩上一層沁涼薄霧，相當適合舒緩情緒。
不過她委婉拒絕，不觸碰那杯飲料的雙手交疊腿上，端正傾身致謝。
「謝謝您的厚意，這樣的款待實在讓人受寵若驚，就不敢再叨擾了。」

「——我有個提議，不妨，這杯果茶喝完的時間內，能與我多講講關於『勇者』的事蹟嗎？我備感興趣！像《銀河鐵道之夜》在旅途中經歷試驗嗎？」花樣少女的她束縛在傳統制度下，一聽見斬破荊棘般的英雄主題向文學不免雀躍起來。

「這裡、是個很適合短暫放鬆的地方。」他看出你的不安，卻沒有解決的辦法，只能依著你拋出的話題轉移掉這個困境。「嗯……試驗……我想沒有那麼跌宕起伏。」

見你不打算碰那杯茶，他將杯盞拉回自己面前，在裊裊升起的薄霧中開始敘述。

「勇者是、在世界即將陷入無盡黑暗的時刻，會回應世界之人。」他將自己、國內的所有人幾乎都聽過的故事緩緩說出口：「前幾任在歷史書上幾乎都是那樣、先開始了征程，在旅途中被■■■予以勇者的加護。」

詞語像被從世界抽離一樣，是一串無法理解、毫無意義的異響。

「每個年代遭遇的災害不太相同……通常都是、以終結魔王作結。」

「有的人是徵集夥伴、討伐直取；也有迂迴繞背進行暗殺；曾經也有失敗者，在大半國度化為水底遺骸後由繼任的勇者收割……」

她不安，仍對首次認識之人充滿戒心。迫於習慣勾心鬥角的她，正釐清超脫現實的現況，精算著每一字一句的應對好去保護自己。

「多麼高貴的職責呀！」絲毫不吝嗇給予真摯的讚美，「回應世界之人⋯⋯第一次聽見如此浪漫之詞，艾芙拉小姐！您剛剛說自己是名勇者，那您會如何去回應世界呢？」

「⋯⋯？不好意思，可能環境因素，我沒有聽清勇者被什麼所施予加護，您能再表明一次嗎？」
富有興致傾聽艾芙拉的奇幻話語，不願漏聽任何重點缺失了精彩。

「是■■■，他是一個很@&$+（-的¥&#-¥……」

艾芙拉耐心地解釋著，面上流露的也是飽含敬意與尊重的神情，但說出口的話語越來越模糊，看上去不免有些怪異。

「至於我……」

「其實我還沒想好、要怎麼做。」耳尖多了一些紅暈，艾芙拉微微垂下頭，看了桌腳、椅腳，還望向地面散落的書籍——看得出來就像是被問課業怎麼還沒完成的孩童一樣，有種微妙的心虛感。

「我只是決定了……要保護我居住的這片大地。」手指搭向提燈，裡頭的光流更顯，彷若回應他的呼喚。

第二次，依舊沒能從敬意中聽清艾芙拉所尊敬的是什麼。甚至描述不成句，怪異感令她瞬眼即逝的顰眉，回歸舒緩的弧度，隱去油然升起針對艾芙拉的不安。

這孩子……不像是在惡作劇呀。
她將猶疑留存心底，盡可能記住■■■的模糊發音。

艾芙拉描述的對象，推估是信仰中的神明大人、類似的存在吧。
「是呢，謝謝您特地解釋，讓我有機會了解……『祂』的尊貴之處。」不忍掃他人興致，情理之中靜靜應和。

未完成課題，但努力尋求答案的羞怯孩童。
溫柔、乖巧、積極，這孩子身上顯而易見的特質。小島菫仍抱持恐懼警戒，卻對人沒產生任何厭惡的抗拒。

她決定暫時相信少女所言，勇者、魔王等……視為真實存在之物。
垂眼幽幽道出她的祈願，去鼓勵著眼前這小小的勇者。
「……您有著了不起的目標，終有一日您會抬頭挺胸的回應世界，以您的作法守護著摯愛的地方。」

睜眼的目光停留在越顯明亮的提燈，她微微笑。
「這座精巧的提燈是夏伊拉爾勇者之證明嗎？」

「嗯，它可以簡單地驅散一些魔物。」輕拂握把，眼中倒映燈彩。「只要守護的信念還存在……他就能常亮著、引領希望。」

「我會努力的、總有一天，等世界安全了……」他想起在點亮提燈前給予協助的那些人們，或許是各顯神通的點火技術、或許是給予他鼓勵，也有一些建議。「我還想帶所有認識的人……一起看看這個世界。」

「菫也是、如果你願意的話。」

抬起頭來正視著你，果茶才喝了不到一半——腦子捋得平直的嬌小勇者決定反過來了解你的世界。

「我也很好奇……東京……民主是怎樣的時代。」

「還有那位……在自由之下決定從軍的女性、或者你的兄長，在你眼中的模樣。」

小小提燈有驅魔作用，小島菫露出也想要一個的驚喜眼神。

提燈之光雖小，卻能映出人心最堅定的所在……
「正因有你這般心懷世界的人，這座提燈在我看來閃耀不息。」

她輕輕一笑，燈亮燈映在眼瞳中，如星辰匯入春水。

「若真有那一日，我也願隨您一同踏遍夏伊拉爾克的每一塊土地。」用詞稍顯誇大，表示她的願意與期待終有一日。

話題轉向，停頓一會，隨後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艾芙拉小姐也是名勤學又充滿好奇心的人呢。」

她稍稍側首緩緩道出：「東京的街道上電燈與洋館並立，文藝活動熱潮，在門當戶對的制度興起了自由戀愛。」

「民主……是人們開始學會『選擇』，也開始理解『責任』。人心如潮，雖尚未穩定，卻已有了選擇的渴望與改變的勇氣。」

「在這個時代——擁有『選擇』是一件相當幸福的事情。」
話題停頓的舉起先前酒保遞來的飲品，小酌滋潤了喉間。

「……選擇與改變的責任？」
來到酒吧的幾次都讓他學了一些不一樣的用詞，但菫所說的的確……難以理解。

並不是對方解釋得如何的問題，只是、他的世界不是那樣運作的，所以他不能明白。

但這不影響他持續深挖、想要明白的求知慾。

「……請問是、在選擇著甚麼呢？」能夠擔起責任之名的抉擇……那是甚麼？「是跟『戀愛自由』與『文藝』相同的事物嗎？」

「嗯⋯⋯」手指輕碰臉頰思索，兩個世界的價值觀不同，從何解釋才能互相理解呢？

「⋯⋯或許是，也或許不是。」語氣並不倉促，像是在等艾芙拉慢慢跟上，「戀愛與文藝，是人心的選擇。但責任，則是選擇之後——不逃避的證明。」

小島菫轉過頭來，目光靜靜落在少女臉上：「我說的『責任』，是您知道您擁有了選擇的自由，卻仍願意為其結果站在原地、不推不卸。」

「即使那個選擇會讓人心碎、會受傷⋯⋯您也願意說：『是的，那是我選的』。」

「願意為了結果……不推不卸。」對方的眼神看上去很平靜，但艾芙拉總覺得有一股暗潮在眼底流湧。他看向那雙眼，內心有甚麼被調動了起來，心跳有些加快。

「如果每個人都願意選擇與承擔後果的話……」

「那你的世界、一定運行得很美麗。」
他看過街道上痛罵著皇族，卻在看見衛兵時失了聲的頑童；也看過幾乎要成為餓殍的人死死盯著路過的一般民眾。

他們如果也知道民主、知道選擇……
那個目光會有區別嗎？

他不知道。

「……你選擇的結果、讓你到了這裡嗎？」

餘光捕捉曖曖閃爍的金眸，彼此的話語帶來些許影響著實是好事。

但現實般的提問，恰似柔風的一絲涼意刺入心裡。
「遺憾的是，我沒有選擇。從出生起我的命運已注定了。」緩緩閉上眼，悄然挑上另外話題。

「說到如何來到此……、……我和兄長大人起了無謂的爭執。」她記得事前發生，卻難以啟齒的扯出難為情的笑容。

「我有在煩惱的事情，被毫不留情的嗤笑一番，一時難忍的奪門而出……實在是修養不足……」

艾芙拉搖了搖頭，看著你緩緩開口：「那很正常。」

「如果不是重要的東西、就不會煩惱了。」艾芙拉攪拌著杯中的果粒，杯中形成小小的漩渦，轉啊轉。「旅途中……沒有甚麼事情是真的沒有意義的、我自己是這麼想的。」

「如果爭執過後事情產生任何變化……」

「那應該、就是你們『選擇』出來的意義？」

聽了艾芙拉的話後，她呵呵笑了起來。

「呵呵，那我選擇出來的是向兄長大人表明自己的不悅呢，其實他當時露出詫異的表情，到現在想起來還是很有趣呢。」

「今晚⋯⋯原先覺得唐突詭異，但和艾芙拉小姐聊上天後，變得有趣、有意義了。」
煩惱並未解決，但是心情舒緩變得放鬆。

「下次還能再見到妳嗎？」
飲空的酒杯身掛有幾顆水珠，緩緩滑落至桌面上。

下次……是甚麼時候呢？
艾芙拉不敢肯定，即便他拿到了紀念幣，他也不一定會使用那份力量來到這。

他瞥向酒吧的其他人，有些人面色憂愁，也有人就像是平日踏入小酒館的大眾喜色流於面容，單純來尋個快樂。

「思念會將我們連接到一起的。」

「我會期待下次跟你聊到更多旅程……」他停頓一下，將話語接續：「還有、你的故事。」

小島菫很喜歡艾芙拉的說法，虛幻浪漫引出的期待值得細細回味。
「相信我們會是彼此最好的聽眾，艾芙拉小姐。」

「容我先告辭了，我還得向兄長大人致歉。」挪動身子離開高腳椅，優雅拉起裙擺兩側行禮。

「下次見。」拋下了期許，下回是否能再次來到此仍是未知數，但她想告訴對方自己的期待。

「嗯、再見。」

收整一下裝備，他也差不多該回去了——
離開太久的話會有人擔心的。

「祝你的煩惱可以盡快解決。」

一同離席的少女們，留下桌面上飲盡的空杯，相繼前後的離開了夾縫酒吧。

一晚神奇的相遇，彷彿相識多時的舒適時光。他們支付出了煩悶，飲下了名為認識彼此的特調。

酒保收去洗淨了空杯，暖光閃爍著期待兩名客人再次光臨的光芒，靜待下一次再次為少女們倒滿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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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聊天⋯⋯⋯⋯我大口吃下去⋯⋯⋯⋯他們好適合當朋友⋯⋯⋯

菫真好我喜歡大正千金……我拿起相機就是拍拍拍……謝謝他們認識我真的有喜歡妹妹們當朋友……

妹妹當朋友⋯⋯⋯好看⋯⋯之後一起抱怨喔尼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