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公公
3 months ago



     𝔊𝔬𝔟𝔩𝔢𝔱.
     𝔚𝔦𝔱𝔥 Fuji_0511

latest #72
花花公公
3 months ago

  降生之後——

聖戰之前。

  騎士不知此生能有幾次踏上這片土地⋯⋯。
花花公公
3 months ago

  今日第五次,他想:他不該拆開那份過厚的家書。

  將韁繩交與馬夫、請柬給予奴僕,他不穿鎧甲、摒去輕裝,領巾包覆下吞嚥諸多言語。他向來厭惡宴會,天候轉熱時更是如此,想著這宴該撞上什麼意外,於自己踏入前終止。事與願違,他勢必得看著裝模作樣的笑顏盛放裝模作樣的心緒,溫吞握手、燦爛敲杯,轉眼拋得一乾二淨。

  男人不覺旁者卑鄙、亦不詡自身高潔,可誰也不樂意用上幾天盯著無數、反覆、盡與自我相仿的面孔。
花花公公
3 months ago

  若不是父親特意交待需久違地代表家族到場、若不是在攸關與會者的隻言片語裡聽見某副姓名,他此刻該在巡邏、抑或鍛鍊,而非絞盡腦汁地暫掩行蹤,免得為誰帶來麻煩。

  來自席爾瓦的麻煩。

  休戰多年,縱然兩國關係仍帶些黏附蛛網似的謹慎,某些貴族已開始走動,今日一般的私人宴會也非頭次舉辦。

  天真、大膽、貪婪,各式目光在杯盞間交會,戰時走私的普羅迪涅茨轉身成為眾友之友似的存在,每次見證其他家族的友誼便是好一袋動搖心神的金幣入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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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花公公
3 months ago

  「霍諾斯的普羅迪涅茨大人,請。」

  話尾尚未咬全,奎倫已經之拋卻腦後,跨入門扉——至少陰蔭是討喜的。

  佇足與見過家徽的同國貴族攀談,他指節按在衣下放著的信、異眸於忙碌人潮間逡巡:他今天該做的事只有送出一封信。
花花公公
3 months ago

  給名為席奧・菲魯斯的、早前才意外見過一面,約莫看著他懵然模樣暗笑的席爾瓦貴族。
席以為常
3 months ago

  騎士所尋覓之人,早已受邀在宴會場等候多時。

  諾大廳堂,奢華的燭火燈光為夜幕點綴燦爛優雅,人來人往,不外乎都是來自霍諾斯或席爾瓦名門,貴族之間的交流不可或缺。

  長途跋涉的疲憊、亦或淋雨遇寒的後遺症仍然攀附在席奧身上,他著一身灰白禮服,領巾繫得比平常要拘謹,更彰顯此刻並非他主場,無法輕舉妄動。

  不如說、他的胃要是可以消停個幾刻鐘,或許他就能拯救緊握在他手裡幾乎快要凹陷的高腳杯。
席以為常
3 months ago

  與往常不同,他藉人型姿態緩步在幾處不那麼顯眼的側廳,身影幾乎交錯於廳柱與人影之間。

  克己、得體,興許是換季期間,身體常有的病症與繼承人在重要的獅國宴會一併出席,鏡片底下的綠眸潛藏著不過份的隱忍,不妨在路過公爵女士扯出勉強笑意時,被輕易察覺,卻無人問津。

  一頁頁的合約被翻開、簽上署名、烙上蠟印,一封封命人送出,可當他近期沒再收到合約的回信時,預料到維繫兩國之間和平的齒輪,如今生鏽,而他再不做點什麼⋯⋯。

  酒杯抵唇虛掩幾滴酒液,濃稠氾濫,再回眸一撇,他卻發現了什麼似地、頓住。
席以為常
3 months ago @Edit 3 month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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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花公公
3 months ago

  他並不急切——奎倫認為自己從不急切,儘管懷中郵件不該拖延。

  交際應酬所用的詞語總是相差不多,會特意撥冗與自己攀談的多數是與家族生疏者,見得到他仗劍別章的榮華、見不到他之於普羅迪涅茨約莫等同於一樁交易;報酬不少,可終究是交易。男人隨口應和攸關風和日麗的無用語句,杯中酒水只沾過唇,目光追著並不強烈的視線溯回,落在一對仍與往日不符的眼上。菲魯斯家備受尊敬的大少爺瞧了過來。

  奎倫向來與急躁二字無關,如今也不過放下酒杯,一面簡短應和、一面偕同行走,誰告了別又有下個人來説話,他只需在對的時候點頭或嘆息。
花花公公
3 months ago

  此處並非他熟悉的沙場,可他早慣了如何穿梭人潮。人噪和器樂托在腦後,他遊走殷切籌謀的間隙,這家人收穫爍美寶石、那家人讓渡整片沃土,他回應得朦朧,句末總得交由生疏血緣落定。騎士越過大廳一半,站定灰髮青年身側。

  「菲魯斯大人。」

  哪個侍者端來美酒,他並未婉拒、將之擱於掌心,低聲啟齒。
花花公公
3 months ago

  「馬匹可還合意?」
席以為常
3 months ago @Edit 3 months ago

  是希望、又似流星,在對上視線的同時那人採取了行動。

  迅速流利動作並不像初次出席,上次見他那般冷冽,現在如衣著附他身般的禮儀,也顯得有些滑稽,席奧稍微側過身收回視線,只是垂目再度抿了一口酒杯邊緣,掩蓋笑意瀰漫地嘴角。

  片刻,熟悉家名落入耳中時他扳回表情沒讓人發現,一抬眸就來了問候禮。乍聽之下句句簡單問候,可卻讓席奧聽出弦外之音,這難道是在揶揄落得那副狼狽下場的自己?可菲魯斯從不樹立敵人,席奧也是。

──也或許是他誤會了。
席以為常
3 months ago

  他淡淡地開口:「這還真是⋯⋯稀客。」

  好似他是這場宴會的主人一樣。
席以為常
3 months ago

  「⋯⋯當然、上次謝謝你了。」

  席奧隨後改口,沒有任何諂媚或是讚嘆,如實告知僅此。來自霍諾斯的馬匹仍然安置在家中被好好保養、未得歸還,只能暫時寄放。

  繼承人鮮少地不再賣弄自己多餘禮儀,面對多少有過幾面之緣的所謂過客,拘謹卻未刻在行為之中表現,顯得稀珍。

  並非急於信任,只是在於他得想點辦法與來自霍諾斯的合作人有點什麼聯繫,一點也好,只要聖戰還未開啟。
席以為常
3 months ago

  所以他究竟為何而來?又為何是他會來?席奧仍然保持風度翩翩,忘卻收束自己眼神的困惑,這孩子自小再沒見過以後,再次發現時身處干戈動亂,不免讓席奧⋯⋯擔憂。

  「⋯⋯如此不請自來,是有何急事呢?普羅迪涅茨、先生?」

  即便他其實更習慣喚對方的名,此刻場合卻不得不拾起過多的禮節,於是出口的是那生疏卻又再熟稔不過的家族名,同對方總是稱呼自己那耳熟能詳的姓氏一樣,在字句間躊躇彷彿生鏽地讓人想笑。
花花公公
3 months ago

  普羅迪涅茨,當然、當然。

  簡單的音節將他所有腹稿翦碎。

  上回真切出喉入耳的字句並不多,奎倫此刻聽著酒水蘸過的音節,更覺它們再貼切宴會不過,無意無害地為所有針尖麥芒點綴甜郁。
花花公公
3 months ago

  光榮的波頓斯在上,予他足夠黠慧的瞳眸吧;急之一字於他來得毫無緣由,倒是這個人少了些席爾瓦廣遊草場似的悠哉,無緣無故成了盲眼弓手、獨臂匠人,從容的語下墊著無緣無故的滑稽。

  那封信則沉甸甸地熨燙胸懷。

  「舉手之勞,」他一面道,一面抽出牽扯兩族要事的信封。「不過⋯⋯。」
花花公公
3 months ago

  指頭夾著書信,奎倫沒全然遞至那人面前,假作餌食、抑或籌碼。

  「『普羅迪涅茨先生』?」他悠悠復述,嗓音幾近溫柔,狹長的眸裡未夾上半分笑意。「或許是我的錯——」

  「別那麼生疏,席奧哥哥。」
席以為常
3 months ago

  不知是來自普羅迪涅茨手裡的書信還是那聲席奧哥哥,席奧眼臉一陣釋然。

  當出現在眼前的並非一如既往的交信人,而是奎倫,敏銳的繼承人察覺普羅迪涅茨竟是想要打發自己,還是只是保持距離,他早該料到菲魯斯在霍諾斯的合作勢力並不樂觀。

  結合他身子並存的不適,簡直是再糟糕不過了。將愁容與黯淡的燭光蹂躪埋沒於鏡片底下,不招搖、也不曾希望有人發現。
席以為常
3 months ago

  一步錯步步錯。

  席奧微瞇雙眼,於似乎終於發現對方還記得自己,體會責怪之意卻選擇包容、他罕見地調侃:「⋯⋯怎麼就落入了對錯之分?」

  他本以為自己不會誤判,那身子抽高非得讓自己抬頭才能瞧見騎士面容,不如以往,卻又似曾相似。

  「繁瑣禮節,難道不成你負擔?」
席以為常
3 months ago

  不失禮節如他一本正經,卻又像在與自己對話,只盼眼前人何時將書信交於自己手中,畢竟他向來擅長耐心等待,而對方不做多餘的事。

  細想童年時期自身在他面前形象該是如何,卻又無從得知,三三兩兩片段於腦海播映,是溫暖、是濕潤的草香、還有⋯⋯。

  總感覺時間過得漫長,似是在刻意挽留,隨後席奧視線不再停留於騎士神情,如此心猿意馬並非他作為,可年輕的繼承人還是失了所謂餘裕。
花花公公
3 months ago

  那雙眼平緩、溫煦,像是再簡白不過的嘲弄,直勾勾地戳進他眼瞳之後、頭顱之間,留下酒精戲謔似的疼。

  席奧的話音緩緩,奎倫為此短促地笑了——不論情緒,那在音調上確實該算作笑聲——而後終於、終於將臉龐那封厚重的信交與它理所應當的主人。

  「不,」已經慣了的事很難再視為負擔,他仍舊望著那人雙瞳,意欲從中看見點什麼,無論那將為自身帶來什麼。「普羅迪涅茨能指涉太多⋯⋯叫奎倫吧。」
花花公公
3 months ago

  他之於普羅迪涅茨渺小,連紙張裡寫著什麼都無從得知、不願得知。

  貪欲的土地上,旗幟的色澤也不過是籌碼。失去武器和防具的騎士徒留赤裸而無用的身分,握著從不擅長應付的酒水、面對從未設想應付的舊人。一切已然足夠,他抉擇:其餘牽扯交際於自身無用,如今另外記憶的種種面孔不過是來日能拈的一抔土。

  「那麼。」

  男人啟齒,做足告辭的準備,決意於樂聲改變前離開。
席以為常
3 months ago

  厚重的信落入手裡,彷彿撐起家族的重擔也落在自己頭上。可他仍然駐足在原地,誤以為童言童語還能有些什麼聯繫,只是他忘了,忘了赴約。

  席奧勾起嘴角,一如既往,可換作是平常的他轉手就能離開。

  他並不著急知曉信件內容、只是將那份函件收進衣襬暗袋,可見在娛樂宴會上將工作順位擺在前頭,對他來說不見得是禮貌。

  「奎、」

  直到他欲再說些什麼的時候,胃部一陣翻騰帶來的惡意,令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席以為常
3 months ago

『有幸、在下誠摯邀請兩位貴賓蒞臨舞池,共襄盛舉,不知可否成全此一榮幸?』

  下一秒,宴會眾所期待的舞會起始,終將打斷他一言一句,可優雅樂曲沒有帶走任何人,甚至是曾經的兩小無猜。

  侍者向角落的兩人邀約,笑著彷彿沒看出他們的交易,亦或是選擇無視。

  席奧本以為在旁廳柱後能將自身不適隱藏起來,好能打發這場宴會,卻躲不了殷勤邀約的享樂貴族。
花花公公
3 months ago

  奎倫雙目轉往侍者、正對不被邀請的瞳孔,兩秒、三秒,矯正為得體弧度。

  「當然。是我們的榮幸,」他溫聲代表雙方接下本就不應拒絕的邀請,沒能敷衍了事的煩悶半點不顯。「這曲選得好。」

  將這點臉上少構的笑視作鼓舞,侍者神情放鬆、朝兩人各鞠一躬後展臂向舞池示意,便及時退下。

  不遠處已有紳士伸手、待舞伴應邀,綴著拖沓衣料一對對踏入大廳中心,任樂隊將弦撥得更加明麗。
花花公公
3 months ago

  好一個和諧盛景,這首舞曲凡是練過舞的人都聽得膩了,也不知怎麼還能露出享受神態。

  他半側著身、睨了舊識一眼。並非一眼就能從不熟悉的體態得出結論的天才,他在意識到自己甚至覺得對方口音陌生後,不再認為這幾眼能夠看見有用的蛛絲馬跡,如今再瞧一次不過是——源於禮儀。

  抑或並不樂見的陋習。
花花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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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件已到,我先失陪了。」

  還沒拿定稱呼,他輕盈頷首,跨步去向另一名同國的、勢微的、不惹矚目的貴族躬身抬手,待其垂青共舞。

  被誤解親切總該比重溫舊夢有趣點。
席以為常
3 months ago

  還未來得及招呼,一頭雜色的男人率先走進燭光下,就連遞給席奧自身的邀約都被一口拍下⋯⋯他本可以拒絕。

  領土交界處塵沙漫漫興許是騎士爭奪之舞台,眼前如此觥籌交錯的愜意勝景無法比擬,顯得太過輕鬆,可在於貴族在舞池交際應酬,席奧若不是緊繃著神經跟身體,他自然能感受這片短暫的祥和,或者、展開唐突無用的敘舊,而不是如坐針氈。

  可回頭想著上回明明太過草率、狼狽,竟顯得這回過於平和,平和到不像是那早已牽上女士、侯爵,幾次周轉於風琴旋律裡的騎士,該出現的地方。

  同樣不該在這時出現的青草香,卻緩緩地環繞在他剛才抬手輕撫的鼻尖處。
席以為常
3 months ago

  若他現在一同到舞池中央,啊──那麼他反光於鏡片底下的眼臉,將被呈現地透徹、臉色猶如白紙般,難堪。

  事到如今,席奧放下酒杯,裡頭酒液完好如初,便重新擺回面無表情的模樣,隨後應邀,他決定將計就計。
席以為常
3 months ago

  他輕巧渡步、來到舞池中央,繼承人該有的沉穩、可靠,樣樣拿捏,順著空缺牽上某位女爵的手,混入了舞池,只是偶爾搶拍、惹來舞伴的困惑時,席奧也只是微微一笑。

  「⋯⋯是在下不好,酒喝多了。」

  分明臉色蒼白地並不像是飲酒過量的模樣,似是習慣從容地掩飾著些什麼。

  此刻的交際舞不固定舞伴,舞者將輾轉於男賓女士之間,而席奧不在意自己的失誤會被人惦記、抑或其實他只是無法分神去在意。
花花公公
3 months ago

  他托著旁人的指,在赧然注視裡像曾被帶著轉圈那樣、將對方旋了又旋,揚起的裙擺毫無意義,甚至比不得抹去臉上血腥時目睹的旗幟。

  不知道哪個家族養出來的可憐人,以為休戰便是和平、相安便是歡喜,此刻輕聲細語地詢問他出身、經歷,望見耳周時神態憐憫。

  騎士想,他或許該離開這裡,但總有什麼綴在意識邊陲、反覆臆想成為腳鐐。
花花公公
3 months ago

  由爛醉的偶師操縱的牽絲戲偶——他在餘光裡觸著偌大的⋯⋯羞辱、優越,鄙陋而慣了的、從不會輕忽離開齒列的心緒。奎倫側首傾聽此段樂曲的舞伴耳語,推出鼻腔的笑卻不屬於對方,儘管它足夠單薄,任誰都能昏眩地認作己有。

  那個人在一旋之外點不成模樣的步。

  沒有什麼是不變的,眼眸與細膩、笑靨和愚蠢、舞步及腔調,他多年之前便不再具有只能換取反覆失落的奢望。
花花公公
3 months ago

  可離去的事物不應重現、道別的人也不該重逢,他交遞一隻赤裸的手、接下一隻布蒙的掌,再次對上那對綠眼時毫無意外地嚥下憤怒。

  席奧・菲魯斯看起來隨時都能死在熟稔的交際場上。

  「真是意外,」男人道,與節律關係全無,寒暄裡找不著善意。「不喜歡跳舞了嗎?席奧哥哥。」
席以為常
3 months ago

  一來旋轉的動作迎來下一位舞伴時,才意識到他的手、被幾年歷練長開來的大手捉住。

  不太一樣。

  那聽起來有些辛辣的語,如同利刃劃破鼓膜,席奧即便錯愕也面不改色,溫吞地將微妙的生疏消化於囊中;可他卻不得不承認那被淹沒的、詭譎的熟悉感,竟潤在視線交會之處。

  他赫然發覺,果然是自己將那場際遇看得太過特別。

  「⋯⋯一時的酒勁總會讓人搖搖欲墜那麼一次、兩次。」

席以為常
3 months ago

  青年啟齒故作輕鬆,在那不容赦免的、所剩不多的餘裕裡,模仿起記憶中過份溫柔的自己,就像幾些年來逐漸習慣,總是將流言蜚語與譏笑挖苦收拾地乾乾淨淨。

  本想將錯就錯,揶揄般贅詞的浪花卻激得他再次發笑,結果落入迷宮般的對錯之分,終究是那撐著慘白的臉卻還妄圖流連於交錯緣線、幽默的他。

  牽起雙手、再跨步,席奧努力讓自身至少看上去不那麼失態。
席以為常
3 months ago

  「想當初、底下還是油綠一片。」

  一絲微弱的坦承默念,低著頭乍看之下是在念舊,想也知道大理石終究無法成為綠地,而席奧穩住搖晃地身子,盡可能地別踩著了對方的靴。

  也不曾想他的胃從未如此難受。

  僅能繃直背部,強裝溫潤幾抹微笑,好似看上去能更享受晚宴一點,將之掩蓋在灰色細髮底下,成了不修邊幅的禮儀,直到慣了對方稍微多跨幾釐米、快上幾秒的步伐,他才抬頭。
席以為常
3 months ago

  「⋯⋯你進步了,奎倫。」

  那是直白的、慣性的,不吝嗇的稱讚;沒由來的、彷彿多此一舉的關心,試圖遮掩自身比平常遲緩的步。
花花公公
3 months ago

  一株將凋未萎的花被他攥在手心。

  舊情由人織成一襲合體的裳,恍然間鼻翼似還沾著潮意未盡的泥點,眩目燈光裡裝點得太過透徹、甚至顯得迫切。奎倫聽得誇讚那霎便難以克制地蹙眉,又在吐息之間將鋒尾緩緩落回原處——這個人在藏著什麼,以致從肺腑裡掏出旁物也在所不惜。

  「承蒙教誨,」他毫無新意地回覆,驀地將步伐順著切分踩踏、自雙足打亂了話頭句尾。「如今草場也承不起哥哥踩踏了。」
花花公公
3 months ago

  太吻合曾經冀望的言語總會招致懷疑,他仍將面色放得緩和,將故人再度仔細打量一遭。

  往日只學過仰望的人自沒有見過席奧這副模樣,新穎、有趣、儼然是能被隨手撬動的姿態,笨拙得突兀。

  「你喝得可真不少。」
花花公公
3 months ago

  一切都不盡相同,對於曾經一度可笑地將曾歷的所有都取出來反覆咀嚼的人而言,眼前男子的神態又好讀得若昨日才溫習的經書:假使再進一步、再推一吋,他肯定能從那副僵硬的齒間有所收穫。

  無論能夠用來做些什麼,他都好奇極了。

  曾經笨拙的男孩成了強硬領舞的一方,他不再從記憶裡尋求慰藉,自也不是能夠順應懷舊的目光取悅對方的角色。
花花公公
3 months ago

  不計後果的貓意欲推倒誰細心堆起的高塔。
席以為常
3 months ago

  聞言,曾經引領著步伐的人,如今也再無法踏上,由眼前人與自己編織而成的美夢舞台,割裂地於泥地上劃了條顯眼的線。

  「是嗎⋯⋯?」

  席奧笑了聲:「──那不如下次就換在下邀請你吧。」

  招呼語句如他面對所有熟識的合作人,席爾瓦總是不缺場地,舉辦舞會再適合不過了吧。即便他故作嗤笑出聲的神態,仍專注著自己能跟上對方與否,伴隨而來的卻是胃絞痛,令剛還文質彬彬的青年冷汗直流,初夏將近,他卻希望那只是因為熱而產生的蒸汗。
席以為常
3 months ago

  「可想而知、今日確實不該放縱過度。」

  淡淡地毫無起伏的語調,可眉眼中伴隨著歉意、遺憾,那是苦笑,似是同樣也在數落著自己的失態。而反過來卻設想這曲一終他會如何迫使自己遠離舞池,迫切地尋求不讓自己也在這裡落於崎嶇潦倒下場的辦法,他是該英明、是該體面。

  幾句寒暄未果則迎來下位舞伴,跳樑小丑般地繼續抬手、漫步。

  而就在一曲終了,席奧忽地一手擱在腹前,似是捧藏著什麼,明自知很可能會打亂廳堂節奏,可他不得不離開了。

  於是、他快步地離開消逝在側聽的陰影之處,那虛無的腳步潦草地有些駭人,硬是推開了厚重的木門又闔上。
花花公公
3 months ago

  「下次啊。」

  再暖和的日光也染不了那張近乎慘白的面孔,説著眷戀往事的人臉上毫無快意。他遲疑全無地放下句尾,一如今日所有跟著小節放開的手,向更加簡潔明瞭的對話行去。誰按著笑得通紅的頰發笑,奎倫也算準了時機垂下眉尾,看著帶綠的衣襬旋進餘光,一次、又一次,直到它驀地模仿箭矢、穿透偕同踏步的人群。

  「這曲之後,恕我失陪。」

  遺憾與不捨被他半遮半掩,於是再怎麼失落的人也無法厚顏挽留。
花花公公
3 months ago

  要接近誰對騎士而言從不困難,婉拒亦不過是花上一句、兩句、三句得體言語便能輕鬆達成的事,他告別交際、告別禮儀、告別無關緊要的姓氏才需要在意的無關緊要之事,想也不想便跟上最後所見的蹤影。

  ——不,他實際上想著許多。

  然而此刻腦中如何權衡盤算都沒那麼重要。

  擅長隱匿蹤跡的人將掌按上門板,緩慢使勁推開,在絃聲和光線能篩入太多前關在背後,也將匆忙離席的兩人關在一處。
花花公公
3 months ago

  他摒息,使席奧的任何動靜都顯得響亮。
席以為常
3 months ago

「——」

  月光與陰暗的火燭襯托室外的露臺,顯得清淨,就連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乾嘔、咳嗽清晰可聞。

  席奧一手顫慄攙扶著腹部,一手擱置在石砌的籬笆上,連同那早已被解下的白色手套。
席以為常
3 months ago @Edit 3 months ago

  那身蹣跚地像隨時都會倒臥在地,仍頑強地迫使雙腿站立,一刻不容自己倒下。可見他幾乎抬不起頭,只能不斷狼狽擦去被嘔心激發而殘留液體的嘴角,奮力汲取著空氣的肺腑,於衣裳包裹中起伏不斷,彷彿幾乎要被拉斷的弓弦。

  髮絲被外頭的風吹得凌亂,直到手粗糙的動作欲將領巾鬆動,可猶豫片刻才沒全部扯下,任由蒼白的頸被涼快的風,隱隱約約撫過,於是他挫敗地將手再度置回平台邊上。

  低垂著臉,放任自己無視那片由青苔與胃酸編織而成的石階,噁心、可卻又再一陣陣的嘔吐之下,得到一絲暢快,視線不由得被生理淚水模糊,同樣模糊了他的感官。
席以為常
3 months ago

⋯⋯。

  過了許久,當他確定自己無法繼續參與饗宴,又盤算著該如何離開這片土地,卻忽略他是否錯過門板的吱呀聲、又或是某個墨黑的身影,佇立在門口許久的男子無動於衷。

是誰──?

  回過神來,今日不知幾回,失措被揭露得太過唐突,慌亂下那臉被那雙異色的眼捕捉。
花花公公
3 months ago

  他不動、不語、不眨眼,不因出乎意料的愕然,而是為了嚥下與耳畔聲響同樣刮喉的、同樣梗塞呼吸的笑意。

  承載了多少目光與渴求的名,或光,或能濫用希望形容的身啊——除卻哀悼般的緘默他能夠給予什麼?又當奪取什麼?

  曾有資格引領自身的雙手如今只得佝僂地由人俯瞰,平時總是把字句當武器的騎士掌跟還抵著門板早已遺忘如何將它們收入鞘中,畢竟他的名字本就是劍柄,而非更加溫吞的其他,他也沒有要在這時揮霍善意的必要。

  男人將一個個問句嚼了又吞、一段段感嘆思了又想,腦海長槍林立、咽喉彎鉤錯落,重複壓緊門扉時知曉自身從不是個聖人。
花花公公
3 months ago

  「⋯⋯哈。」

  那或許是這場宴會上最真誠的一聲笑,粗糙、宏亮、帶著掩不住快意的顫,奎倫朝人邁步,左腳、右腳,吸氣前已想好要説什麼:原來你也有面具鬆脫的時候。原來你如此可悲、軟弱、唯有仰賴異國人的心情才能掩藏缺陷的一天。原來你不是天真孩童該仰望的存在。

  他則是能夠一點一點鑿開石膚、將利爪陷進血肉——
花花公公
3 months ago

  而什麼也沒做的得體者。
花花公公
3 months ago

  他抱起臂、重新收斂面色後冷眼旁觀,沒有禮尚往來地還以醜陋心思的打算。
席以為常
3 months ago

  那聲低笑仍然刺耳地讓神經繃緊卻不自知,面臨窘境他又該如何解決?他該為此感到蒙羞?還是更該因為沒足夠的勇氣而挫敗?

你是如此的軟弱,又是如此的可悲。

——拜託,請別丟下我。
席以為常
3 months ago

  充斥於心的憤慨卻在了然於自身的無能為力下被澆熄,席奧迅速地將神情收好,冰冷地像眾人膜拜的雕像,荒誕、孤獨。

  未料被曾經的童年玩伴恰巧發現,他那笨拙的一面,如棋盤上得勝呼喊而出的短語,如今已不再是可以為此描摹歡騰的身份,也沒有意義,可當對方一步、兩步來到面前,沉默讓仍蜷著肺腑的青年著實呼吸到新鮮空氣。

  「⋯⋯看來這次就沒那麼見義勇為了,是嗎?騎士先生。」
席以為常
3 months ago

  從來都是他救人、幫人,卻在這時並不否認,眼前曾經嬌小的孩子一手,同樣協助維持自己的榜樣,未選擇一語道破,實在體貼。

  菲魯斯的繼承人直起身來,垂目將皺起的衣領撫平,扯著嘶啞地嗓音不急不徐地說道,平淡地像是剛剛吐得昏天暗地的人不是自己,也或許他的胃沒那麼難受了。

  「失禮了、讓你⋯⋯見到如此狼狽一面。」
花花公公
3 months ago

  緘默被蓄意拉得更長,他慢慢斂眸,將心緒一併收攏。
花花公公
3 months ago

  他仗著如今身高、又一次望著對方頭頂,看見髮絲凌亂、領口歪扭,壓根不知自己現下心底取樂的姿態在故人眼底抹成何等模樣。來自唇齒的細刺不痛不癢地紮在耳廓,奎倫抬手輕巧地撥了撥耳垂,能夠維繫會場上談笑平和的舉手之勞也不欲給予。流於字面的回應來得自然而然。

  「這點小事似乎不到你需要求助的地步。」

  收掇得多好啊,滿腹經驗的菲魯斯大人,如何鄰近傾軋的姿態都能在轉眼間全掃到領巾之下、裝作不曾存在,興許到了裂隙化膿之時仍掛著若無其事的笑顏。
花花公公
3 months ago

  男人驀地有捏起布疋的衝動。

  「哪裡失禮?」他問,跟著將眼前所有掃入兩人腳下不知淤積多少塵埃的地毯。「酒喝得多了,不如改喝點水。」

  ⋯⋯多麼可憐可嘆的嗓子。
席以為常
3 months ago

  整理衣裳的同時也一併將情緒重新修整好,似是從動作中掩飾著自身的無措,而對方拋來關心的答覆也不由得開花結果。

  「⋯⋯是啊──你說得是。」躊躇片刻青年無奈地開口:「只不過隱疾向來與酒水無關。」

  整場宴會他滴酒未沾,更何況他也從來不將隱疾看成自身弱點,卻又無可奈何加以隱瞞,若為人少知便不會被說嘴抑或看輕,也能為自己的自尊保留些許光彩。

  多話是為面對曾經的兩小無猜而彰顯的溫柔解釋?還是為那沉默破開了一絲缺口的負責?
席以為常
3 months ago @Edit 3 months ago

  席奧習慣地抬手一撈卻沒撈到何物,才想起他的輕拐還置於馬車上,於是主人皺了眉頭,最需要的時候偏沒派上用場,他將手草略地擺回衣側。

  「藉你關心,酒少喝便是。」

  晚宴勢必是無法繼續參加,菲魯斯的繼承人想,此地也不宜久留,於一個慘淡又身體不適的賓客來說,還是早退為妙,他再次抬腳緩緩地掠過對方身側。

  手置於門板上,意識到門板後掩蓋地是自己所熟悉的樂曲、場景,他又吸了口氣。
席以為常
3 months ago

  「在下先告辭了。」
花花公公
3 months ago

  「普羅迪涅茨恭候你回音。」

  除卻完好形象上橫越的龜痕,他在這段對話裡什麼也沒能得到,輕緩往來間心臟不再幸災樂禍地昭示存在,歸於寧和。

  「慢走。」

  無論天候抑或時日皆擔任不情不願的送行者,男人從未有挽留的打算,簡單音節裡沒放入任何情緒,一如平時、一反過往,門扉再度開啟時沒再跟著腳步回首。

  奎倫沒否認關心、亦未尋求再會,垂眸望著空無一物的掌心,連握有何物的念想都不曾浮現。
花花公公
3 months ago

  若此刻有柴火餘燼,他肯定會挪足去踢。
花花公公
3 months ago

  席奧的鞋跟響亮、微滯,在背後一踏一挪地遠去,喀、簌——直到厚重的門板幾經青睞後又一次被造訪、推動,與他無干的吵嚷猶如不受歡迎的光線,一併灑進廳裡、腳板、他倏然瞇起的眼瞳間,被滑步和並退依託、掩蓋、終究再無蹤跡。

  輕佻的舞曲裡有人笑聲刺耳,他再度抓了抓搔癢的耳際,除卻髮絲便無收穫。

  「⋯⋯失禮了,請再給我杯酒。」

  他轉過身,獨自踏回繁忙的舞廳。
花花公公
3 months ago
花花公公
3 month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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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花公公
3 months ago
哇哩咧謝謝少爺中陪我跑超長長長長長超長交流(是要講幾次長) 吐司跟童年哥哥跳舞怎會如此...貓同貓講...怎會如此...!!!
席以為常
3 months ago @Edit 3 months ago
(在舞會跳得好喘ㄉ中之跑過來)我才是謝謝公公中陪我跑(跳)...
兩隻貓想講的話好像很多但真的能說得也不多了,就非常的那個... 奎倫抓耳朵真的超像貓咪搔搔耳朵我要被可愛死(可愛的點?
我被你們共同譜出的舞會畫面與交織出的文字給美麗死,時間跟對話隨著他們流動,溫柔跟冷酷載浮載沉,來回的話語間金句連發,我要來看第二次...
st. true rule
3 months ago
彷彿兩柄軟劍交鋒,握在彼此的手中不斷尋找能夠刺痛又不會割傷的角度...整場都如古典樂悠揚卻又在底蘊裡藏著螫針...
非常美麗的交流讀者感覺技能提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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