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貓 | ☀️🦅&☂️🪬好吃
3 months ago @Edit 3 months ago
#司純 #つかよだ #☀️🦅
<夜奔>
*兩人設定上已交往三年
*我關窗啦!
以上可以接受我們就開始吧~
前篇指引@cat_84516 - #司純 #つかよだ #☀️🦅 <夜奔> *兩人設定上已交往三年 *此章節有些許...CH4 Dawn

明蒲路司做了一個夢,夢中的夜鷹純在深夜的冰場舞動著,跟那日鴗鳥老師的邀約相同,但夢中的場上只有他與純。
CH4 Dawn 噗浪貼好讀版
latest #35
或者他不能這麼呼喚對方,該稱之為夜鷹選手才對。點綴著星光的表演服是冬奧自由滑時的那套,也是人們最後一次欣賞他在競賽中的舞姿。沒有觀眾、評審,也沒有配樂,僅有布料隨冰屑騰起的飄揚、冰刃劃過冰面的沙沙聲、在起跳時的叩響與落冰時俐落的破風聲。
他就這麼獨自舞著,直到最結尾,高跪的結束動作將身軀拉得修長,腰間向後微傾、彎出柔美的弧度宛如靜靜等待死神降臨的黑天鵝。一手捧著左心一手向上舉著,那手勢並不是在捕捉著什麼,微微攤開且上托的指尖使燈光自掌心傾流而下,恰似演藝目送摯愛以蠟翅飛向烈陽的戀人。
結束了。沒有掌聲也沒有歡呼,冰場的燈光在不斷延長的動作中一盞一盞捻熄,夜色向光束中心的純撲去,但比起被黑暗吞噬的恐懼,快速消融與碎裂的冰盤才是使那身影晃動與轉頭的原因。
在司的尖叫與來不及奔向對方的悔恨中,名為夜鷹純的冬奧金牌得主再次消失了。
失重感迫使司在冷汗與喘氣中驚醒,胸口緊縮、心跳失速,四肢與眼皮灌鉛似的抬不起來也無法挪動。他先嘗試用幾個深呼吸讓心臟緩和下來,不然抖著發涼的冷汗太難受了,無法張開的視線一片混沌,失重感的餘韻加上睡眠不足的暈眩,讓司險些分不清哪兒是頭哪兒是腳。
腹式呼吸要求將氣體送入肺臟深處,用撕扯的力道強制肋骨抬起又放下,司能聽見氣體摩擦過氣管的顫音,硬是在蓄意起伏的弧度中找回了方向感,也憶起了剛剛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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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場或舞姿等細節多是從賽程直播的記憶拼湊而來,唯一不同的是最後那瞬的回首,司試圖將那最後一眼的畫面在腦海中凝聚,使之清晰並且嘗試解讀。但眼皮輕顫了幾下,他發現想要捕捉的畫面沒有想像中困難,比起往常的夢境總在眼簾抽動時如蝴蝶振翅般悄聲離去,夢境中回望自己的眼神倒是熟悉到令人心寒。雖是純年輕時的臉龐,那雙眼卻是二十幾年後,純每次離去前對他的凝視。
猶如冰會消融、夜會結束,夜鷹純的離去是如此自然,一如他驚愕的退役還有銘刻本性的不羈。不論是昨夜的歡愛、今日的夢境甚至是這快三年的相處,連當年純答應交往的記憶都過於虛幻。
浮載於情緒帶來的巨浪,無論是瞬間竄入雲端的喜悅或轉眼就墜入火海的痛苦,內心是無法安穩或踏實的。在稍微能操控指尖的意識裡,司嘗試握緊拳頭,並理所當然地失敗了。他不止一次自我懷疑純答應他交往的原因,即便昨夜兩人在心靈上靠近了,長久的不安仍扎根於軀體。
昨夜跨過了隔閡,那今日呢?張眼後是不是又要面對愛人的消失?
讓一切結束吧。
逐漸清醒的腦海浮現了這句話,讓這一切停留在最美好的地方,跟得到金牌後就退役一樣。
放過彼此吧。
純在夢中的眼神、對他的自責感到苦惱的蹙眉以及入睡前的笑顏交織在一起,不再是想流淚的衝動,而是種在重重失誤、受傷、疼痛中完成自由滑後的泰然與決然。
在漫長的掙扎裡,司終於能移動沉重的身體翻身,伸手往記憶中對方的位置探去,是意料之內的空白。剛壓下的失重感再次襲來,心跳隨著胸口的失落狠狠地踉蹌了一下。拉開眼簾,該是因純的臉龐凹陷的枕面,只剩下突然出現、毫無溫度的硬殼書皮,向下往被單裡摸索,連體溫都散去的被窩能推測對方早已離去。
是去抽菸吧。
比起床鋪的冰冷,司扯著嘴角的笑更顯淒涼。俄羅斯冬日的太陽起得晚,司無法從窗外透出的鐵灰色朦朧判斷時間,冷風從維持房內氣體循環的拉門縫隙鑽入,捲動著窗簾的下襬,瞇起眼,司嘗試從布料揚起的空隙間尋找陽台上的剪影。
意外的,夜鷹純不在那裡。
同時,位於司身後的浴室傳來彈簧撥動的細響,門也隨之打開。
司這才記起,最後的歡愉後他沒能幫忙清理。
主臥的浴室在床的右側,用一扇典雅的毛玻璃屏風作為視線上的阻隔,也充當了機動性的更衣間。再次僵硬地翻過身,司唯一能直視的,是帶著淺淺咬痕的腳裸與印上地毯的水漬,視線往上移動,雖朦朧,但剛沐浴完的純身上的紅印被蒸氣燻得纓紅,在毛玻璃後若影若現,隨著擦拭軀體的動作更顯旖旎。
當純一走出屏風,就對上戀人毫無保留且情慾怒張的視線,揚起頭,用粉色、印滿卡通圖案的毛巾擦拭髮尾,純倒也欣然接受,既然昨日的失控從他的寬衣開始,純便理所當然地在戀人灼熱的眼神下著衣。
喉嚨像是被膠黏住似的,光是吞嚥都使喉結磨擦出喘氣,司盯著純指尖遊走過對方的下身,細細品味點點紅痕與齒印,再到穿衣時因紅腫所以依然突起的乳尖。司這才發覺,純身上過大且束縛過他的發熱衣,是兩人入冬時一同在日本購買的新品,之所以不貼身,則是因為那件大一號的尺寸是自己的。
泰然、色慾與發笑三個情緒在腦袋交纏打結,在司意識到開口前,問句早已溜出口。
「為什麼要離開?」司問。
還在擦拭髮絲的純語氣中皆是理所當然:「不論你、光或是你的學生都會到俄羅斯參賽,我就先來了。」
「那為什麼不先說一聲?」突如其來的怒吼在打掃過後的房間迴盪,不等愛人做出反應,司捶著床鋪繼續開口:「這樣子很自私!我很擔心,非常擔心,我講過很多次了!」
或許是昨夜敞開身心的交流與方才的夢境,還是剛甦醒時純不在身邊的不安,也有可能是司的腦袋被凌亂的情緒攪弄著,在還沒完全清醒的狀況下,用宛如宿醉、顛三倒四的字句,將三年來所有埋於心底的情緒全數宣洩出來,跟著浴室驣驣冒出的水氣沾染房內的一切。
他說著害怕與恐懼,擔憂他的關心會讓純感到壓力,更也顯得自己做的不夠好;他講述著挫折與悲傷但他說不出分手,因為即便這麼痛苦,他還是愛著夜鷹純。
聽到什麼關鍵字,純的身體僵硬了一下但他依舊保持沉默,只是在將壓力褲拉至腿根的過程中,雙手多次緊繃又舒張。
哽咽的抽氣裡,司在搖晃的視線裡瞪著對方修長的雙腳,打了個嗝,他被突然冒出的困惑疑惑停下,用沉重的腦袋不靈活地思索著:它們怎麼還在這?
以往的夜鷹純早已轉身,留下兩人都不想拾起的情緒與四散的沉默,前往陽台抽菸。
司分了兩段動作才將頭抬起,恰巧眼前的純突然把視線撇去,他這才發現對方從頭到尾都沒有離開,將自己怒吼、哭泣與崩潰看進眼底。微啟的嘴應該是想開口安慰的,但不知該如何行動,只好像個孩子般呆愣在原地。
是過了一分鐘還是十秒,司在恍惚中無法辨認,突然將內心的情緒完全宣洩後,他有種虛脫的感覺,只能望著同樣不知所措的純。
或許是嘗試回應司的情緒,也像是喃喃自語,純微啟的雙唇終於冒出了幾個音節,而他的視線也從司的臉龐稍微轉向,對著枕頭上的書開口,他斷斷續續地用賽程作為時間軸,簡短地描述著他的人生軌跡,那些司早已了然於胸的歷史。
司理解到,那是夜鷹純的日記。
抽著鼻子,司在對方終止於退役後的沉默中開口:「所以這跟你一聲不響、毫無報備的先跑來俄羅斯有什麼關係。」
「我需要思考。」頂著微潮的髮絲,純爬上床,那張完美無瑕的臉不斷在司的眼中放大,愛人正用如貓似的淺金雙眸審視他。
這裡是他正式被全世界冠上王者之名的所在,也是他在針筒的鈍痛下確立價值觀的地方,如今桂冠凋零,徒留荊棘刺入頭骨。明浦路司恐懼著夜鷹純的離去,同時夜鷹純不只畏懼著走出冰場的生活,也懼怕有人為此犧牲。
畢竟這條路,他走過。
揮向自己的戒鞭他能習慣,教導學徒揮打的方式他視為傳承,但他無法忍受那傷口出現於在乎之人的軀體,準確點來說,他無法承受明浦路司的犧牲。
自然讀不懂夜鷹純在腦海中的思緒,當愛人的氣息灑落額頂與鼻頭,司以為純會開始另一場性愛,但對方只是越過他的肩頭,從床頭櫃的第二層抽屜抓出另一包被壓成薄餅的面紙盒,動作輕柔又笨拙地替他擦去縱橫在臉上的鼻涕與眼淚。
接著純把戀人推下床,朝浴室踹去。
當司帶著完全清醒的腦袋與平復的心情,從浴室冒出頭來跟純詢問浴巾時,只見純拿著另一條天藍色並印有大耳狗的大毛巾在門口等待。
裝備齊全的他手臂上除了司需要的浴巾,還掛了兩個冰鞋袋,早將純白的外觀磨損至淺灰並沾有雪味,顯然是司的;而另一個看起來還挺新的霧面雪白應該是純的備用鞋袋。
「來嗎?」前冬奧冠軍,明浦路司的現任愛人向他詢問著。
手機螢幕上顯示現在為清晨六點半,沿著路燈在雪地投下的金黃淺漥前進,司與純在飄散衫樹清涼的晨霧中走著。
雖距離愛知縣的落葉不過幾個禮拜的時間,眺望道路盡頭金粉色的朝霞,司總覺得那是好久之前的事。由於昨夜的落雪,他們無法牽著彼此的手漫步,不過這次不斷相觸的指尖會以小指輕勾,隔著羊毛手套的絨毛婆娑。
慢慢往山腰走去的道路靜得只剩下兩人的踏雪聲,偏離主要幹道的林間小路沒有路燈,司只能依靠純於左側稍微向前的腳步聲前進,就在司以為他們要撞進跟天等高的松樹林時,純突然一個右拐,彎進隱於林中的小徑,動作熟練可見他已造訪這裡很多次。
朝陽尚未升起,純沒有開啟手機的手電筒,連呼吸都凝結的寂靜中,司順著純的記憶向前,宛如伴著他走過缺席的曾經。
那是個被針葉林環抱的小湖,藍寶石般的光澤將湛藍的蒼天冰封,與冰場截然不同的寬闊與沁涼的氣息擦過耳畔,方才覺得不可思議的金粉色朝霞以一層環形的淺金將湖面與天際相連,使司忍不住駐足,無法將視線移開的欣賞著。身側的純也不出聲催趕,同樣停下腳步凝視,不過他的視線並未落於結冰的湖面。
來到湖畔,司才發現直至湖心整個湖水早在入冬時就全數結冰,正要與夜色一同沉下的星光彷彿被包覆於霧氣間,在淡藍的薄霧中閃著點點冰花。兩人走入湖心的木製碼頭,深入湖底的樹樁將腳步聲導入冰面,驚擾了仍在賴床的朝霧,隨著司與純一淺一深的腳步慵懶地散去。
他們在無聲的默契中準備上冰。
此時司注意到純穿上的並不是常用的黑色冰鞋,而是純白的,冰舞的。
還沒將疑惑問出口,司掌中的手機便被抽走、貼近面容、完成解鎖,純的動作十分自然且一氣呵成。
「你的手機呢?」已經不是當年跟脾氣暴躁的野貓一樣的純,司出門前還確認對方的手機有在他不在的這段時間好好存活下來。
「不需要。」清楚明瞭的答覆,純滾動掌中的音樂庫馬上設立起新的音樂清單。
接上司長期置於滑冰袋中的備用音響,傳出純常用的熱身古典音樂,不清楚對方何時將檔案存入自己手機裡的,說起來在不知不覺中,司有好多東西都開始不單單屬於自己,等回過神,身邊的物品皆染上了對方的氣息,留下痕跡。
在純從不馬虎的熱身後,司已是冒著一身蒸氣的薄汗,由於昨夜的狂歡加上近一個月睡眠品質的下降,他無法像冰上悠然滑行的墨色剪影一樣,馬上進入繞場的預備滑行。在幾次喘氣後,司本想追上純已經開始測試膝蓋柔軟度的跳躍,但才剛把一隻腳踏上冰面,純在落冰那順甩出的眼神馬上將他逼回端正的坐姿。
有什麼要開始了,暖身的樂章在大提琴悠揚的泛音中結束,連風聲都為接下來的表演屏息,時間為此駐足。
一切從一顆琴聲低吟的單音開始。
司在純指尖托起歌聲時認出,那是他從未展示過的gala表演曲。他不曉得純是從哪裡得知編舞的,或許是高峰老師,但在無人指導的情況下最有可能的學習方式只有當年洸平幫他與瞳小姐攝影的,也是唯一的手機錄像。
缺少舞伴的純獨自將瞳小姐的編舞動作完成,以凝視的眼神構築司的位置,堅定不移地視線望著不存在於冰面的自己,雙人動作或托舉的部分就先以旋轉替代。
看著純如何與想像的自己共舞,那勾著空白的指尖與虛扶腰間舞伴手掌的位置,在司的眼中勝過一切思念、渴望彼此的情話,光是想像純是怎麼一遍遍於腦中建構自己舞動的模樣,並將影片中瞳小姐的位置置換成他,便讓司的心臟鼓動著爆破的狂喜。
捏緊胸口的衣物,司用拳頭抵著那股快脹破的喜悅。
太痛了,真的太痛了。不只要阻止心臟從胸口撞出,司不停眨著眼睛徒勞地阻止流淚的感動。
純最終的長跪止於司面前,向戀人捧起的掌心中是破曉新生的太陽。
與今早沐浴完畢的場景重疊,保持單膝下跪的純開始細說自身的不足,點出個性上對他人造成困擾,也再次說出了恐懼兩字。一直以來他都是獨自前行的,若談及合作的改變,他的強大與自由將不再全然由自身掌控。
看見司的微笑他的嘴角會不自覺地勾起,但是日子一久,他發現自己對於司開心以外的情緒感到負擔,甚至有些手足無措,對此他向狼嵜光投出疑問。
剛結束日本站的光依舊出現在深夜的冰場,聽完自家教練難得的提問,她沒有馬上回答,在接連兩次連跳失敗,才拿起運動飲料靠上純身旁的檔板,緩緩開口:「如果教練冰舞的舞伴在冰上跌倒了,沒有骨折也沒有外傷,只是因為切刃時沒有穩住中心,或兩人記錯舞序錯失搭起來的手,這時候你會怎麼做?」
「是選手還是學員?」難以帶入角色情境的純反問。
「是你的搭檔。」含著微甜的飲料,光回答。
「搭檔……跌倒了?」重複咀嚼著搭檔兩字,陌生的音節撞擊司的上顎,迫使腦袋中在一片空白的虛無中運轉。
「對。」光轉過臉端詳著她的教練,不意外看見對方緊蹙的眉頭
「傷勢如何?」
聽到這答覆的小光嘆氣,在成長的過程中她發現除了滑冰外的其餘部分,自己反而是教導教練的那方。但對了答謝一直一來的指導與展現她可愛又成熟的耐心,光重申了一次,沒有骨折、扭傷也沒有挫傷,就只是不小心失去重心,有以安全的姿勢跌倒。
「如果是我的失誤我會道歉,再等她站起來。」
十分標準的回答,光想,但角色錯了:「如果是對方的呢?」
純露出小光像是問了什麼過於初階的問題的眼神,但低頭思考一陣後,他撫著今日還未吸菸的唇,繼續理解與釐清這引導他思考的情境。
「……沒有扭傷。」曾經的王者走下皇座,確認著每一步的步伐,才能理解台階下仰望的視線。
「沒有。」
「……沒有挫傷。」
「沒有。」
「……體力呢?」
「剛暖身完。」
「……等她站起來。」
仍然不夠,光轉著髮尾想,要不是她曾經直視祈不甘的淚水,她勢必會成為下一個夜鷹純,如同他們原先在冰面立下的約定。
「但如果你的搭檔因此心態崩潰了呢?在冰上哭到站不起來。」
純這下毫不掩飾地皺眉,不耐浮現臉上:「……呼叫教練與醫護人員。」口氣比腳下的銀盤還冰冷,他勾起鞋尖準備離開這無用的對話。
「只有你們兩個先到達冰場,第一組來的,除了櫃台人員之外沒有其他人。」他學生的話語悠悠地自後方傳來,無形的力量拉住了他步伐。
純腦海浮現最常披著薄暮到冰場的司,皺起地眉頭因記憶中地側臉消散了,沉默良久,他意識到狼嵜光在引導他做的思考,以及角色轉換時的角度。
「…我不知道該說什……」..
「教練如果不會說話就不要講話。」少見的,小光打斷他的教練。
自從光不再僅受他的指導後,少女出言頂撞的次數越加頻繁,看著習慣向主人揮爪的小狼,連舞姿都越來越像自己的她宛如鏡中的倒影,雖相似但左右顛倒,所以他合理懷疑這句包含著諷刺的語意,因為他內心也就這麼想著。
不至於慍怒,反倒覺得有趣。純再次陷入無語的狀況,恰似南極永恆的冰帽,但小光能從他搖擺的眼神看出,有股微小的氣泡正從千年的冰川之下,沿著陽光照射的角度,向上冒出。
純動了起來,同樣繞了兩圈地暖身,接著模仿起了某人的步伐,那不是這位冰上王者習慣的舞姿,帶著熱情的揮臂、溫柔卻強力的轉身,還有要將整個冰場擁抱的溫暖。
只憑多年前觀看過一次現場比賽就能記得如此清楚,就算退役了還是令人畏懼的花滑之王啊,默默靠上護板觀看的小光在心中喟然。
不過即便是模仿,與自身全部不相同的滑行方式還是會感到疲憊的,在做出結束動作前的最後一個步伐,即便非常微小、連評審都難以察覺,但熟悉自家教練的小光還是看見了,夜鷹純難得的錯刃,沒有造成步伐的錯亂也沒有因此搖擺。
可就由那小小的失誤,狼嵜光聽見了「波!」的一聲,小小的氣泡在永晝的照耀下,爆開了。
「我會……等他站起來。」滑至學生身邊的教練對她回答。
勾起微笑,這小小的教學錯位使光的腦海浮現一個聲音:她的夜鷹純教練真可愛。
但不管怎樣,最可愛的還是小祈。對著從入口處一路跑來,氣喘吁吁的小祈,小光揮了揮手,在對方面前展現了剛學會的四周後外點冰跳接三周後外點冰跳(4T+3T)。
對於夜鷹純的話語與故事,司不確定自己到底聽進了多少,他還因為純的舞蹈驚艷著。
但不管怎樣,現在他的搭檔需要他,他的朝思暮想的舞伴正邀請他,他沒有不牽上這隻手的理由。
「<Take me to church>。」司在兩人十指相扣時說出曲名。
依稀記得高峰教練講述過歌詞的意思,是非常強烈的、悲壯與淒美的故事,用宗教的隱喻探討愛與欲望。司起初是沒有那麼喜歡的,不管是旋律或歌詞都太過沉重與悲傷,但現在再次隨著歌手滄桑的嗓音舞動,他有種被理解與道出心意的感受。
初次共舞的兩人完全看不出是前奧運金牌得主與前冰舞選手,跌跌撞撞的步伐、抓不到共同向前的步調、氣喘吁吁卻始終勾不到對方的手的尷尬。
你的急推了我的慢,我的遲疑拖了你的步伐,關於速度的部分純與司還能依照可怕的模仿能力及時進行調整,但當雙方同時嘗試改變時,兩人間的差距又再次出現。此外領舞的力道與軀體之間相互交織的速度該由誰化解?誰帶動?誰引導下一步該踏出的步伐?
舞動時眼角必須一直追隨對方,加速或跟上,全然交付接受引導或瞬間接過速度踏步滑行。從細小的動作明白下一步動作,會在哪個角度、哪個位置,再用純的指尖、腳尖完整展現。讓自己的身體成為對方的,不只是單單像性愛時融入彼此軀體的感受,而是連思考的方向,考慮的過程以及下意識的反應都合一。
純隱隱理解到,為何許多冰舞選手不是直到入土都是彼此一身的好友,不然就是成為情侶步入婚姻,世上有一個比自己還了解自己身體、移動、思考軌跡的人存在,怎麼可能不上癮?
他先前於租屋處每夜盯著瞳小姐的影像,強制將自己帶入,幻想著司的動作與力道皆不過是太過理想的幻想。光是貼上腰部的體溫與手掌下傳來的心跳都使他分神,當彼此慢慢熟悉統一的步伐時,不必如往常費力推冰就被引領向前的加速令他回憶起初次溜冰的快樂。
多麼輕盈、暢快與安心。
歌曲再次來到結尾,明明沒什麼活動卻全身冒汗且氣喘吁吁的兩人坐回碼頭的木棧道。靠著戀人的頸窩,純嗅著司總帶著溫和皂香與暖調麝香的味道,他望向被冬陽鍍上一層金黃的冰面,想到每次離開曲終人散的冰場,他的心總是隨著盞盞捻熄的燈化為空洞的黑暗,但看著眼前溢滿著跟戀人瞳色一樣的冰面,他知道那份感受不會再出現了。
低下頭凝視勾起微笑的愛人,司這時發覺分別了快一個月的純,沒有一絲煙味。

<夜奔>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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