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生日賀文 未曾早開的晚霞
設定宗太隸屬日本職籃 B.League第一級隊伍橫濱海盜隊,轉隊之前在同是第一級的琉球黃金國王隊。
良田歸國後,準備和琉球黃金國王隊簽約。

不是朝著骨科方向寫的(寫不出來
四月,草木花開後,未進入穀雨時節前。
廣闊的墓園中,一座座灰黑色的墳墓靜靜佇立,他們在其中一座破風墓旁,輪流拿起長柄水匀,在墓碑上方澆淋淨水後,各自雙手合十,低聲自語。
「爸,我和良田回去了。」宗太扛著灑掃用品和甘蔗,離開時對著墓碑說。良田的手上掛著供品,同時向墓碑敬禮。
兩人身上染了祭品及線香的氣味,這使得前一天才風塵僕僕抵達沖繩的宗太,在良田發動車子上路後不久,薰著薰著,開始昏昏欲睡。
轉頭確認左方後照鏡時,良田不時瞄到在副駕的哥哥頻頻點頭,像用頭搗麻糬的月兔。
塑造一個能安穩入睡的環境可能是好弟弟該做的事,但他更想鬧鬧他。
良田刻意每五秒鐘就切換一次車內的電台頻道,除了尖銳的按鍵聲外,他還會視宗太受干擾的程度,插播咳嗽聲,車內整體環境讓人十分煩躁。
宗太翻了個白眼後,揉起太陽穴。如果可以無視交通安全,他真想用最強壯的大拇指狠揉邊開車邊笑的弟弟的太陽穴。
「Bro, come on──你好像在電視機前打瞌睡的大叔。」
「我的年紀對小學生來說也是大叔了吧。而且那個口頭禪,我們球隊的外援已經每天對我說一百次了,真是夠了please.」
他用皺成一團的臉,用力擠出漂亮的三個音節。良田被他的煩躁逗得好開心,油門不知不覺間越踩越重,差點超過限速。
還是宗太探頭看了儀表板後,打了個清脆的響指,示意即將違規的車速。
打開家門,宗太輕拍掛在玄關牆上一輛蒙塵的公路自行車。
到廚房泡完麥茶後,一時間靈光乍現,便走近浴室,開始頻頻敲門,嚇得正在淋浴的良田差點尖叫:「阿宗嗎!發生什麼事了?」
「沐浴乳是咖啡色那一瓶,你知道吧。」
「知──道──」
宗太的腳步聲離開一會後,又折回浴室,這次敲門聲十分急切,「控制水溫的感熱片 有點失靈了,你不要轉太快。」
「我洗冷水啦。」
不到五秒,浴室門又再度響起咚咚咚的拍打聲。他口氣不耐地說:「⋯⋯阿宗,我住這裡第五天了,浴室裡沒有什麼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我要進去一起洗,重溫兒時回億。」
「去你的,用你自己的浴室啦!你那間我沒動過!」
宗太悻然地撓了撓門板,幽怨地說:「小良──,小時候吵著要和哥哥一起洗澡的可愛弟弟,長大變成薄情的男人,而且我要跟媽說你罵髒話。」
「去你的才不算髒話,去你的!」嘩啦啦的水聲幾乎要淹蓋過良田接下來的一串喃喃碎念,那聲音隨著宗太走上二樓越來越小。
他們小時候搬遷到本州時,就委託親戚處理了沖繩的老家。現在的是位在北谷國道58 號上的兩層獨棟建築。
鄰近鬧區的壞處是觀光客一多起來,難免影響寧靜。但步行十分鐘內就能抵達安良波海灘,不遠處有一座能見到大海、連地板都一片湛藍的籃球場。
宗太與球隊簽約當天無意間發現了這裡,他很喜歡這個地點,附近有間沖繩麵很合他胃口,離美味的冰淇淋店也很近,夏天時會推出限定款椰子口味。
當初他花了不少功夫才談成貸款條件。
幾年後他轉隊到橫濱,房子就乾脆空下來,休賽期回來度假。
剛好良田準備和球隊簽約,房子便被順理成章地指派給良田照顧。
不曉得是愛護弟弟抑或是愛護房子,宗太不只一次警告良田不准把大麻帶進屋裡,媽媽和安娜也會來這。
良田聽了臉都要垮下來,說我從美國回來但不代表我會抽──事實上他連一次都沒試過,叫宗太先管好自己吧。
這個人還在沖繩的球隊時,若沒有排程,就到青之洞窟揹上氣瓶潛水,或是載著那台昂貴的公路腳踏車到古宇利島環島。若不是嗑了違禁品,否則哪裡來的活力⋯⋯
「阿宗,你現在體力怎麼變這麼差⋯⋯」二樓寢室打開窗就能一覽國道上的動靜。良田裸著上半身,饒富興味地掛在窗台上遠眺。
宗太將杯墊放在加了半杯冰塊的麥茶底下,邊吹頭髮邊說:「我今天早上不到十點就出現在你眼前了,知道我要多早到千葉嗎?以為哥哥是哆啦A夢嗎!」
「那安娜不就是哆啦美。」兄弟倆同時想到安娜也有一件鮮黃色的洋裝,宗太甚至壓扁聲帶,模仿起哆啦A 夢說話,他們笑到眼裡都是淚。良田噙著淚水說:「你昨晚就可以過來啊。」
「來不及,晚上聯訪完後已經八點了。雖然根本沒開口就是了,超──無趣的。」
「聯──」良田咬了自己舌頭一下。這是他第一次從二樓俯視,某個詭異的規律現象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你問我為什麼要聯訪嗎?」宗太說。
「我沒問啊。」
「就是,那個啊⋯⋯」
「就說了我沒──」
「我們拿到東區總冠軍!」宗太撩起右邊的袖子,展示出精實的二頭肌,笑嘻嘻地說。
「恭喜噢,東區總冠軍,哇。」良田的視線甚至沒有離開窗外。他用一種超脫凡間的語氣,彷彿下一秒盤起腿就能浮在半空、飛升成仙。
他當然看了頒獎典禮的現場轉播,事實上宗太也在電話中說了兩次,噢不對,忘了加上昨天他去機場接他的途中又聽了一次。
所以這次其實是他第五次知道這個好消息了。
平時宗太若被問到類似問題,通常會以問題反問,例如「現在看著窗外的人不就是閣下嗎」或是「請問我看起來像氣象主播嗎」。良田很討厭這種溝通方式,就算使用敬語,聽起來就像提出問題的人是笨蛋一樣。
但今天的宗太顯然心情愉悅,丈二摸不著頭緒地老實回答:「好久沒下雨了。怎麼,你想去浮潛?」
「從剛才到現在,我已經看到三輛轉彎的車差點逆向,一輛真的逆向,七輛車突然開雨刷……説真的,今天應該沒下雨吧?」
只聽噗哧一聲,宗太笑了出來,房裡湧現爽朗的笑聲,滲入柚木五斗櫃的隙縫。
相較於他這個弟弟,反倒是身為長男的宗太時常展露出直率的一面,會哭但更常笑,為了小事隨隨便便笑。
他去美國的前一年,兄弟生日那天,為了最後一顆草莓究竟花落誰家的問題,兩兄弟和妹妹安娜決定遵循古老的傳統──猜拳分勝負。
次男大概在第五局敗下陣來,長兄和么妹整整比了十二局,最後由安娜將草莓收入囊中,宗太則是因為過度的大笑,引發了腹部肌肉的抽筋。
良田看著宗太躺在塌塌米上,笑一下疼一下,捲得像一尾烘過的櫻花蝦。他將盤子收到廚房時,落井下石踹了宗太肚子一腳,說這也值得你笑成這樣。
他至今仍感覺宗太占盡一切好處。
身型與天賦只是其一,宗太的意見往往獨樹一格,彷彿活過另一種人生。
他是他見過最溫柔但也最狠心的人──尤其是對付難題或是迎來冒險的時刻。
良田也只對宗太發牢騷。宗太會好好地坐在他身邊,說但是去美國留學的人是你呀,老弟。你知道我也申請過,但最後沒有入選,對吧。
宗太看著他的眼睛說,全日本同量級的選手中,你是最好的,不可思議那種好。你有想過為什麼去美國的人是你,而不是我嗎?
可能我知道我只有這一條路。良田說。
其實我也不知道正確答案,但我覺得你說的應該是對的。宗太搔搔後腦勺說,我太容易受誘惑了。
你只是太愛我們了。良田說。
愛從來不會太多,小良。宗太說。
這個世界運行的規則以及對於成功的定義非常虛幻,他懵懵懂懂的事太多了,可以說數也數不清。但唯有這個道理他能以性命擔保。
他們轉頭看了時鐘,即動身前往在當地小有名氣、主打沖繩地產地銷、沒有提前兩週預約就只能排到天荒地老的燒肉店。
店家使用沖繩傳統陶製碗盤,盛裝肉品及涼拌海葡萄,品味十分別緻。宗太扒進大一口白飯,邊翻弄烤盤上滋滋噴出油香的牛橫膈膜和厚切阿古豬,接續著出門前的話題……「你太久沒回來,現在到處都是開著出租車的觀光客。」
「難怪……我就感覺心裡有種癢癢的熟悉感。」
「喔對,你之前在美國開左駕嘛,但是今天我看你技術不錯。」
「阿宗在打瞌睡耶,差點就撞上護欄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宗太擠了檸檬角到醬料碟裡,順便給良田也來了一點。「不要開進海裡都還算好,自撞護欄頂多去修車。」
他接著說:「但是我之前被逆向的觀光客給撞上,車頭爛了一半。」
良田挑起眉毛,訝異地問:「我怎麼不知道這件事?」
「你又不在日本,知道了也幫不上忙。」
「有受傷嗎?」良田問。
「脖子打上石膏,變成機器人了。」
良田一時愣住了,張著嘴不知該說什麼,宗太笑著說:「所以你之後要特別注意那些晴天打雨刷的車,離越遠越好。」
「觀光客需要駕照嗎?」
「當然要啊,但本地人都說──觀光客的駕照是阿古豬換的。」
「希望我的駕照不是漢堡換的。」良田心中充斥著不曉得如何發洩的情緒,遂夾起一大塊阿古豬肉,沾上混了栗國之鹽的白芝麻醬,一口氣將肉塞滿嘴裡。
晚餐結束後,宗太搶過鑰匙說要示範本地人的開車技術。良田也很堅持,說不能讓年邁又缺乏睡眠的哥哥負責駕駛。最後他還是拗不過,鼻子摸摸坐上副駕。
宗太在上路前,再度解說了一次這台車的按鍵,良田點點頭說:「你是那個吧,過度保護弟弟的哥哥。」
「安娜己經搬到外面住了。小良就讓我多當一天哥哥吧,讓我做一點哥哥能做的事。」
「沒問題啊,能包容哥哥過度的愛,也是弟弟愛的展現嘛。」
「開車示範而已,你可不要太愛我了。」
「太愛?」良田這次終於有扳回一局的感覺。「愛從來不會太多,你自己說過的。」
Fin.
後記開始(準備廢話一堆的起手式)
現實比數來看,東區戰績比較好的是宇都宮皇者和千葉噴射機。橫濱海盜沒有拿過優勝,是我掰的XD
其實依照原作的編年表,琉球黃金國王成立的時間對不上良田的巔峰期。但是黃金國王的隊名真的是太猛太帥了,把國王隊寫進文章裡一直是我的夢想!而且宗太都活得好好的,合理性就吼依 key 啦
最好的宗太和良田,生日快樂!
今年也努力了一回,寫宮城兄弟總是能讓我度過非常快樂的時光!謝謝雄彥和宮城家
by the way雖然用手機寫得有點趕,但意外get沖繩掃墓習俗的知識,其實還有很多我沒寫出來怕會變成掃墓入門工具文這樣(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