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沾上水氣潮濕而模糊。
李子芃盯著天花板發呆，伸出手，想抓住眼前的氤氳卻只握了個空。
「眼睛閉起來，不然等等泡沫會跑進去。」身後的人輕聲說著，語調溫柔，與四周熱呼呼的蒸氣一同溶入空氣之中，「休息一下吧，有什麼事晚點再說。」
「好，都聽你的。」
回話的聲音悶在潮濕的空間，李子芃懶懶地將手放回浴缸邊緣，調整頸部姿勢，後仰著方便章立下一步動作。
他聽話地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企圖將腦中揮散不去的紛亂雜音驅散。濕潤的鼻腔滲入洗髮乳的香氣，熟悉的空間漂浮著木質調的溫潤香氣，緊繃的身體終於一點點鬆開了力氣。
李子芃從水面伸出雙腿，交疊著靠向浴缸另一側。
李子芃盯著天花板發呆，伸出手，想抓住眼前的氤氳卻只握了個空。
「眼睛閉起來，不然等等泡沫會跑進去。」身後的人輕聲說著，語調溫柔，與四周熱呼呼的蒸氣一同溶入空氣之中，「休息一下吧，有什麼事晚點再說。」
「好，都聽你的。」
回話的聲音悶在潮濕的空間，李子芃懶懶地將手放回浴缸邊緣，調整頸部姿勢，後仰著方便章立下一步動作。
他聽話地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企圖將腦中揮散不去的紛亂雜音驅散。濕潤的鼻腔滲入洗髮乳的香氣，熟悉的空間漂浮著木質調的溫潤香氣，緊繃的身體終於一點點鬆開了力氣。
李子芃從水面伸出雙腿，交疊著靠向浴缸另一側。
「剛剛你的手機一直響，我先調成震動。」章立手搓著洗髮乳，掌心慢慢揉出一團白色泡沫，「等等再看你要不要回覆。」
「哦，想也知道是刈恩要我們去宋山仁那。」李子芃回話：「反正他找不到我，就會去煩你了。」
「我有跟他說今天不過去，」章立補了一句，「刈恩也是關心你。」
「幫我謝謝他，不過他那裡就留給更有需要的人吧。有酒有熱炒，超適合我們這群需要買醉的人。」李子芃說完，沉默幾秒才繼續開口：「但是我今天，只想跟你待在一起。」
章立點頭。
指腹在頭頂按壓，按摩著太陽穴及附近的穴道，動作生疏卻仔細輕柔。蓬鬆的泡沫越揉越多，沈靜的香氣逐漸瀰漫了整間浴室。章立打開水龍頭先是洗淨雙手，才在對方沾有黑眼圈的雙眼，蓋上溫度適中的熱毛巾。
「哦，想也知道是刈恩要我們去宋山仁那。」李子芃回話：「反正他找不到我，就會去煩你了。」
「我有跟他說今天不過去，」章立補了一句，「刈恩也是關心你。」
「幫我謝謝他，不過他那裡就留給更有需要的人吧。有酒有熱炒，超適合我們這群需要買醉的人。」李子芃說完，沉默幾秒才繼續開口：「但是我今天，只想跟你待在一起。」
章立點頭。
指腹在頭頂按壓，按摩著太陽穴及附近的穴道，動作生疏卻仔細輕柔。蓬鬆的泡沫越揉越多，沈靜的香氣逐漸瀰漫了整間浴室。章立打開水龍頭先是洗淨雙手，才在對方沾有黑眼圈的雙眼，蓋上溫度適中的熱毛巾。
四周只剩黑暗，與熟悉的呼吸頻率與心跳。李子芃閉眼，讓腦中浮現幾首喜歡的音樂，嘗試跟隨節奏舒緩呼吸，吐出一口似哀嘆的長氣。
「晚上看是想叫外送，或者直接休息都可以。」章立開口，手指繼續在李子芃的髮叢裡搓弄泡沫，「附近那間台派甜點店六點營業，開到凌晨，今天還有你喜歡的焙茶巴斯克。」
見對方沒回，章立又說：「洗完澡應該整理一下房間就沒事了。」
「嗯。」李子芃輕應。
說是整理，其實家裡早在李子芃的要求下收得差不多，只剩半袋來不及發完的罷免文宣、幾份衛生紙和一小疊貼紙小物，以及放在背包裡，罷團因為擔心志工淋雨而在準備的輕便雨衣。
「晚上看是想叫外送，或者直接休息都可以。」章立開口，手指繼續在李子芃的髮叢裡搓弄泡沫，「附近那間台派甜點店六點營業，開到凌晨，今天還有你喜歡的焙茶巴斯克。」
見對方沒回，章立又說：「洗完澡應該整理一下房間就沒事了。」
「嗯。」李子芃輕應。
說是整理，其實家裡早在李子芃的要求下收得差不多，只剩半袋來不及發完的罷免文宣、幾份衛生紙和一小疊貼紙小物，以及放在背包裡，罷團因為擔心志工淋雨而在準備的輕便雨衣。
「頭沖好了，」章立拍拍大腿，起身將小板凳放回角落，「你泡好出來換我洗。」
「一起洗吧。」李子芃移動姿勢，濺起了水花。他微微瞇眼，潮濕的指尖輕抵章立泌汗的頸側，「你也出汗了。」
章立難得沒有抵抗邀約：「也好，洗完就能一起睡了。」
李子芃泡在水裡，撐著頭注視伴侶脫去衣物。
夏日的薄衫三兩下就褪了下來，章立的右肩和腰際和李子芃一樣貼有痠痛貼布，源於這幾週舉著罷免旗幟與布條，所遺留下來的運動傷害。
以往共浴總少不了害臊打鬧，進而上演幾場激情，今日兩人只是靜靜洗漱。
「一起洗吧。」李子芃移動姿勢，濺起了水花。他微微瞇眼，潮濕的指尖輕抵章立泌汗的頸側，「你也出汗了。」
章立難得沒有抵抗邀約：「也好，洗完就能一起睡了。」
李子芃泡在水裡，撐著頭注視伴侶脫去衣物。
夏日的薄衫三兩下就褪了下來，章立的右肩和腰際和李子芃一樣貼有痠痛貼布，源於這幾週舉著罷免旗幟與布條，所遺留下來的運動傷害。
以往共浴總少不了害臊打鬧，進而上演幾場激情，今日兩人只是靜靜洗漱。
章立站在水中沖洗身體。
泡沫沾在白皙肌膚，渾圓的屁股因為彎腰清潔腳趾而高高翹起，手掌撫過肩胛、前胸與腰側，李子芃看著對方將手伸向下體，陰毛比自己的濃密，搓出更為綿密的泡沫，垂軟的性器在泡沫間若隱若現。
再次長嘆，李子芃計算著時間滴答滴答。明明只過了一兩分鐘，他還是冀望章立快點洗好，因為已經迫不及待想將愛人抱入懷中。
「要一起泡嗎？立。」見章立關上蓮蓬頭，李子芃馬上開口。
「你這個表情，我怎麼捨得拒絕你啦。」章立淺笑，「最多只泡五分鐘哦，我有點口渴等等想去喝茶。」
「你對我最好了。」
泡沫沾在白皙肌膚，渾圓的屁股因為彎腰清潔腳趾而高高翹起，手掌撫過肩胛、前胸與腰側，李子芃看著對方將手伸向下體，陰毛比自己的濃密，搓出更為綿密的泡沫，垂軟的性器在泡沫間若隱若現。
再次長嘆，李子芃計算著時間滴答滴答。明明只過了一兩分鐘，他還是冀望章立快點洗好，因為已經迫不及待想將愛人抱入懷中。
「要一起泡嗎？立。」見章立關上蓮蓬頭，李子芃馬上開口。
「你這個表情，我怎麼捨得拒絕你啦。」章立淺笑，「最多只泡五分鐘哦，我有點口渴等等想去喝茶。」
「你對我最好了。」
李子芃回以微笑，酒窩微微凹陷，如同自己早已陷落對方的溫柔與陪伴。
兩個男人擠在浴缸，原本九分滿的水又灑出不少，李子芃緊緊環抱章立，手貼在他微凸的小腹上緩緩摩挲。
「好熱。」出汗的李子芃抱怨。
「誰叫你七月吵著要泡澡。」章立回話，卻仍是任人從後方擁抱自己。他撈過那隻戴著戒指的右手，與李子芃十指交握，「我先出去開冷氣，頭髮要記得吹乾再出來。」
「再一分鐘。」
「就一分鐘哦。」章立打了呵欠。
兩個男人擠在浴缸，原本九分滿的水又灑出不少，李子芃緊緊環抱章立，手貼在他微凸的小腹上緩緩摩挲。
「好熱。」出汗的李子芃抱怨。
「誰叫你七月吵著要泡澡。」章立回話，卻仍是任人從後方擁抱自己。他撈過那隻戴著戒指的右手，與李子芃十指交握，「我先出去開冷氣，頭髮要記得吹乾再出來。」
「再一分鐘。」
「就一分鐘哦。」章立打了呵欠。
泡澡的成效鬆弛了全身，襲來濃稠的昏沉睏意，召喚出累積的疲憊。
今天是休假日，沒什麼特別行程，不過是早上吃完早餐，一起去家裡附近投票，下午四點再穿著拖鞋，分頭去兩處投開票所監票。
章立聽著兩人心跳，陪伴李子芃的沈默。
「這是我們遷戶籍後，第一次在同個地點投票。」然後他聽見對方開口。
章立輕拍李子芃的頭，後者將整顆頭窩進對方脖頸，努力不讓喪氣的話語脫口而出。吸氣再深深吐氣，鼻腔傳來伴侶熟悉的體香、混和與自己同款的沐浴乳氣息，以及痠痛貼布的薄荷藥味。
「我好累。」李子芃鬆口。
「嗯，我知道。」章立柔聲回應。
今天是休假日，沒什麼特別行程，不過是早上吃完早餐，一起去家裡附近投票，下午四點再穿著拖鞋，分頭去兩處投開票所監票。
章立聽著兩人心跳，陪伴李子芃的沈默。
「這是我們遷戶籍後，第一次在同個地點投票。」然後他聽見對方開口。
章立輕拍李子芃的頭，後者將整顆頭窩進對方脖頸，努力不讓喪氣的話語脫口而出。吸氣再深深吐氣，鼻腔傳來伴侶熟悉的體香、混和與自己同款的沐浴乳氣息，以及痠痛貼布的薄荷藥味。
「我好累。」李子芃鬆口。
「嗯，我知道。」章立柔聲回應。
監票結束，沒多久全台的選舉結果出爐。
浴室外，兩人的手機持續震動。有些來自於同溫層好友的關心、也有志工群組的相互打氣，以及早已表態的粉絲專頁收件匣中，傳來的溫暖鼓勵與殘忍攻擊。
吸了吸鼻子，李子芃沒意識到章立已悄悄轉身，將自己整個人深擁入懷。
說實話，今天過後，很難預想未來將會何去何從。
儘管他們知曉，自己必然只會對自己的國家持續擁抱希望，但似空氣的自由，會不會如水霧一般，飄散得比想像中還快。
浴室外，兩人的手機持續震動。有些來自於同溫層好友的關心、也有志工群組的相互打氣，以及早已表態的粉絲專頁收件匣中，傳來的溫暖鼓勵與殘忍攻擊。
吸了吸鼻子，李子芃沒意識到章立已悄悄轉身，將自己整個人深擁入懷。
說實話，今天過後，很難預想未來將會何去何從。
儘管他們知曉，自己必然只會對自己的國家持續擁抱希望，但似空氣的自由，會不會如水霧一般，飄散得比想像中還快。
「立，我真的好累。」
「沒關係的，有我在。」
沒關係的，我會在你身邊。我們一起守護著那小小多山的國家。
「沒關係的，有我在。」
沒關係的，我會在你身邊。我們一起守護著那小小多山的國家。
看到芃的輕便雨衣還沒用掉的時候突然眼眶濕了，我的背包也還有民眾送的喉糖還沒吃，沒發完的貼紙在結果出來後都還沒有心力寄給同溫層，比起結果，更難過的是我愛的國家跟在乎的人在社會運動時受到的攻擊與傷害。
舉牌導致的肉體痠痛可以休息按摩貼上膠布，但心靈創傷卻無法抹上藥膏等待痊癒。
面對年輕的伴侶失落的模樣，章立應該也想到了多年以前那次公投，李子芃失落的不見蹤影吧，但這次他們的戶籍遷到一起了，隨時都能陪伴彼此，比起相遇之前孤獨面對自己才是少數的世界，這次即使是少數，他們也有了停泊的港灣，不再是孤單一人。
即使自由可能像泡沫一樣消失無蹤，但此刻有相同價值觀的人陪伴，總能渡過滿滿長夜的。
舉牌導致的肉體痠痛可以休息按摩貼上膠布，但心靈創傷卻無法抹上藥膏等待痊癒。
面對年輕的伴侶失落的模樣，章立應該也想到了多年以前那次公投，李子芃失落的不見蹤影吧，但這次他們的戶籍遷到一起了，隨時都能陪伴彼此，比起相遇之前孤獨面對自己才是少數的世界，這次即使是少數，他們也有了停泊的港灣，不再是孤單一人。
即使自由可能像泡沫一樣消失無蹤，但此刻有相同價值觀的人陪伴，總能渡過滿滿長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