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
——與 ummaaaaa
最糟的開場。

羅伯特覺得腦子像是被活活操爛過一樣,整塊像是翻過又攪碎的爛泥,眼一睜開就有點分不清自己還活著沒有。

身體不累,但這倦意像是從骨頭裡滲出來,黏在全身。飢餓感像是在他胸口開了個洞,一直往裡面灌風。

他抬起頭,四周是冰冷的岩壁,粗糙、壓迫。遠處洞口透進來的是灰白的光——濕冷、混著冰雹砸落的聲音,還有偶爾一聲悶雷從地底轟過來。天氣很糟,不用走出去就知道外面操得不像話。

但他的腦袋還卡在昨天。

有什麼東西在他記憶裡燒了一整夜,像那晚夢裡的天空,被什麼整片燒紅,照得世界發亮,又發臭。那不是天氣,是他腦子裡某個情緒撐破了,炸出來一團糊成泥的東西,黏在他整顆腦上。

昨天的……
latest #47
「金妮……」他低聲說了個名字,情緒沒提上來,只是本能地把那名字從腦裡撈出來。應該是死了吧?

他晃了一下,想起還有個人——那個高大身影。

「黎梧修……」他喃喃念著那名字,像在確認自己還記得誰。昨天吵了、還罵了。他把人趕走,搞得有點難看。說好會回去,人卻倒在這,直接食言。

現在他也搞不清楚自己想怎樣,只知道那人沒事,那就還得見一面。不見的話,腦子裡這坨亂麻不會停。

他站起身,腳有點虛,像剛開過膛的空殼。

「……操你媽的世界末日。」他咕噥一聲,朝洞口走。

走得慢,像全身關節都還沒從爛夢裡醒。他的喉嚨裡卡著一團說不上來的悶火,不燒、不吐、難以消化,像是昨日還在原地打轉——濃得像泥,撐得他都快喘不過氣。
血紅色的天、水、餓腸。

黎梧修。

他記得的也就這些。他不知道要去哪,但腳已經動了,往出口走。

也許那人還在;也許不在。
不管怎樣,他總得先找到他,才能再罵一次、或幹一架、或……怎樣都行。
走出去的天氣比想像中更糟。

冰雹噼哩啪啦砸在地上,有幾顆結實地敲在他的肩頭和脖子上,疼得他身體一抖,像被誰朝背脊砸了一棍。地上溼滑,到處都是積水,踩一步就會濺起爛泥。

雷聲轟下來,像從頭頂劈穿整個空間一樣,響得耳朵發悶。他站著,抬眼看那一層壓過來的天色,黑沉沉一整塊,看不出時間,像是永遠都不會放晴的樣子。這天氣像是老天掀桌前最後一刻——

不知道那傢伙怎麼樣了……

腦子裡閃過那高大的影子,耳邊卻只剩下冰雹的敲打聲。昨天吵過的那些話,現在想起來都隔了幾層霧,他想不起自己罵了什麼,也不太想管了。

要是那傢伙還在——還在原地等。

羅伯特沒多想,拉上外套的拉鍊,肩膀一抖,像是把那些情緒甩開了,接著頭也不回地朝幾日前的安全屋方向走。

「從洞穴出去右邊走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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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路他記得。腳下踩的石頭、邊緣的斷樹,沒什麼變——但安全屋早就沒了,看過去一整片空,什麼人影都沒有,只剩一地濕爛、踩過又乾掉的泥痕。

意外嗎?不意外。

站在那裡往前看,一眼望穿。

他盯著那片空地幾秒,什麼也沒說,冰雹啪地砸在他鎖骨上,發出一聲悶響。他冷著臉吸了口氣,那聲音像是打在他神經上,瞬間惹火。

「操你媽的……」他低罵了一句。

風灌進來,冷得他鼻子都刺痛,手環上頭寫著離開的提示,「盡頭找到一扇鐵門,現在你可以離開了。」

沉默了一會,喉頭動了動。不能待在這裡。轉過身,靠著掩體的斜坡走,視線低著、背影筆直。哪條是對的路他不知道,但身體就這麼隨便選了一個方向動了起來。
說不定,那人就在那裡。
說不定——那裡有他需要的什麼、誰、或者一點點的……

這種相信沒根沒據。

但他只能信。
否則這天、這地、這鬼地方,真他媽什麼都不剩了。
梨梧修不太敢走出樹林的範圍,有樹枝遮蔽掉很多冰雹的攻擊,打雷也會先攻擊附近的樹而不是他。

雖然站在樹下的他也很危險,他沒有停下移動,不停思考安全屋的位置,老實說他混亂了一圈也不記得路。

最終,他停在一個地方,他記得這是某處的山壁附近,在安全屋附近嗎?凌亂的記憶跑不出什麼,昨晚的疲倦讓梨梧修忍不住蹲坐下來,卻又因為屁股腫痛又不敢完全坐下。

羅伯特在哪?他來得及回去嗎?他又要失約了嗎?

焦慮與交集沖刷著他的腦袋,梨梧修最終還是站起來,決定跑起來,在體力耗盡前跑一圈一定可以遇到人吧?

梨梧修天真的想著。
羅伯特仍在搜索,帶著那種習慣留下的機械準則——環狀、擴張,即使這鬼天氣根本不適合。他清楚這極度的沒效率,意外甚至可能賠上自己,但他沒得選。

濕地黏腳,他慢慢往前,一腳踩進爛泥,拔出時鞋底已經糊滿濁黃。他的外套被冰雹敲出幾道明顯的凹痕,手肘腫起一塊,皮膚發麻。

耳邊傳來低頻震動,他才剛抬頭,
下一秒,雷劈下來。

不是直直劈在他頭上,而是偏了點,打中前方山壁的一角,高石炸開,碎片亂飛。
「——!」

整片白光瞬間遮蔽了視野。眼睛什麼都看不見,只剩一陣發白的殘影在視網膜上閃爍,腦袋嗡地一聲。耳裡的鼓膜還在震動,地面碎裂的餘震還沒完全停下。

那一塊被劈過的石壁崩落了幾層,翻滾到泥裡,砸出一連串悶響,伴著煙塵緩緩揚起。霧氣變得更濃。
然後他看見了。

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對面林邊跑了出來。像是被驚動,也像是在找什麼。距離有點遠,看不清臉,但那骨架、那步伐……他下意識屏了氣。

眉頭一蹙,眼一眨。

不確定。
但很像。

腳下水聲一濺,他的人已經往那邊偏了一步。
塵響|梨梧修
3 months ago @Edit 3 months ago
梨梧修跑的氣喘吁吁,昨晚他本來就累了一整晚,樹枝冰雹以及不時的悶雷閃電讓他行動跌跌撞撞的,停下來喘了幾口氣,在思考要往哪邊跑時,天空被白光劃破,幾秒後震耳欲聾的爆破聲才傳來。

梨梧修沒理由的感覺到恐慌,視野恢復後他的思緒追上了情緒。

羅伯特?雷是會打到人的,何況這個環境。
梨梧修快速的朝著驚雷落下的方向跑去,離開遮蔽視線的樹林,梨梧修看見了一個人影,熟悉的令他心緊。

梨梧修撥開瀏海看得更清楚,他平常根本不在意視線,他喘著氣快速的向前,沒錯,黑的,但不是燒焦的,梨梧修提著一口氣,猛的衝過去將人緊緊抱在懷裡。

「羅伯特....找到了。」也不在乎自己身上是什麼狀態,梨梧修緊緊的抱住對方,任由冰雹砸在自己身上,忘了落雷,忘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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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伯特愣了一下。

撞上來的力道太快,一瞬間以為真被落石正面砸中。骨頭一震,視線一花,他沒來得及反應,整個人就被拉進某個熟悉的胸膛裡。

耳邊的雷聲還在炸,冰雹還在敲打他的後背。

但他先感覺到的,是體溫。不是自己的,是貼在他前胸那一整塊的熱,像是從心口到小腹都被什麼壓住,一秒感受到全身緊繃起來又瞬間放鬆。

他試著伸出手,停在半路,僵了半秒,又放下。

「……」他開了口,但聲音低到只糊在對方胸口裡,被布料與呼吸壓著,什麼也聽不清。

他抬起頭,湊到耳邊,喉頭一動,聲音沉進環境裡:「先找個地方躲吧。」梨梧修還抱著他,他也沒閃開。只是往前靠了一點,像是找到個不礙事的位置,讓頭剛好貼上男人的鎖骨處。
EF|羅伯特&萊絲莉
3 months ago @Edit 3 months ago
冰雹還在砸,打在他們背上、外套上,聲音悶而密。他的頭髮濕透了,貼著額頭,水沿著臉側往下滴。

他抬起一隻手,猶豫地停在半空,手指蜷了蜷,最後還是放上對方的背。
拍了拍——一下、又一下,不輕不重,像是在默許什麼。
梨梧修被砸了一下,意識到這裏還是很危險,乾脆直接抱起人,跑進能遮蔽天空的山壁下。

梨梧修鬆開羅伯特看他,光與閃光都被他過高的身影遮蔽,他居然一時無法看清羅伯特的臉。

有些慌張,梨梧修結結巴巴的開口,「我迷路了,後來天黑了,天亮後還是找不到路。」混亂的幾乎省略掉一大堆話,但梨梧修只想說重點。

他雙臂撐在羅伯特兩邊,有些冰雹順著岩壁滑到他披著外套的背上,梨梧修第一次討厭起自己的身高,擋住了所有光。

羅伯特怎麼想呢?是什麼表情呢?他還再生自己的氣嗎?梨梧修又想擁抱羅伯特了,但他突然想起來自己很髒,於是又僵住不動了。

牛尾不安的不停晃動,不知所措。
他是真的,這輩子沒想過會被人直接抱著跑。

「……」外套的帽子蓋住了羅伯特的臉,起碼表情被他被壓進布料裡的陰影,悶著。說不上來是什麼情緒,但那塊壓在心口上的石頭,的確鬆了些。眉頭比起先前放開了一點。

「嗯,我注意到了。」他低聲說。他剛剛有回到原位看過。

冰雹還在砸,像落石一樣敲個不停。他沒再中幾下,但那是因為對方擋住了大半。他抬眼瞥了一下,沒說什麼。

「……你可以站近來一點。」他看著梨梧修,「我不用你保護。」語氣不重,但語尾帶著那種他特有的硬。不是嫌棄,也不是拒絕,就是沒那種習慣——他也不想被誰這樣擋著。

他抬手,拍了拍梨梧修的肩,順手把他肩上的碎冰抹掉幾顆。

「我們先找個能避的地方吧。」他眼神往上掃了掃山壁,「再看看接下來要去哪,找出口。」
瞥了男人一眼,他聲音放得更低了點:「其他人呢?死了嗎?」
語氣不是質問,是習慣性往最壞的方向去想。剛經歷過湖水殘酷回憶洗禮的影像還沒從腦裡散去。
梨梧修張口又閉口,他並沒有意識自己其實想護著羅伯特,歪著腦袋思考一下後他開口,「應該沒死。」畢竟分散了他也無法確認狀況,但確實有人死了。

梨梧修伸手牽住羅伯特的一隻手,他靠近了一點男人,兩人開始移動,梨梧修一邊走一邊告訴對方發生了什麼事情,用最簡短的話語,「薩奧爾帶了認識的人來給我們刻字,我不想,幫芭妮亞刻了,那人死了我帶去埋,然後摔進樹洞裡....醒來找你。」樹洞裡這句話後梨梧修看向外面視線移開耳朵發紅。

梨梧修低頭看了一下手錶,盡頭究竟是在哪裡?梨梧修又看向羅伯特,然後就這麼,仔細的望著對方。

羅伯特看起來很不好,看上去很累的樣子,梨梧修就這樣看著這樣的羅伯特,不知道為什麼焦慮退去了,就這麼靜靜地跟著對方移動。
EF|羅伯特&萊絲莉
3 months ago @Edit 3 months ago
他走在前頭,在梨梧修的手牽上來時,順手握緊了。那一下握得自然,像肌肉自己記得怎麼反應。

一瞬間,他突然有了親吻的念頭。沒什麼理由,也沒什麼預備,但就是想這麼做——雖然現在沒什麼多餘的時間,但一個吻的空檔還是有的。

轉身、抬手,扣住對方的脖子,抬頭俐落地親了一口。一下,很快,貼得準。

親完,他才開口:「怎麼沒刻?」他語氣淡淡的,眼神卻掃了一下對方臉上沒散掉的紅。
「他都給你帶來了……」

想起昨天他遇上的金妮,最後也沒能刻上。
不過要是他真的帶回去給大夥,結果沒人動手,他肯定會不爽。
什麼?

梨梧修腦子裡只剩下那個吻,點水一般像漣漪一樣掃蕩了一切意識。

梨梧修懵懵的,大腦轉了兩圈才會到身體裡。

他眨眨眼覺得手心很熱,臉很燙,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回過神讓羅伯特的問題掉到他的意識裡。

梨梧修咀嚼了一下問題,緩緩開口回答,「因為認識…」梨梧修皺著眉頭。

他似乎漸漸的不在乎任務,甚至覺得懲罰不算什麼,「我怕..習慣任務,但我好像已經習慣了處罰。」

梨梧修又思考了一下,「芭妮亞太小,懲罰不好,霧林快死了…我讓她刻字。」

頓了一下內心反問自己,那為什麼他不願意刻字?梨梧修此時才理智的思考起這個問題,霧林的狀態本就難以存活,他離死不遠,他告訴芭妮亞應該吞下將死之人的靈魂承其之重前行,但為什麼他沒有這麼做?

梨梧修搓揉著羅伯特的手,迷惘的開口,「我不知道為什麼..」
是因為霧林不想死?是因為芭妮亞太小?是因為熟人?是因為薩奧爾?

梨梧修沉思著,低沉的開口,「我或許只是不想承擔一切責任。」所以他逼迫芭妮亞這麼做,令幼小的女孩為他背負了這個殘忍的責任,用另一個她無法承擔的後果當理由。

梨梧修勾起嘴角,「我逃避了。」那笑容很古怪像是第一次做出的表情,臉還不習慣。
自從那天後,梨梧修覺得自己不像自己,在那次分裂中,有什麼東西改變了他。
他舔了舔後槽牙,什麼都沒嚐到。那地方空空的,梨梧修打掉的。

他昨日遇上金妮也沒能刻上。沒什麼特別的理由,只是不想成為共同殺害那女人的兇手罷了!那算逃避嗎?他沒想過。但現在聽著梨梧修說,他忽然覺得——也許。那瞬間像是梨梧修幫他把最後一個拼圖補完了。

他確實是退了。
他只是覺得還有時間。
說到底,他要是沒暈倒,真碰到什麼人……他也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動手。

「處罰?」羅伯特眼神微微一沉。

對了——他有豁免權,沒受過懲罰。
梨梧修但沒有。他還記得前天那場翻雲覆雨,像是要把人榨乾的態勢。

「哦?那是能習慣的東西?」他語氣淡,語尾還掛著點說不上來的興味。

腳下邊說邊走,還刻意避著地上幾處滑石、濕坑。這幾日追追打打、摔過好幾回,對這片區的地形也算混個半熟。得往沒踩過的地方走,這區再繞也沒用。
梨梧修丟出來的話提題,引起他不少注意。

「怎麼習慣的?」他隨口問著,語氣輕得像在問哪家水比較好喝,腦袋卻不自覺得像是找兇手那樣的轉著。
找人?找了誰?那青春期妹仔?不!那妹仔剛剛被剃除了。
薩奧爾?薩奧爾是哪一個?
霧林?不是——霧林是那個被刻死的。
一道雷聲炸破天際,梨梧修臉色瞬間漲紅,像是生鏽的機器人突然忘記怎麼走路,呼吸短促,眼神游移。

瞬間梨梧修想跳進樹林裡一頭撞上樹幹昏死過去,逃避可恥但有用,慌亂之中梨梧修腦子浮現了這幾個字。

「也..也不是..習慣。」結結巴巴,梨梧修用過載的腦袋嘗試組織語言,但強烈的羞恥心擊碎了他的邏輯鏈條。

「想、想找你..但...我自己想辦法..你教過我..」越說越小聲,梨梧修撇開頭看向別的地方,石頭、冰雹、閃電。

梨梧修沒說出口,不敢說出口,他其實自以為是的覺得只要有羅伯特在懲罰也沒關係。

這層認知浮出水面後,梨梧修更是一句話也不想說了,沈默的不看羅伯特,臉紅到脖子。
「我教的?」羅伯特腳步一頓,話一出口,整個人也跟著停下來。他轉頭,視線往旁一掃。

很明顯地看著梨梧修,像是在試著從那張臉上找答案。他仔細地在腦子裡翻了一圈。他教了他什麼?

他前幾日跟一隻小牛幹了梨梧修一晚,隔天又一同在樹林裡嚕了一發。是指他教他做愛?硬要說就是開發了梨梧修讓他知道——人類身體還能怎麼爽吧!

「你找了誰?」羅伯特放棄了從旁側擊,「想找我,但我不在。」他語速沒變,卻緊咬著,「那最後是誰?」

是誰代替了他。
誰碰了這張臉、這雙手、這個身體。

他的視線落在梨梧修耳根發紅的位置,看著那個明顯想逃的樣子,沒有放過。
他的腦子裡早就飄滿了一堆畫面。他的屌有比較大嗎?比我能幹嗎?有更爽嗎?
這些念頭他沒擋,也沒打算藏。經過昨天,他發現自己不需要再演那套什麼都不在乎的把戲。

「我很喜歡你。」他看著對方,那句話就這麼砸出來,沒任何過場。
「所以你去找別人,我會很不爽。」
他挑了下眉,視線停在梨梧修通紅的臉頰與喉結上。
梨梧修愣住,他轉過頭看向羅伯特,有些呆滯的眨眨眼。

他剛剛說什麼?喜歡?

像是被愛神邱比特的棒球棍砸向後腦勺的梨梧修吞咽了口水,心臟狂跳,他幾乎聽不見自己的聲音,聲音有些發乾。

「沒有找別人。」梨梧修呆愣愣的望著羅伯特,水潤的眼睛看著羅伯特,「我一個人掉進樹洞裡面。」

梨梧修突然動了,他湊近羅伯特,從外套裡拿出了羅伯特的水瓶至兩人之間,梨梧修彎腰親啄了對方的唇、臉頰、耳畔,低沉的嗓音在羅伯特耳邊低語,「用了這個。」

水瓶推入羅伯特的胸膛,抵在他身上。

語氣很輕,像是隨時飄走的羽毛,梨梧修回到正面眼神閃爍的望著羅伯特,先前害羞的人彷彿幻影般,只剩下緋紅的臉頰,梨梧修忍不住對羅伯特彎了彎眼角。
他怔了一下。

腦袋短暫當機,視線黏著那物件輪廓。他臉上的每一處都還留著溫度,嘴角、頰邊、耳後,全被梨梧修啄過了,感覺還有幾分撒嬌的意思。

他的腦子自動把那些畫面串起來,想都不用想。
這學生操作、手段都有點太狠吧……,資優生等級。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再看一眼那瓶子。
是誰比較大?誰更好用?這問題沒答案,瞬間將這亂七八糟的思緒向外扔。

「用這個?」他終於開口,語氣像是咬著牙根抖出來的聲音,不是質問,倒像是啞了一下的驚訝。隨即接過水瓶,只看了一眼,就直接往遠處扔。

咚——瓶子砸進冰水混泥的地面,翻了半圈,被冰雹擊得啪啪響。

「以後犯不著這些東西了。」他沒解釋,只是順手牽上對方,繼續往前走。
冰雹還在落、雷聲壓著耳膜,但腦子已經炸成一團。

「昨天……抱歉。」聲音很小聲,像從齒縫擠出來。
他不是為了昨日的爭執道歉,只是為了沒能回去處理某些特殊狀況才道歉。

聽得見也好,聽不見也好。
反正他說了。
梨梧修愣愣的看著水瓶完美拋物線飛出去,被羅伯特牽著繼續向前走。

眨眨眼梨梧修看向羅伯特,眼神柔軟的捏著他的手心,聽見對方道歉有些困惑。

困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環境有些吵雜,那有一瞬間梨梧修聽見了。

為什麼道歉?梨梧修茫然,該道歉的不是他嗎?

環境稍微變化了,樹林與石壁交織蓋住了大量冰雹與閃電,但仍然能看見有些樹被雷劈的燃燒起來,畫面有些觸目驚心。

梨梧修想起他有些話還沒說,其實他不確定有沒有好的時機可以說,但想到羅伯特之前坦然的樣子,梨梧修稍微湊近對方開口。

「我也喜歡你。」梨梧修咀嚼了文字思考,感覺不太對,於是改口,「很喜歡你。」

梨梧修很少直接口語表達愛,他一向都是身體力行。想破腦袋後,他開口,「你成為了我心臟的另一半。」失去你難以存活,梨梧修如此認為道。
羅伯特也許早就察覺到了,沒什麼原因,只是意識到彼此之間那難以忽視的化學效應。

「嘖!可遠比我想的還要沉重得多啊!」他們打架、分別、再重逢、做愛、爭執、又重逢到現在。他有記憶以來的六天,相處了四天,嚴格說起來是三天半。

他花了這些時間去認知到喜歡梨梧修,但聽著男人對於自己如此高的評價,沒感受到話語背後的沉重,倒是因為這重量而讓人感到愉悅。這個人還真能包容這些爛事——噢!當然不是指遇到的這些,而是他搞砸的那堆。
「嗯。」

「這大概是待在這破地方裡,唯一的好事了。」他笑了一下。也沒再回什麼,只是更加筆直地朝著未知的方向走去。

「昨日……那洞的水有點貓膩,有毒。我昏死了過去,想起了一些事,不是什麼好事,但那場景……跟現在差不多。」
「再沒多久感覺就會垮了。」他說著他昨日的一事無成,「這破爛手環說的應該沒錯。」

從第一日開始他便集中在東區活動,沒什麼原因。
只是一開始得失火,到後來多半也沒發生什麼事的便都在這一帶晃,多少知道這地方有兩個湖水,體感上簡易的分成兩側。

簡單的利用刪去法判斷,朝著沒去過的地方去,也許能探索到什麼。

地上有些腳印,踩在濕泥裡,形狀完整,方向不確定,證明著周圍有人的痕跡。今日沒有任務因此無須動手,即使如此他也沒放下警戒。畢竟誰也沒法保證,是否真有這種時候還忙著狩獵的瘋子。

「你來過這邊嗎?」

羅伯特下意識地詢問著,整合一下彼此的資訊,運氣好也許可以少走些冤枉路。
沉重嗎?晃晃耳朵,梨梧修隨即看向羅伯特皺起眉頭,水居然有毒?伸出另一隻手貼上羅伯特的額頭,感覺沒發燒,梨梧修看羅伯特現在狀況良好,只能希望這毒沒有殘留。

梨梧修看向四周,老實說他對這裡沒什麼影響,只知道醒來時在湖邊,「我醒來的時候,湖在旁邊,湖很大,沒看過。」湖水大,又有孤島,梨梧修第一次看到這個湖卻無法判斷這是哪裡。

盡頭會是邊緣嗎?梨梧修如此想道。
就在兩人開始推測到底必須走到哪裡時,啪擦一聲,梨梧修低頭看見了一個奇怪的金屬管子。

這些金屬零件似乎是從某個地方蔓延而至,零碎的散落在樹林深處,彷彿某種指引。

「路?」梨梧修茫然的指著地上的零件看向羅伯特,於是跟著零件走,不久之後撥開樹林看見一個突兀的金屬門鑲在石牆上,四周有什麼炸開過零件散落的痕跡。
羅伯特順勢蹭了蹭梨梧修的大手,手背蹭過掌心那一下像是無意為之,「之後我一定要喝一箱酒,把自己灌個爛醉。」

順著梨梧修的指引、周圍的線索,他明顯感覺周圍的氣味變了,不再只有濕土、樹皮和腐葉的味道。一絲鐵銹味竄了進來,緩緩地擠進鼻腔,帶著灰塵和機油的腥。

最後,他們停在一扇門前。

金屬門鑲在石牆上,不大不小,像是被什麼東西直接砸進去的。四周滿是爆裂痕跡,零件四散,像是某次內部爆破沒收拾乾淨留下的痕。牆邊還有一塊被熔過的痕跡,像被高溫硬烙過一樣。

手環、針筒、任務、樣本。
呵,早是如此!人類的惡趣味。

他們是白老鼠,這地方根本就是老鼠們的壓艙空間,而周圍一片狼藉的痕跡像誰在這兒發過一場火。

「……」他鬆開梨梧修的手,往前走了幾步。
「看看有沒有什麼方式可以摸進去吧。」伸手搭上門邊的牆,一點點試著往縫隙裡壓。那金屬是活的,震動微小,透過掌心能摸到裡頭有東西在轉、在動。低頻的共振——不是機械的死物,是還在運作的系統。

他瞇了瞇眼,手沒鬆,只是慢慢往另一側探了過去,像是在找破口。

大手貼著門表面亂摸,一路摸到底邊時,指腹忽然掃過一塊觸感不對的金屬面。那地方明顯比其他區域更平,周圍著狹窄的縫,指甲一摳,就能感覺裡頭凹進去一截,像是能掀什麼。

邊緣有嚴重磨損,像是被人反覆撬過,磨得死亮,是能搞事的痕跡。

他沒喊,沒叫,只是瞥了正在另一側搜來搜去的梨梧修一眼。然後低頭,從口袋摸出小刀,手腕一轉,刀刃直接頂進縫裡硬翹。

沒三秒——瞬間刺爆耳膜的金屬音。炸開的警鈴,讓他反射性地感受到不妙。
「操。」

他反射性往後一扯,轉身,手一伸就逮住梨梧修的後領——不對,是頭髮,直接一扯,壓低。

那動作狠準,逼著對方整個彎腰壓進自己懷裡。他肩膀頂住雷聲與警報,身體順勢往前蓋,硬生生把對方擋進懷裡,肩膀頂住炸響,手臂壓在對方背上。

「!!!!!」他什麼都沒說,背脊撐直,身體緊緊包住梨梧修。
梨梧修並沒有湊上前,他站在原地觀察着四周,思考有什麼東西能打開這個門。

但下一秒他就被羅伯特ㄧ扯摔在地上,被對方牢牢壓在地上,頭皮有些疼痛,梨梧修嚇了一大跳。

下一秒不知道乓一聲炸響,鐵門傳來低鳴緩緩打了開來,手腕突然一鬆,一直以來戴在手腕上的東西鬆脫掉入地面。

一陣劇痛傳來,大腦像是被強行開拓一般,各種記憶灌入腦髓,痛苦讓梨梧修忍不住慘叫。

接著他似乎陷入了一種半昏迷,腦海中一幕幕的記憶翻湧,眼角因疼痛泛出的淚珠沿著臉頰滾落。

疼痛緩和,梨梧修覺得頭昏腦脹,他陷入了更深沉的沈默,渾渾噩噩與迷惘沖刷著他。

接著他感受到他身上的重量,梨梧修愣愣的躺在地上,隨後他伸出手拍拍羅伯特的背。

另一半的心臟在這裡,還在這裡。喘口氣,梨梧修看了看羅伯特,對方似乎還深陷在記憶裡。
看著皺起的眉頭,梨梧修湊過去親了親對方的額頭,將羅伯特抱緊在懷裡安撫。

揉揉對方的腦袋緩和著記憶恢復的不適,伴隨著雷聲與閃電,梨梧修平靜了下來,靜靜的等待羅伯特恢復。
EF|羅伯特&萊絲莉
3 months ago @Edit 3 months ago
可能會發生的攻擊沒有發生。但下一秒,腦子像是被硬灌了什麼,整顆頭像灌水泥那樣被一層一層塞滿。瞳孔猛地收縮,像是要從腦袋炸開一樣。所有資訊像是從頭皮內層刷進來,細碎、密集,一口氣往顱骨裡刮。

「……」頭很痛。像有人從腦子裡拉出一整根神經,又塞進一百段影片往裡擠。眼壓飆高,眼眶後頭抽得緊,連下顎都咬不太緊。

一瞬間這六天的記憶似乎不再漫長,甚至不再重要。不用再像個死囚似的攥緊那點東西。肩膀後的東西忽然開闊了,但也一下子變暗了。

鼻血順著鼻樑慢慢往下滑,黏黏的,熱。流進嘴邊,再滑到下巴。他沒有擦,眉頭死蹙著,這不是什麼好體驗。
EF|羅伯特&萊絲莉
3 months ago @Edit 3 months ago
沒有誰重生、也沒有誰解脫。只是一堆沒清完的爛帳砸回腦子裡,再逼著他撐住不倒。

眼神漂了一秒,才慢慢對焦。看清眼前那該死的破門──還是那個樣子,開著,門後也不是什麼光,只是另一種空。

這幾天發生的那些事,忽然變得像是附錄,跟主體沒關係了。
不是因為不重要,而是……不是唯一了。

這裡的一切,不再是全世界。只是那成堆資料夾裡的其中一頁。

他沉默了一會,喉頭動了下,再深深的吐出一口氣。
「可以了,繼續走吧。」不是什麼重新出發的帥話。就是一句把呼吸撐回來後的動作語。

他看著那扇門,覺得這兒應該是出口吧?誰知道。反正也沒別條路。老實講,他根本不覺得他們還有什麼選擇權。

他抬手,用手背把鼻血隨便一抹。眼神沒了之前那種生氣,有的只是又再裝滿的疲憊。

只是往那個開著的方向踏出去。
▹ 進入長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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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伯特舌頭又舔了一次空空如也的後槽牙,尖端刮過那片缺失的地方,深切的感受著這六天的現實。

站在這交叉路口前,老實講他覺得如果是他一個人,那大概選哪邊都沒差。最爛不就這樣了嗎?走錯會怎樣?不過就是繼續爛。這些選擇,真的有意義?

他側頭掃了一眼身旁的人,但那層厚重的瀏海擋著,他看不清對方的表情。

這不是第一次。
之前也這樣,他也不是沒煩過。那層遮住眼的髮,總讓他覺得——像是卡著一層霧,讀不清對方。

「我們要是出得去的話……」他語氣卡了半拍。「就把你這層瀏海剃了吧。」

說完才補了一句,「我想看清楚你。」他沒等對方反應,視線一瞥就朝左邊走了。

那邊還有燈光。梨梧修還在他身邊,這些選擇變得有意義。

找出口,找條看起來是能走的路。

▹ 往左
怎麼突然要剃他瀏海?梨梧修愣了一下,聽見了後面的理由點點頭,說的也是,心想便試著將瀏海往上撥,隨著重力又滑回原先的位置。
好吧,等離開再說。

往燈光的方向前進,兩人的正前方出現一座電梯,而腳下踩著的無數玻璃碎片,分別來自廊道兩側。

從外側觀察,它們看去像是某種實驗室,但並沒有想像中的明亮,地板、牆壁、天花板上,甚至各類器具和桌椅上處處都是暗紅色血跡,不難看出此處曾經歷過一場「激烈的戰鬥」。

梨梧修皺皺眉頭,不喜歡這裡的氣味。
眼前出現三條路,一目了然的,前方是一台電梯,電梯門上有許多窟窿,像是被什麼東西連續重擊過,閉合的夾縫已變形,而電梯面板閃爍不定,數字停留在「GF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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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前
看著電梯,梨梧修走上前按了按按鈕,咖的一聲,電梯門發出異響,只打開一條細縫便卡住了。

梨梧修停住手,確認電梯沒有再發出奇怪的聲音後,上手嘗試拉開縫。

出力對梨梧修來說並不難,他用力的拉開電梯門縫,碰一聲,難聞的氣味與恐怖的畫面呈現在兩人面前。

梨梧修後退皺著眉頭看著眼前血腥的景象,軍人、研究員,一堆七零八落的屍體倒在裏頭。

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EF|羅伯特&萊絲莉
3 months ago @Edit 3 months ago
羅伯特看著這些陌生的場景,只覺得他大概在被扔進這培養皿前,來過這種地方。哪裡見過?說不上來。但這一堆該死的畫面,就像記憶被倒進來時順手攪進來的一鍋殘渣。

眼前的電梯,整個空間被堆疊的屍體塞滿,一層一層,貼著牆往上堆。像是誰撐不住了,往這裡灌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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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吹了聲口哨。
「看來不少人都想往上爬啊。」笑得沒什麼溫度,聲音冷冷地在屍體堆裡回盪了一圈。

四周散著一地沾血的文件,翻開來是些潦草的數據和急就章的圖樣。他沒興趣。實驗什麼不重要,這場景本身就說明一切:失敗了。

而他呢?
他腦子裡的東西是誰種進去的,怎麼種的,他都不在乎了。那套劇本是真是假,對他來說沒差。

他還活著。
他們還活著。
他靠上前,伸手把幾具卡在正中間的屍體扯下來,拽到邊上。骨頭斷開的聲音,混著濕黏的血水聲,踩上去會滑。他挑了幾個比較硬的踩點,一層屍一層地往上墊,讓他們踩上時有個著力點。

那味道——熟的,爛的,死透的。
他照樣皺了下眉頭,還是沒能完全習慣。

「嘿。」他轉頭朝梨梧修看了一眼。

「走嗎?」
一邊說,一邊把手伸過去。
手臂打直,自然得像是日常。

六天,這傢伙是真的。
塵響|梨梧修
3 months ago @Edit 3 months ago
梨梧修望著羅伯特視這些死屍如無物,將他們當作腳踏墊一樣,沒有特別的感覺,他甚至沒有祈禱的慾望,彷彿羅伯特就真的只是在拆除落石一樣。

發生什麼都無所謂了吧,那都不重要了。

突然羅伯特的聲音落入他耳中,他抬頭望向伸向他的手,心跳的聲音重新從體內傳出,沒什麼猶豫,梨梧修伸手握住了他的光。

「嗯,我們走吧。」淺淺的笑容,隨著攀爬從髮絲後露出的眼瞳微彎。

眼前的人重要就好。
--拉線
猶豫了一下到底要不要寫結語,結果我居然還是寫滿了6天www((連自己都超級驚訝
但決定就把感想寫在這吧!!!反正好像都結束了!!!(後續我應該會畫點圖吧!!這個噗我都沒畫圖!!

後面真的是因為西批所以活著
很多事情我曾猶豫要不要交代,但後來就決定不填滿那些空白了,反正就是發生過,也遠了(?

一開始真的是空白角,寫著寫著真的覺得羅伯特真不適合這個世界觀ww
太纖細又太敏感了!!就是個麻煩的男人!!!

不過感謝棒棒的搭檔!!!遇上後一拍即合~
沒有你我是真的跑不完((?????))還解鎖了我很多第一次 ((欸
((3P我真的是第一次畫第一次寫(?
好啦!!沒了!!下個噗如果有圖噗!!如果有!!!廢話就寫在那!!!
第一次在企劃能跟新認識的親友組隊成功!好開心!!
在跑劇情的時候有許多有趣跟意想不到的地方,真的很開心
也是第一次正式跑完的企劃!!!能有CP真的很快樂 我都偷偷的在畫他們兩個可可愛愛的。

覺得很有意思的是能遇上很契合創作風格的朋友真的是太有趣了!會有很多靈感跟手感 感謝羅中!!

那麼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就讓羅伯特跟梨梧修在下一個世界繼續相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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