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咬了它？」

「我沒有。」寧諾一臉無辜地翹著腿，單手支著下巴，紅黑眼妝微微挑起，語氣卻比眼神還要懶散。「就算咬了，也是你的可頌先撞上我嘴巴的。」

「你怎麼不說是你鼻子撞上它的？」

「……那可能比較好吃。」

寧安低笑出聲，從桌上撿起一塊點心，輕輕地遞到小凜雪鴉面前：「這是我剛剛做的抹茶小酥餅，你也可以試試看？」

但小凜雪鴉搖搖頭，眼神堅定地抱緊了他的可頌。他的氣場明明帶著光冰晶般的清冷，可是此刻卻像護食的小獸一般，哪怕是朋友靠近，也一副「這是我的，誰都別想碰」的架勢。

。

「這是我特地留著，要下午三點整才吃的。」他理直氣壯地說，「因為那時陽光最好，可以配我練好的琉璃茶。」

「那你為什麼現在不放下？」寧諾懶洋洋地問，眼角彎起，「還是說，你根本就是邊說邊偷吃？」

「我只是拿著它曬太陽！這樣才會有奶油香味更濃的感覺！」小凜雪鴉氣得耳尖微紅。

寧安看著這一大一小吵得起勁，忍不住扶額，語氣柔和地說：「不然……我們來泡壺茶，三個人一起吃點心，好不好？」

小凜雪鴉頓了一下，看了看手上的可頌，又看看桌上的小酥餅與泡茶用具。終於，眉頭微皺地妥協了：「那……只要寧諾不再偷吃，我可以分你們一點。」

寧諾輕哼了一聲，伸手撐著下巴，嘟囔：「我才不稀罕你那硬硬的半邊可頌。」

「你剛剛明明就是咬了那邊的皮才脆掉的！」

「我說了那是你撞過來的。」

兩人又你來我往，小小的茶桌前煙硝味漸濃，直到寧安輕輕將茶壺壓下，溫潤的茶香瀰漫開來，才暫時止住了雙方的火藥味。

泡的是茉莉龍井，清香之中帶一絲回甘。寧安熟練地倒茶，神色淡然如常，但眼底卻含著一抹溫柔的笑意——他向來知道，寧諾鬧脾氣的時候，嘴上最毒，但從來不是真的動氣，而小凜雪鴉，雖然外表清冷驕傲，其實也是個會為了一個餅乾記好幾天的孩子。

「你真的這麼喜歡這個可頌？」寧安輕聲問。

小凜雪鴉抱著可頌點頭，神情突然變得認真許多：「這是我自己做的第三十五顆，前面三十四次不是太軟就是太焦……這次剛剛好。」

寧諾原本還想撇嘴，但聽見這句話，眸光也稍稍收斂了些。他歪了歪頭，看著那顆外皮酥香、色澤焦糖金的可頌，忽然語調低了一點：「你做的不錯。」

小凜雪鴉抿了抿唇，小聲說：「謝謝你咬掉我最漂亮的一角。」

「……那我幫你做回來。」寧諾嘟囔著站起來，一邊走向廚房一邊碎念：「反正你食譜也寫那麼細，照做也不會難。」

寧安笑著看向小凜雪鴉：「他是真的有記下來，昨天半夜還在翻你放在桌上的筆記本。」

「他有偷看我食譜？」

「他嘴硬而已，但你做點心時他每次都站在窗簾後面偷看得很認真。」

小凜雪鴉轉過頭，看著廚房方向那個銀髮男子的背影，微微垂下眼睫。他低頭再看一眼手中的可頌——那個曾讓他反覆失敗，又終於成功、如今還沾著一點寧諾牙印的傢伙——忽然輕笑了一聲。

「……那就，看他做得像不像我這顆吧。」

午后陽光靜靜落下，三人的影子拉長。茶香與奶油香混合在空氣中，廚房裡傳來碰撞器皿與揉麵的聲音。窗外微風搖曳，窗紗輕輕飄起——像是這一場「可頌風波」，終於化成柔和日常裡最暖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