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RED CROWN。」
簡短的訊息。倒是挺有周防尊的風格。
宗像禮司盯著螢幕,沉默兩秒。還是聯絡了同事交代工作,並且準時赴約。
RED CROWN是新開的酒吧,他不常來這一帶。門口的霓虹燈牌勾勒出一頂皇冠的輪廓,雨後的路面反射著燈光,盯久了,會像醉酒般產生閃爍的錯覺。
宗像沒有馬上推門進去。大概是職業病的一部分,他在陌生的環境習慣先檢視監視器的位置與盲區,確認逃生路線。夜風裡混著淡淡的酒氣和香煙味,他瞥了一眼時間,九點整。周防尊沒有出現。
手機螢幕亮起,在他低頭查看訊息的瞬間,他察覺背後有人在靠近,下一秒,後腦傳來沉重的衝擊。世界瞬間暗了下去。
昏沉的頭痛像潮水一樣拍擊意識,宗像緩慢睜開眼。
手腕被粗麻繩勒得生疼,冰冷的鐵椅緊貼背脊,讓他無法輕易脫身。視野一片模糊,眼鏡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掉了。但燈光意外地明亮,刺眼得讓他頭更痛了。鼻尖傳來鹹濕的海水味,夾著機油的味道,隱約還能聽到沉重的鎖鏈聲——也許是個靠海的港口倉庫。
「醒了?」
耳邊冒出一道年輕的聲音,宗像反射性的扭頭,那是一個橙色頭髮的青年。宗像皺了皺眉——他可能還有點腦震盪,居然沒聽到對方靠近時的腳步聲。
「尊哥,他醒來了!」青年興奮地喊。
另一個聲音接話,但不屬於預期中的那個人。
「真沒想到啊,周防尊,你還真釣上了檢察官大人。你不是說沒成功嗎?」
宗像禮司循聲望去,一群人從陰影裡現身,簇擁著一個男人——即使看不清臉,他還是能認出對方,那是近期重點調查案件:武器走私集團的首腦。
「……我也沒想到。」
低沉而懶散的熟悉嗓音過了幾秒才響起,另一個黑暗的角落倏地出現一道小小的火光。
周防尊。
宗像幾乎能在腦海裡看到那人點菸時半垂眼簾的神情。
「把菸滅掉。」首腦不容置疑的下令。
周防尊嘖了一聲,在空曠的倉庫中顯得格外清晰,毫不掩飾對命令的不耐,但還是捻熄了菸。他慢條斯理地從陰影中走出,穿過那群全副武裝的人,逕自走到宗像面前,低下頭俯視他。距離近到宗像能看清那張熟悉的臉,以及倒映在那雙眼睛裡,自己冷靜的神情。
兩人對視了好幾秒。宗像抿緊唇線,顯然打定主意不開口。周防尊也不在意,嘴角微微上揚,笑了。他不知道從哪摸出一把小刀,刀刃在燈光下閃過一道冷光,割斷宗像手腕上的繩子。
在那瞬間,四周同時響起拉開槍枝保險的聲音。
「你在做什麼,周防?」首腦冷聲問道。
周防沒有馬上回答首腦的質疑,反倒是一把扯開宗像的襯衫。宗像忍住驚呼,只是倒吸一口氣,反射性地後仰。但是沒人關注他的反應,因為周防接下來的話,讓房間裡的氣氛瞬間緊繃起來。
「你們要不現在就走,不然可能來不及。」他嗤笑一聲,「居然可以蠢成這樣,定位器都不先處理,就敢把人綁過來?」
「八田。」他回頭朝橘髮青年喊了一聲,隨手將襯衫扔過去,「拿去,把定位器丟掉,丟得越遠越好。你可以吧?」
「當然可以,尊哥!」八田美咲滿臉興奮,像是接到什麼光榮任務,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被當成誘餌,轉身就衝了出去。
八田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倉庫內的氣氛卻沒有因此鬆懈。沒有首腦的命令,那群犯罪分子依舊舉著槍。
首腦的視線在周防尊與宗像之間來回打量,最終抬手示意手下撤離,臨走前只留下一句:「周防,把人處理掉。」
宗像抬眼看向周防尊。對方雙手插在口袋裡,姿態懶散,對於這個命令僅僅挑了挑眉,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厚重的鐵門打開又關上,金屬邊緣與門框相碰時,發出沉悶的低響。接著「喀噠」一聲,那是鎖舌滑入鎖孔的聲音,在空曠的倉庫裡格外清晰,鐵門鎖上了。
「終於就剩我們倆了啊,宗像。」周防尊側耳聽了片刻,確定沒有旁人後,便不再浪費任何一秒,迅速蹲下,動作利落地割開宗像腳上的麻繩。
「快點。」周防低聲,語氣是難得急促的催促,「這裡隨時會炸。」
見宗像禮司還有點頭暈,周防便伸手將他拽進懷裡,半拉半抱地朝一側的貨架後跑去。那裡還有一扇通向外面的側門。
前一次與宗像對接訊息時被組織察覺,即使用騙取情報當做藉口,仍然無法避免首腦對他的臥底身份產生懷疑。
周防也沒想到有人會用他的身分聯絡宗像,更沒有想到宗像會配合這個粗糙的引誘,被綁到了這座倉庫。環顧四周,整排油桶堆在牆邊,地面還有暗色的油漬——剛剛那句不讓點菸的命令周防確信,首腦想「處理」掉的不只一個人。
周防拉著宗像繞過貨架,鞋底在金屬地板上發出急促的摩擦聲。外頭海浪的聲音伴隨著微弱的低頻轟鳴——像是某種機械啟動的震動。宗像意識到,那是一枚爆炸引信。
「側門在哪?」宗像緩過勁了,他推了推周防,他可以自己跑,速度會更快一點。
「右後方,靠近棧板。」周防回答得簡短,一隻手仍然抓著宗像不放。
側門就在十米之外,不遠處的震動聲變得更清楚了,像是秒針的倒計時。他們終於衝到門前,卻發現門上也掛著一條粗鐵鍊及一把沉重的鎖。
他們互看一眼,周防掏出手槍,在鎖頭上毫不猶豫的連開兩槍,火花四濺,迅速沿著地面上的油漬點燃身後的倉庫。宗像抓準時機推開門,於此同時,火光吞沒了倉庫,爆炸聲幾乎撕裂夜空,灼熱的氣浪猛地撲來,碎片如雨點般四散。
巨大的衝擊波將兩人往外推,周防尊抱著宗像禮司被掀翻了好幾圈,耳邊嗡嗡作響,他們兩個緊緊貼在一起,心跳飛快。
直到海風捲走爆炸後的濃煙,潮濕的空氣拍在臉上,宗像趴在周防懷裡,還沒完全從剛才的衝擊中放鬆下來,就抑制不住地大笑起來。
「神經病。」周防尊低罵一聲,一面脫下外套披到宗像肩上,一面伸手去擦宗像臉上沾到的灰燼,不料卻暈得更開了。他又抹了兩下,索性放棄了。
宗像下意識攏了攏外套,上面還殘留著火藥與煙草的氣味,帶著被體溫烘暖的餘熱,擋住了微涼的夜風。
「你為什麼會來?」周防又問,聲音低沉,聽得出來壓抑著沒完全平息的腎上腺素,「你應該知道,那不是我發的訊息。」
「我知道。」宗像不以為意地回答,「只是覺得,差不多可以收網了。」
「藉口。」周防毫不留情地指出,才不相信這麼簡單的理由。但他沒有追問,而是把臉埋進宗像的頸窩,熟悉的氣味令人放鬆,他忍住沒有直接咬一口,只是讓聲音悶在那裡:「交易地點是誰負責帶隊?定位器呢?」
宗像抬手揉揉那顆腦袋,手感很好,「淡島在交易地點抓現行。定位器每十分鐘發一次訊號,八田要是沒通報安全、取消定位,伏見應該已經出警了。」
「……看來伏見會挺高興的。」
這句話不知道哪裡戳中宗像的笑點,讓他笑得渾身發抖。周防便順勢抱著他半坐起來。緩過勁後,他抬眼看向四周——雖然爆炸中心已經在身後,但為了避免二次爆炸,他們得換個地方。
「自己走?」周防問,宗像搖搖頭。他忍不住皺眉,探手摸了摸對方的腳踝。沒有受傷,只是在撒嬌。
這下換周防笑了,他沒有戳穿,直接抱著對方起身,邊走邊問:「和我說實話,宗像。你為什麼會來?」
「……你臥底太久了。我有點想你。」宗像順著他的肩頸抱住他,在耳邊竊竊私語。難得的軟話,周防聽得挺開心的。
「還有呢?」周防藉著背後的火光看清宗像的臉,晃動的火焰映得那雙紫色眼眸波光流轉,讓他一瞬想低頭吻下去。
宗像似笑非笑地靠近他,聲音更輕了:「……雖然機率很低,但我覺得有可能是真的。」
「什麼?」
「今天是你生日。你總是隨心所欲,所以有可能是真的。」宗像湊上去吻他,唇角的笑意在火光中若隱若現。
依舊是經不起仔細推敲的甜餅,雖然設定是臥底警察x檢察官,但好像看不出來。
簡單解釋劇情就是為了抓住武器走私集團的首腦,周防臥底潛入兩年。中間收穫了單純的迷弟八田,完全沒發現他的警察身份。而伏見察覺周防是臥底,但選擇和警方合作,條件是警方不得對美咲動手。原話是:美咲太笨了,在組織裡也沒能做什麼壞事。
一般他們會約在草薙經營的吠舞羅酒吧,所以看到RED CROWN,宗像就先交代了收網的工作,並帶著定位器赴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