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為什麼想到那些令人懷念的童年記憶時
我感覺到的總是胸口痛得像要四分五裂一樣
不應該感動嗎 心中不是應該昇起一股暖意嗎
不是應該像蜷縮在爸爸媽媽的臂彎裡那樣安穩的入睡嗎
已經記不起來去過的地方了 但在高速公路上只剩下殘影的橘黃色燈光倒是記得很清楚
小時候好像就不怎麼好睡 常常在車上睡到一半醒來 醒來就是安靜看著窗外一再重複的白線綠桿往自己身後跑
「還不是為了他才來的。」
一句話就這樣陰魂不散的跟著 回過神突然發現已經超過十年了
那時候我正準備跳下高高的休旅車 我這時候才發現爸爸和哥哥都沒有要下車
一如往常被指點著怎麼營業笑容 認真琢磨他等等要放上社群的美照 帶著五彩繽紛的蠟筆回車上 他說他不要那個蠟筆 都送我
其實我不是很想要 回家後他們都被塞進櫃子最終還是進到垃圾桶
「你看我在你們小時候帶你們去那麼多地方你們也不記得」
「這個我才沒有興趣咧,還不都是因為要陪他玩」
「哇小汐你看你媽媽多好~哪像我們⋯⋯」
「小汐,你媽媽真的很認真,研究了很多大學的資料,哪像我們什麼都不懂~你真的要好好感謝他⋯⋯」
國三被偷手機被打被抓傷被壓在床上被言語威脅被說你這輩子就這樣算了我懶得理你(說真的他真的以為他有理過我?)國中三年持續監管把考試焦慮和對成績的焦慮推到尖峰
高中學生生活不是很理想 高二因為補習衝突而提交專案報告爭取適合自己的學習方式 在家長完全不知道我的模考分數我的備審資料的狀況下 也沒有諮詢任何家長老師 最後順利上了志願科系
說真的我不在乎 他繼續說就繼續說 反正這個人的品行與我無關
他喜歡把自己塑造成有用的樣子 而他的朋友們也會無條件相信他
我總覺得很多人會跟我說 你爸爸媽媽那麼常帶你跟哥哥出去玩 他們人好好 哪像我們都只會待在家
所以我在車子開進地下停車場的那一刻 必須閉起眼睛開始裝睡 這樣我才能被開車的人叫醒 我才能像剛睡醒一樣緩慢的撐開眼皮 搖搖晃晃的往電梯走去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小時候就覺得該這麼做 但我好像很常故意裝成剛睡醒的樣子
之前和棉花糖去旅行的途中身體不舒服 整個人都在發熱 應該是沒有發燒?不知道 總之隔天沒事
那天晚上急哭了 怕自己打壞行程 好不容易出遊 怎麼又因為我體弱多病就毀了整個快樂的旅途
「你要是明天還在發燒你就別想去了,就因為你我也沒辦法去」
灑在後背的陽光 透過窗戶還殘留一些餘溫
我站在那最愛的媽媽面前羞愧的不知如何是好
只覺得溫度不斷昇高
「明天要是還沒好的話我們早上就去附近的診所吧」
「又沒關係,你的健康狀況最重要啊」
兩年前還會跟著另一位表姐欺負我的表姐 現在摟著我關心我的狀況
「舅媽,小汐好像有好一點⋯⋯」
他只是一語不發的繼續開車
「沒關係喇,你身體不舒服嘛,好好休息」
我沒想到表姐有一天也會長大 也會對我這麼溫柔
「你就是因為沒有多喝水才會有病毒入侵。」
一開家門
「你妹中耳炎喔~你們兩個打電動小聲一點~~」
「大家都跟你一樣不舒服,我也不舒服,那沒什麼。你忍耐一下不行嗎」
我有時候會覺得 試著變得勇敢變得獨立真好
但又覺得 好希望這是個只需要我保持懦弱的環境
「你都不會怕嗎??」
我和棉花糖半夜走在公館的路上 他問我說一個人敢不敢走
「只要叫我自己不要害怕⋯⋯就不會害怕⋯⋯?」
「????」
「我想以前應該是會害怕的⋯⋯」
棉花糖 你知道嗎 送你回家之後 才剛過十一點的夜路看起來好可怕
剛和你賭氣完又不可能馬上找你 但這段路要是有你陪該有多好
聽說副駕不可以睡 但我要是當副駕感覺會睡死 副駕棉花糖也要好好睡啊
奴 奴奴 棉花糖過乃ㄌ
想要一直一直 一直聽到這個人的聲音 聽好多好多這個人的聲音
在副駕睡著也可以 睡著的寶寶超級可愛
害怕的話就牽牽一起走吧

不害怕也要牽牽牽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