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ノ鳥Φ安娜
4 months ago @Edit 4 months ago
危險的繼承:從眾、宗教與部落主義,形塑現代世界的人性起源從眾、宗教與部落意識,是人類前現代的本能,就像對糖與脂肪的渴望一樣,曾在危機四伏、三餐不繼的遠古社會中具備明確的生存價值。

從眾讓個體不被群體排斥,增進協作與安全;宗教構築對宇宙秩序的想像,提供情感與行為的共同規範;部落意識則清楚劃分「我群」與「他者」,激發忠誠與自我犧牲。這些機制在小型群體中曾有其功能,但進入現代社會後,它們往往演化為新的文明病。從眾成為假新聞與盲目風潮的溫床,宗教轉化為封閉思想與道德壓迫的工具,而部落意識則在政治與社群中激化對立,鞏固偏見與仇恨。
江ノ鳥Φ安娜
4 months ago @Edit 4 months ago
這些本能的問題,不在於它們的存在本身,而在於它們未經鍛鍊與轉化,卻長期佔據社會生活的核心位置。在講求理性、開放與多元的現代世界中,從眾、宗教、與部落意識這些來自遠古的心理機制,若任其直接作用於政治、社群與公共決策,往往帶來的是非理性的對立、集體性的焦慮,甚至暴力的正當化。

人類無法斷絕對高油高糖的渴望,但能藉由健身、飲食來調節本能,現代文明也需要釋放與轉化心理衝動的「文化健身房」。這不是單一制度,而是有意識的實踐:藝術創作、肢體運動、儀式性活動、哲學沙龍、劇場表演、開放性的宗教冥想,乃至社群設計本身,都可以成為這樣的空間。

這些場域讓人得以感受共同體的情感能量,體驗儀式與超越的感受,參與「我們」的形成,但不必依賴敵我對立或絕對真理來達成共鳴。它們提供美感上的出口,而非權力上的宣洩;是再結構,而非再仇恨。
江ノ鳥Φ安娜
4 months ago
我們不該否定人類的本能,因為那正是我們作為一個物種得以延續至今的根基;然而,我們也不能任由這些本能以未經轉化的原始形式主導文明的未來方向。

理性的任務,並非壓抑本能,而是轉化與分立。正如宗教與政治的分離,使免於聖戰與思想暴力;軍隊與行政的分離,使免於軍事獨裁與軍閥內戰。還有一些本能熱情,也需要節制與界分,才能避免政治與社會因內部分化與衝突而持續損耗自身的能量。

從眾的本能,需透過建立堅實的個人基礎來化解,使人不再因害怕被孤立而盲目附和。崇拜的本能,則需經由美感與象徵回歸人本己身的釋放,才不將神聖誤用為政治權威的正當來源。部落的本能,則應獎勵每個人在多重社群、專業、文化與制度之間自由流動,而非被困於單一身份與敵我框架之中。

也就是說,獨立、創作與流動的個人賦權,正是對治從眾、崇拜、部落三種本能的法門。
江ノ鳥Φ安娜
4 months ago @Edit 4 months ago
這並不意味著要否定群體、團結或信仰本身的價值,而是要警惕那種將所有人無條件凝聚在同一面旗幟之下的衝動——那仍是從眾的延續,是崇拜幻覺的變形,是將領袖奉為巫王的投射,將現代社會退化為巨大部落的集體迷思。

忠誠、奉獻、犧牲等美德,這些中世紀王權與神權結合下的產物,在理性、分立基礎的社會中,不適合作為主導原則。將它們留在浪漫小說裡吧。若加諸現實政治,易淪為民粹動員與恐怖統治的溫床。

理性之所以要拆解權力結構,正是為了節制本能對社會的直接衝動。它教導主體學會讓渡原始的主控衝動,轉而依賴制度化的提醒與約束——就如同一個人透過體重計、鬧鐘與飲食紀錄,來管理自己的慾望與生活節奏一樣。

唯有如此,我們才能在理性與本能之間,架起一條通往成熟與自由的橋樑——不是封閉僵硬的高牆,而是一道允許人性流動、又能防止其氾濫的堤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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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ノ鳥Φ安娜
4 months ago @Edit 4 months ago
也因此,民主制度下以投票為核心的動員邏輯,特別是將從眾心理與部落認同作為操作工具的策略,應當被嚴肅檢討。否則,我們所謂的民主,最終只會變成另一種形式的巫王政治。表面合法,實質原始。

首先,在制度上,我們需要減少「多數即正義」的獎勵,這鼓勵政黨將「動員能力」凌駕於政策理性,導致敵我標籤成為工具。

其次,在心理層面,應培養人們辨識情緒操弄,避免被恐懼與歸屬感綁架選擇。削弱政治活動中類宗教儀式(例如:大型集會、領袖人格崇拜)的合法性與資源優勢。

最後,在文化層面,民主不該只存在於投票輸贏,鼓勵從創作、知識、關懷行動中發展懸置、不表態的公民身份,而非急於從忠誠與歸屬中定義自己。

投票只是民主的一環,而非定生死。當選舉成為戰役,它便失去了節制本能、保障多元的效能。必須重建民主的生活方式,而非競技場鬥士的輸贏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