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別 (寂別寂無差) #寂無初 #別參辰
#霹靂 #道劫龍戰
《夢蝶》之三,續 這篇
latest #43
「吾又夢見你了。」

一連數晚,別參辰都夢見寂無初。寂無初聞言卻反問道:「是你夢見吾,還是吾夢見了你呢?」
這幾晚的夢境,恰是兩人初遇時的種種,似是別參辰的回憶,卻又有幾幕他未曾見過的畫面。少年被他救回的第一日,識天樞前來討人未果,別參辰吩咐湛盧帶寂無初回小園休息,並表示小園內寂無初可自由行動,藏書閣亦可隨意閱覽。少年剛清醒不久,真氣猶虛,一回小園便又昏睡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寂無初方才幽幽醒轉。彼時天心柱尚在,天心垣藏於太虛之境,無分日夜,是以天色猶亮,不辨何時。
寂無初起身隨意閒晃,卻注意到園中有一條小徑。他很確定之前與識天樞在園中對峙時,並沒看到這條小徑,不由好奇心起,便順路而行,來了一座草堂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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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原來你早知此處。」別參辰道。這座草堂正是別參辰自己的居所。

「抱歉,當時不知是你私人的居處。」寂無初道:「但你為何不以道術繼續隱藏呢?」
「因為只有識天樞跑來我才會隱匿此處。」別參辰老實地答道:「他一走我就撤了術法,不然湛盧來找我還得繞路。」

「難怪湛盧一直碎念,說你對吾實在太沒有戒心!」
「的確不需要,不是嗎?」別參辰轉頭對寂無初微微一笑,後者略顯不自在地移開原本緊迫盯人的目光。兩人看著少年躡手躡腳的溜進草堂,看到牆上掛了一幅巨大的苦境地圖,上頭還密密麻麻地寫著許多註解;案上一堆文書,以及伏在其上睡著了的別參辰。
少年看著地圖良久,又注視著別參辰好一會兒,猶豫了一下,抄起案邊掛著的一件披風,輕輕地蓋在別參辰肩上,才悄然離去。
「原來是你。」旁觀著的別參辰恍然大悟:「我還以為是湛盧突然良心發現。」
寂無初正想說些什麼,案前的別參辰卻忽然驚醒,整個人跳起來便往垣外衝去。

「西南角有魔氣。」旁觀的別參辰補充說明。寂無初點頭:「那便是太玄封羲等人首次聯合煉吾宗,欲破天心垣封印。」
當時別參辰和湛盧二人匆匆趕往垣外,便見天心柱倚穹魔氣竄昇,劍非道心急毀柱,正道眾人因魔冊影響而劍拔弩張。別參辰按下也想參戰的湛盧,冷眼思索著。此時本應留在垣內的少年卻翩然現身,化解眾人迷障,又當眾向別參辰道:「這一切都是宗衡排布,寂無初幸不辱命。」別參辰亦是氣態沈著,道:「辛苦你了!先下去吧!」
「沒想到你還真會演。」旁觀著的寂無初忍不住打趣別參辰,別參辰也笑道:「我一看到你現身,就知道你必有所圖,吾只需配合就好。」
「所以,」別參辰又追問:「你是因為這樣,才看出吾之『野心』嗎?」

「與其說是野心,」寂無初淡淡地說:「不如說是你的真心。」
別參辰感覺心跳漏了一拍,然後再度清醒於夜裡的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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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虹霄煉儀式?」

寂別二人並立,看著石桌兩端的自己。兩人夢迴當時別參辰向寂無初解釋鎮壓寶塔魔冊的玄虹霄煉儀式,並提出由寂無初代替垣主施為的請求之時。一旁的湛盧忍不住道:「沒想到垣主竟如此信任這小子!」
「信任嗎?」寂無初淡然回道,眼神卻鋒利地盯著別參辰。對方神情嚴肅,卻毫無一絲妒羨,反而是帶著七分緊張,三分不捨。寂無初心裡嘆了口氣,壓下反駁之語,只道:「準備好就來找吾吧!」
「你倒是答應的乾脆。」別參辰看似評論,卻是詢問之意。

「你應知我心裡所想,又何必追問呢?」旁觀的寂無初向別參辰說。別參辰道:「就是因為心裡明白,反而不想聽你這麼爽快答應。我寧可你—」
「像當時那樣不吐不快。」當時寂無初聞言,也不再隱暪心中所想,直指天心垣的要求實是試探他身上神武之氣真偽:若真是神武之氣,則一切順利。若否,便是置寂無初於險地。別參辰聞言並未驚訝,只是欠身低語:「抱歉!是天心垣失禮了。」
聽到別參辰道歉,寂無初語氣一軟,道:「無論如何吾都更接近真相。吾與天心垣各取所需,這樣的關係吾也...並不討厭。」
「但吾討厭。」旁觀的別參辰忍不住說道。而當時的別參辰僅丟下一句「那吾去準備了,請!」便起身離去。而寂無初頭也不抬地看著手裡的書,賭氣般地回了一聲「請!」
「吾也不喜歡。」旁觀的寂無初道:「因為吾一直知道,你跟吾不是那種關係。」

「你!」別參辰聞言心海生波,驟然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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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吾嗎?」少年眼中滿是自信,又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頑皮。

這正是兩人第一次「合謀」對付識天樞,故意擾動僅存的天心柱定虛的陣法,使識天樞能以最快速度趕回天心垣。別參辰猶疑道:「若事情未如你所料...」
「吾會懷念你。」寂無初平靜言道,別參辰才意識到少年竟是連他一同捉弄了,不覺又氣又好笑。

在夢中回顧這一切的別參辰感慨道:「沒想到你竟能猜中吾在擔心什麼!吾非不信這招能及時叫回識天樞,而是—」
「不確定識天樞會不會真的對你出手。」寂無初笑道:「若是要以武力相較,你沒有自信能贏識天樞。」

「是!識天樞從小就比我更刻苦練功,我自忖武藝並不如他。」別參辰承認:「但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因為他每次與你針鋒相對,都飽提真元,一副下一秒就要劍氣迸發的模樣。」寂無初道:「反之你雖然言詞尖銳,卻從未在識天樞面前露出一絲真氣,刻意不激起他之武者本能。」
「哈!竟是如此嗎?」別參辰一哂:「那你又如何確定他不會真對吾出手?」

「這應該問你自己吧!」寂無初回嘴:「雖然吾不清楚你倆過去交鋒的歷史,但吾能肯定他從沒真的傷到你,對吧?」
「這…」別參辰一時啞然。無初說的沒錯,識天樞的確沒真的傷過他。突然覺得當時的自己有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其實吾也沒那麼討厭識天樞。」無初難得話多:「就只是覺得惹他生氣…十分趣味。」
別參辰終於忍不住笑出來,好久沒有這麼開心大笑了。玄虹霄煉過後,無初以神武之氣併破壞之能為垣中眾人療傷,與眾人關係不似之前那麼緊繃,在他面前也更像個活潑而非老成的少年了。別參辰在無初面前,也悄然放下身為玉清宗宗衡的自覺,以平輩論交的態度對待寂無初。在刻意誤導陸蒼絕毀去定虛柱後,識天樞又氣又不能發作,寂別兩人則忍著笑意在天心垣大殿議事,俟回轉小園後才相對大笑起來。
笑完之後無初卻抱怨,不該將他出計謀畫之事供出來,一同分擔識天樞的怒火。旁觀這段過去的別參辰笑向寂無初道:「以你之能,豈會擔心識天樞的怒火?」
「的確,吾並不在意識天樞怎麼看吾。」一同旁觀的寂無初道:「吾不希望你講出實情,因為天心垣並不希望接受『外人』的幫助,吾也不希望被看成是天心垣之人。」
別參辰不禁面色赧然,正想道歉,卻聽寂無初道:「吾之所作所為,只要你一人明白就好。」

別參辰一愣,覺得心口一瞬間堵得滿滿的,不由向無初伸出手,卻只握住滿室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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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你加入的是玉清宗,不然今日五內俱焚就是我,而不是識天樞了!」

「放心!未來少不了你一份!」
當時的戲言,未料卻是日後的讖言。別參辰今夜的夢境,便是無初身受重傷那一夜,也是寂無初最後一次跟他說話:「吾最欣慰的是,吾有過你這名朋友!」
別參辰緊擁著昏過去的寂無初,而看著夢中過往的別參辰,亦再度回想起當時的心痛,豈止五內俱焚可形容。又因知道此去將是寂無初之行的終點,更加傷感。寂無初默默地在一旁靜觀,兩人一時都是無言。直到識天樞出言贊成讓別參辰離去,別參辰感激地喚了聲「天樞」,旁觀的寂無初才冒出一句:「吾以為除了湛盧,你只會對吾直呼其名。」
咦現在是計較這個的時候嗎?別參辰有些訝然地看向寂無初,對方則故作輕鬆,繼續道:「哎!沐清漪這麼輕易就走進來了,你布陣是布心酸的嗎?」
「吾很後悔!」別參辰不想再看下去,猛一轉身,定定地看向寂無初說道。寂無初神色一斂,專注地聽他講下去:「吾很後悔沒及早趕來救你,讓你被魔刀所傷。如果你沒因此重傷,你也許…就可以留在天心垣,不需要成為青陽子…」
「但這是你的天命,我不能那麼自私…」別參辰越講越語無倫次:「我也知曉,你只能與我同行一段。我以為我會好好把握這短暫的時光;我以為就算你是青陽子我們還是知交。但我見到青陽子後,我才後悔,我還有好多話沒跟你講,好多事沒告訴你…」
「如今又見你最後那段…旅程,那吾之後還能夢見你嗎?吾還有…」
「那就,」寂無初向別參辰靠近一步,輕撫他顫抖的肩頭,道:「告訴我最重要的事吧!」

別參辰握住無初的手,兩人四目相對,忽覺此刻毋需言語。身量較小的少年微微仰起頭,別參辰只覺唇間一軟。
便見案上熒熒燭火,掩去了胸前神武真鋒的微光。
昔為形與影,今似參與辰。唯吾識中情,復爾夢裡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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