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ノ鳥Φ安娜
4 months ago @Edit 4 months ago
在伯羅奔尼撒戰爭結束後,雅典從霸主墜落至衰敗與混亂的城邦。巨大傷亡與財政崩潰,使得斯巴達雖勝卻未能建立長久秩序。社會此時高舉民主與自由,卻陷入激烈的黨爭與報復,三十僭主的恐怖統治、民主派的反攻、對政敵的罷免與放逐、法庭的濫權審判,構成了自由與內鬥的惡性循環。
柏拉圖親身經歷了這段動盪時代。他目睹蘇格拉底被民主派錯殺,也見證過度自由如何使人民無視節制、拒絕權威,最終引來僭主與混亂。他在《理想國》中反思這種民主的墮落,主張培養有德的階層,以理性取代激情,使國家從內鬥與慾望中獲得穩定。
亞里斯多德則在稍晚的時期,面對的是已逐步接受多元政體的希臘。他在《政治學》中指出,自由本身不是問題,問題在於缺乏制度的平衡與分配的正義。他主張中產階級主導混合政體,輪替執政與法律制衡,緩和貧富與派系衝突,使自由不再是內戰的導火線。
江ノ鳥Φ安娜
4 months ago @Edit 4 months ago
重裝步兵原是雅典城邦的中堅力量:自備武裝、保衛家園、擁有參政權,是自由與秩序的象徵。他們代表著中產階級的責任與榮譽,是民主制度得以穩定運作的基礎。
然而,隨著戰爭與內亂導致大量土地兼併,小農破產、階級兩極化加劇,能自備武器的公民愈來愈少。與此同時,傭兵制度盛行,戰爭不再依賴公民軍,而是雇傭專業兵團來達成軍事目標。結果,戰爭與政治逐漸脫鉤,重裝兵的道德感與公民性也隨之崩解。他們不再是維護自由與秩序的公民士兵,而成為制度外的殘影。當公民軍瓦解,連結自由與責任的中介也隨之斷裂。
柏拉圖與亞里斯多德分別從德性與制度兩端對自由與內戰提出回應。企圖在墮落民主的殘骸中建立一個以正義與理性為本的新秩序。他們共同指出:在失衡的時代中,自由若無節制,終將自毀;唯有德行、法律與公民責任並重,才足以讓自由成為城邦重建的根基。
戰爭、政治與公民生活是不可分割的整體。對柏拉圖與亞里斯多德而言,內戰不只是衝突,更是靈魂與城邦秩序失衡的徵象。因此他們談論戰爭時,會連結到制度的正義、德性的崩潰與自由的誤用。
現代人往往將戰爭視為政治失敗,是政治之外的非常狀態;但對古希臘人來說,戰爭是政治的極端表現,是城邦內部結構與價值觀長期扭曲的結果。在這觀點下,內戰不是例外,而是錯誤自由、錯誤平等、不當制度運作的必然後果。
這與現代人的思維相當不同。今天,我們習慣將民主理解為保障個人權利與多元意見的制度,將內戰視為極端例外;軍隊則被視為脫離公民生活的專業機構。然而在古希臘,民主與內戰常常如影隨形,戰鬥單元如重裝步兵不僅是軍事力量,更是政治結構的核心部件。在尚未分割軍政、尚未區隔權利與責任的世界,政治不只是統治與治理,更是圍繞靈魂、秩序與生死的共同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