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森一度覺得那晚只是一場夢。

長大後還能和心儀的竹馬再次相擁入眠什麼的，這種好事怎麼能夠發生，但自己的直球邀請被四兩撥千金又再再提醒著他面對現實，心頭紛亂始終無法理清。

彼此的無言彷彿默契一般，誰都沒再次提起那夜，但對他來說這樣情勢曖昧下去是無法接受的。 雪境市集的傳單攫握在手，他想自己已經找到了重談的時機，便興忡忡地去邀請對方同遊，至於實際上要怎麼開口、就交給之後的自己去苦惱吧。

久違的同床而眠，讓已經習慣住校生活獨自入睡的岩崎司瞬間又掉回還在安置機構時的睡眠依賴，可那也僅是掩藏於內心中的渴求，之後仍是克制的，斟酌著時間與理由，間隔幾天才邀格雷森來房，又藉口太晚留人過夜，維持看似正常的學長學弟關係。

可這關係能維持多久，他也說不定，只是下意識地想將一切維持在平和穩定的現在。

「怎麼了？格雷。」

剛下課，便在教室外看見了等待的格雷森，手中揣著張紙，看著露出的圖案，以及近期張貼在公告欄的宣傳文宣，心神領會格雷森來此的用意，在對方開口前便先提議：「最近有市集活動，你有興趣嗎？」

邀約由來人的口中先發出，格雷森不想去意識太多，腦海卻總有另一個聲音在低語，說著或許對方有著同樣的想法。理智上明白抱著太多的期待不是好事，他的嘴角終究是勾了起來。

「嗯、沒去過，想跟司一起去。」
就像以前那樣──這句話，他並沒有說出口。之前的他總希望能繼續延續往日情誼，然而現在他的欲望隨著時日發酵，僅僅如此已經不能滿足。釐清未知極其困難，但他著實苦於自己逐漸膨脹的混沌情感。

「晚點見……可以嗎？」
彷彿約會邀請那般小小的羞澀，少年笑得靦腆，那雙水潤的眼睛透著點不容拒絕的霸道。

答覆的話語簡單，但更多的情緒都淺藏在那雙凝視眼神中，彷彿有什麼即將衝出口的情緒透過那雙眼傳遞而來，笑時飽滿的蘋果肌和微瞇起來的弧度，讓岩崎司忍不住伸手捏了捏。

「嗯，回去整理下吧，晚點在東校舍側門見吧？」收回手前將額角亂髮理順，約好見面地點後便先行回宿舍。擱放課堂用品卸下毛領披風，岩崎司思索幾秒退下制服，換了保暖且方便形動的私服，簡潔的深灰毛呢大衣跟高領毛衣長褲的基礎款，戴上圍巾，容易隱沒在人群中的普通裝扮，出門前還是往口袋裡多塞了雙皮革手套。

課後逛市集，輕鬆點吧。岩崎司想，久違的與格雷森一同出遊，即便只是山腳下的小市集，前兩年也參與過不少次，但心裡仍是雀躍，準備好後便快速前往會合地點，表面上平靜淡然，可心緒隨著熟悉的身影步到眼前而騷動。

揉捏讓撒嬌得逞的格雷森笑得更愉快，得到應允的他以最快的速度奔回房間，收拾慣用隨身包時早把課堂什麼的忘個一乾二淨。於他近似約會的場合可不能再穿制服假裝情侶裝。他換上襯衫與毛衣的兩件式上衣，窄筒長褲不算保暖，但為了顯腿長留兩滴鼻水也是沒辦法的事。

人來人往的側門。
他刻意隱身於來去的師生之間，眼觀四面耳聽八方，總算找到相約的對方。然而就這麼舉手招呼稍顯無趣，他本筆直向前行，卻在人群聚集時偷偷往旁邊閃，東繞西繞老半天就是為了躲開司的視線跑到人身後。

「哈！嚇你一跳！」
從背後一把抱住是他短時間之內能想到可實施的吃豆腐惡作劇。

等待中途突然背後襲擊，僅是剎那間的錯愕，熟悉的味道與聲音又讓岩崎司掛起寵溺的笑，伸手拍了拍環抱在腰間的手臂，「被嚇到了。」

側過頭往後望，格雷森簡潔文青的裝扮看著頗有乖巧學弟的感覺，但沒穿外套的這點令岩崎司皺起了眉頭，迴轉過身先把脖上圍巾解落，甩開攤平變成小披肩，往他肩上罩。

「穿這樣不冷嗎？」將口袋中的手套掏出，抓過格雷森的手掌，稍稍揉捏掌心後為他套穿上，躊躇一會後敞開大衣，將人籠罩進懷中，周邊些許視線投射，令人感覺背如針扎，可即便如此，仍沒想放開人。

「我陪你回去拿件外套？」

環抱著臂膀讓人輕撫，達到目的的格雷森沒有多久便放開來轉到人面前，略長的圍巾往身上披蓋，只屬於對方淡淡的香氣便隨著清冷空氣沁入鼻腔。

「不冷……嗯、一點點而已……」
布料讓語音有些模糊，他本來真的有打算說實話的，只是倏忽意識到圍巾被取回的可能性突然拐了個彎。手套戴上的時分有種與人十只緊扣的錯覺，他一把埋近竹馬的大衣之中，溫暖得讓人顧不得一切。

「外套不用，這樣就很好了。我們去逛逛吧？」
明知道不可能這樣行走仍任性地如是說，到頭來只是想撒嬌地維持著依偎的姿態。

任性的話語道出口，若是在無人街區或者安置機構那樣的郊區，或許就會順著格雷森，以彆扭的擁抱姿態漫步。

可眼下的狀況，撇除周遭人的目光不談，下山的路途也不適合相互依偎的長時間行走，在片刻的相擁後稍稍拉開距離，勸誘道：「不然回我房間拿？比較近。」說著便拉起格雷森往自己宿舍走去。

衣服不多，但仍有備用防風防雪的皮革外套，本就寬鬆的版型穿在格雷森身上感覺像大了兩號，領口寬鬆處剛好能塞下圍巾，將人打點好確定足夠保暖後才拉著他往山下市集漫步。

再怎麼拗似乎也無法撼動對方的心意，不知是被拒的惱羞成怒又或者無法親近的焦躁，格雷森有那麼些氣急，與人往宿舍前去時話比平日要少許多。

帶著對方氣息的衣物往身上套，他確實比最初在室外要溫暖不少。只是心頭的彆扭並沒有隨之消散，再次回到出發地時已經沒有最初那種亢奮──如今這個狀態已經不如最初歡騰，他還有勇氣主動釐清彼此的關係嗎？又或者說，能得到想要的答案嗎……？

「司……有想先去哪裡看看？」
各種方面拿不定主意的少年語調有些沒精神，包得嚴實的他就像一團賭氣的兔子。

即便沒有口頭上的不滿，可微微拉直的嘴角還有垂落的眉尾，搭上脖頸處因塞進外套內而顯得格外澎大的毛呢圍巾，格雷森現在看起來就跟他的精神體一模一樣，但是賭氣版本。

「都可以。」已經過了會手牽手逛街的年紀，平時在校僅是並肩行走，岩崎司卻在此刻牽起格雷森的手，垂落的大衣袖口遮微微遮蓋住彼此交握的手掌，拉著格雷森由市集前頭的攤位一路慢悠悠地逛下去。

買了熱騰騰的濃湯與不知怎麼出現在寒帶的 神奇熱帶水果 ，於街旁休憩長椅品嚐後再繼續前往下個攤位，突然間奇異的芬芳伴隨冷空氣竄入鼻尖，倆人的視線落在香水攤位上。

蓬著毛的兔子在指掌得到溫熱的時分才放鬆少許，雖然除了彼此之外無人知曉，多少也安慰了格雷森的心。

……嗯、就一點點。

差點被此舉收買的少年搖搖頭，他該說的話還沒說，不能現在就放下心來。景物隨著步伐往身後移動，見著感興趣的攤位便停下腳步，走走停停直到一股香氣將人拉住。

那是擺著各式香水的攤位，熟悉的學長露出一貫的笑，格雷森的鼻尖好奇地如精神體般嗅聞。甜膩辛辣的氣息不符合他的性格，花卉蔬果香得讓人昏眩，當中一股清新的青草氣混雜。

「我沒有噴過香水，不會選……」
求助的眼神投予同行人。

看眼同學以及攤位上的說明事項，友好寒暄後挑了瓶木質蓋方形瓶身的香水，介紹說明為青草自然清晰的氣息，很適合格雷森，兔子就該在草地上玩耍。

「繼續逛市集吧？」將香水塞進格雷森手中，拉著他往下個攤位前進，直到市集盡頭。

一路走走停停，天色也鄰近傍晚，西斜陽光灑落市集光場，為尚未點亮的彩燈渡上層閃耀澄光。氣溫隨著著逐漸消失的日陽明顯下降，伸手將格雷森脖頸間有些鬆落的圍巾整理妥當，鼻尖嗅到股僅在春日的山下城鎮才有機會聞到的氣味，是混合著些許泥土、露珠，代表生機的自然清晰。

「你噴了剛剛拿到的香水嗎？」岩崎司詢問，市集攤商的新奇商品吸引視線，沒注意到格雷森何時的噴的香水，他湊近髮鬢龐嗅聞：「你像隻在草地打滾過的兔子。」這話出口時稍稍錯愕，這僅是心中的想法，怎麼毫不修飾的直接脫口而出了。岩崎司輕咳聲，趕緊恢復社交距離。

格雷森本便對草綠色的包裝頗為中意，由司交付手中更覺喜愛，小心翼翼地捧在手裡，另一掌則與對方相偕前行。直到天色漸暗，受昏黃光線吸引的他們偶爾鬆開手，他才將香水打開來嗅聞。

然後噗呲一聲，直接往臉噴過去。

雖然距離不近且極為少量，少年還是死命地甩著頭，好不容易才讓香氣散去──他是這麼以為的，直到對方整理圍巾時那股香氣再次侵襲，讓他不好意思地頷首。

緊接在靠近時的臉紅心跳之後，坦率的、小小的調戲，曖昧而不踰矩，讓少年微微睜大眼睛。他與竹馬相識多年，可沒常聽到這些。

「……哪有，我還沒開始跳呢。」
不知是不是氣氛渲染或其他原因，他似乎笑得比平時更開心，垂耳兔從肩頸髮稍探出頭，迅雷不及掩耳地舔了司的鼻尖。

「那什麼時候才會開始跳呢？」一如既往的調皮回應，伸手揉揉格雷森的腦袋，忽然迸出的小兔子舔了鼻尖，意料之外的狀況，通常兔子出現也僅是在旁探頭探腦，先少會主動親近自己。

脖頸間感到涼趕漫爬而過，稍感窒息隨即又鬆落，明明是精神體，卻會對宿主使出威脅恐怕也就只有那條蛇了。

幾乎是兔子剛舔完沒兩秒蛇就現身了，自然而然地順著倆人貼近的距離，直接纏上兔子進而移動到格雷森肩上，岩崎司看著擅自活動的精神體，也沒阻止，僅是調整了夾克的連帽外套，將格雷森肩上的精神體們移動到帽兜內。

「時間也晚了，慢慢走回去吧？」市集已逛完，天色也進入灰藍交界的暮光時刻，再度拉起格雷森的手，不像先前那般遮掩，大方地將交握的掌露在袖口之外。

掌心的觸感極好，格雷森尚來不及回應精神體便搶先一步，他也想親司的鼻尖啊──不對，這話怎麼差點要脫口而出了？氣氛似乎不太對勁，他的手背快速按壓才勉強阻擋住話音，漆黑的蛇滑過頸項，熟悉又讓人安心。

回歸日常的感覺本應平穩，香水所觸發心頭無名的焦躁令他著急，雙手相攜時掌心驟然緊握，腦中有個聲音喊著不能這樣結束。

「不要，不要回去。」
任性發言再也抵擋不了，皺著眉的他像是幼年玩得不想歸宅的任性孩子，雙腳生了根似的動也動不了。

「還想要跟司在一起，不只是現在，今晚，還有明早，後天，畢業之後……」
真心話不斷從嘴邊流出，光是想著對方未來有著搭檔和伴侶就急得發狂。

突然的止步讓回歸路途戛然而止，岩崎司轉頭看著佇立不動的格雷森疑惑，貪玩鬧著不回家的舉動不是沒有過，但那都是小時候的回憶了。如今已是即將邁入成年的青少年，這樣任性的舉動實在不合時宜。

是倆人獨處時的小任性嗎？但那也僅限於房間之類的私密空間，自年紀漸長，格雷森已很少在外如此固執。

後續到出口的話讓岩崎司察覺不對勁，眼下也僅是想將格雷森帶到人煙稀少處讓他稍稍冷靜，只能先語出安撫：「我們會一直在一起。」

「既然不回去的話，那去買杯熱飲到廣場角落坐著喝吧？」軟語誘哄，指著幾步之外販售熱飲的攤販，本想鬆開手自己去買，猶豫幾秒後還是拉著格雷森前往。

「真的……？答應我了？」
儘管腳步隨著對方移動，繼續追問的少年似乎沒有完全放下這份不安，他隨人來到販售飲品的攤位，室外溫度正冷，由牽手轉為挽臂更不像格雷森平常的作風。

他很意外自己會這麼做，不是沒有這些想法，只是不敢讓他人看見，不想造成對方的困擾。但心頭的什麼催促的他，若不說不做情勢便不會推進，他本不愛模糊仗，此刻更感覺衝動逐漸堆疊。

由攤主手中接過熱可可，他挽著竹馬往市集外圍的座位區移動，與其他遊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不受打擾。

「……那我會努力成為能配得上你的嚮導。」
看似是蛇纏繞著兔子，實際則是兔子頂著蛇四處跑。沒頭沒腦的來一句真心話格外強勢。

「你一直都與我比肩的，不是嗎？」對於格雷森的發言，岩崎司淺笑答道，想與格雷森的搭檔的念頭他不是沒有過，在知道彼此的特殊身份後這念頭便一直存在腦海中，有段時間更是深信不疑地認為，他倆會是彼此的唯一，哨嚮搭檔，甚至伴侶。

可這念頭在安置機構老師的提點下稍稍有了變化，或許是察覺幼時倆人超乎友情般的親密和肢體接觸，無論是上課還是分組活動，倆人逐漸被老師分開。

『雖然你照顧格雷森很好，偶爾也要讓他自己去嘗試，跟別的小朋友玩，這樣他才能接觸到更多更廣的世界。』老師指著在隔壁球場跟其他小朋友玩得不亦樂乎的格雷森，年紀尚幼的岩崎司多少也明白。

念頭由獨佔變成了守護，岩崎司認為自己隱藏得很好，但總有某些時候，卻又亂了調。

在不確定進一步會是什麼樣的發展，倒不如就將一切維持平穩。

「但或許……會有其他跟你適配度更高的哨兵出現？畢竟你才一年級，未來在學校還有很多與他人搭檔的機會。」岩崎司嘴上這麼說，可心底卻想著有沒有干擾搭檔機會的方式，言行不一的卑劣，自己總在面對格雷森時會冒出無法想像的念頭。

是，但也不是。

一貫溫柔的笑容此刻卻像針尖扎在格雷森的心頭，若要說相處時間肯定長，然而也僅只於此，始終沒有更多或更少。他渴望著如蛇般的執著，也想要將人帶往各地，到頭來也只能像隻兔子般無害地蹬腿。

十六歲的少年不明白什麼是天長地久，只之到當彼此的距離有鎖拉扯，那便可能成為『最後』。由育幼院離去是有驚無險的第一次，而現在，他看著那雙遲疑的眼神或許就是最後一次──當然，他絕不允許。

「如果有適配度更高的嚮導出現，司就會離開嗎？」
他不想說這些的。青草香氣漫溢，反轉的提問聽來太過狡詐，縮在帽兜的垂耳兔抖著皮毛發出尖銳的哀鳴。

「但是我不會離開，只要……你不把我推開。」

「適配度更高的嚮導……？」這反問讓岩崎司錯愕，不是沒有想過，但心裡層面的抗拒，讓他入學至今都沒遇到適配度高到能稱得上是搭檔的嚮導，的確有幾位在任務活動中搭檔不錯的眼熟同學，但也僅限於此。

「我沒想過，也沒遇過。」帽兜內的小兔子緊張地發出叫聲，異常的不安惶恐讓棕色毛團處於警戒狀態，岩崎司伸手想將兔子撈出安撫，卻被自己的精神體精神提亮出尖牙威嚇，漆黑細長的蛇身陷在兔毛中越捆越緊，不斷以身體與蛇首蹭磨的兔子，試圖安撫。

岩崎司楞神，若有似無青草味再度竄入鼻尖，他鬼使神差地將格雷森拉攬入懷，雙臂收緊再收緊，學著自己的精神體，將惴惴不安的人兒緊擁安撫，垂首埋在他的髮鬢，唇畔吻過眼角與耳尖。

「沒想過離開，我沒想過你之外的搭檔對象。」深埋掩藏的念頭無法客製地脫口而出，另種擔憂同時浮現心頭，「但……你會或許會有其他更適合的搭檔，我不想束縛你。」

心跳差點停止的瞬間讓對方給一把接住，思緒總為了人七上八下讓格雷森更確信自己的心意，幸好他所恐懼的答覆並沒有出現，取而代之的是溫柔摟擁的臂膀。如同精神體般起初將顫抖的獵物輕柔包裹，之後逐漸收緊佔有，但蛇所不知道的是兔子也同樣標記著牠。

緊繃躲藏的垂耳兔被捆成粽子，下頜的腺體同樣反覆摩擦的蛇鱗，似乎在這之中隱隱想將對方歸於所有。

少年展開的雙臂比兒時要寬大許多，一把回抱是他的答覆，彼此的服著因依偎而透著香氣。輕吻確實讓他要安穩少許，反倒是另一種羞澀隨之湧現，他沒有推拒，僅是因有意無意的觸碰而嘆息。

「……那些事，我也從來沒想過。」
他仰起頭凝望，那是一雙飽含情意與期待的眼神。

「我可以當作是我們心意相同嗎……？」

曾幾何時那雙單薄如筷能輕易折的手臂，也能強有力的回擁，格雷森的回應、主動，透過眉目傳遞的而來情緒，無須言語也感受的在乎與執著，如此更是脫口而出的搭檔宣言，無法再忽略，或者用為他著想藉口逃避。

「我們確實心意相通。」岩崎司本想讓格雷森多想一會，可道出口的話語卻是應允，總覺得今天的自己有些不在狀態，那或許是長久以來的壓抑導致，掩藏的、擔心會侷限住對方的念頭，全都化做言語和行動實際付諸。

鼻尖的青草味依舊，帶著春日清晰、沁入心脾。岩崎司貪戀地以鼻尖蹭弄著髮鬢處，直至屬於夜晚的寒風吹過，伸手將帽兜中的精神體們撈起，無視蛇的呲牙威嚇，將帽兜蓋上格雷森的腦袋後拉好，再將精神體塞入格雷森的胸膛，圍巾加上精神體，他的胸前大了兩圈，更像冬毛期的澎鬆兔子。

「天冷了，回去吧？」岩崎司再次詢問，稍稍拉著他的掌揉捏，「明天休假，今晚睡我那裡。」並非詢問，直白道出想與他相處更久的想法。

心緒由涓涓細流波動越發強烈，格雷森緊抱的雙手收攏，他知道自己格外唐突，但思考脈絡可從來沒變過。也罷，憋了老久的情誼早想一吐為快。彼此鮮少這般親暱依偎，享受溫存的片刻過後精神體來到胸口，看著他們相貼與平日無幾，心頭卻特別溫暖。

「嗯，走吧！」

心底明白這日他們僅僅是探觸到對於搭檔的想法，但這對他來說已經太多了。其他的事之後再想，讓大腦冷卻的同時他握緊了竹馬的手，離開市集相偕往宿舍的方向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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