𝐿𝑖𝑒𝑠𝑒𝑙𝑜𝑟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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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𝚁𝚎𝚌𝚘𝚛𝚍𝚜

和世上大部分精神感知者相同,她的精神感知能力,覺醒於搖搖欲墜的青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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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世上大部分精神感知者相同,她的精神感知能力,覺醒於搖搖欲墜的青春期。

  「OMSI委託學校轉交的計劃書和受雇同意書。」將紙本資料擱在身前矮桌上,Lieselore Margreet Appelhof蜷起指節,指甲還沒來得及摳弄掌心,手腕便轉動著鬆弛了筋脈,「我拒絕過兩回了,這是第三份──與其讓他們把檔案寄給你,不如我自己來。」她可不想讓任何人光憑二手消息和一方之言左右自己的優柔寡斷,尤其此時此刻對面這不三不四的王八蛋──狹窄的診間濕悶燠熱,汗水侵門踏戶般沿脖頸淌入絲綢襯衫的領口,她謹記半小時前儀態課程老師調整的每個細節,令四肢凹折為近乎模範的態勢,無聲推辭了Nassir Truman Clarke遞來的點心盤。

  「低熱量配方,賞個臉?」

  「如果前幾天的蛋糕少抹點奶油,也許我還能考慮一下。」

  剛過完三十六歲生日的臨床心理師不置可否,慢條斯理地放下瓷盤,攏了攏佔據大半張桌子的計劃文件,「既然正經國際組織認可了妳的自控能力,妳又何必多此一舉?」

  「你知道為什麼我的評級遲遲無法提升嗎?」

  「在沒有嚮導且曾瀕臨狂化的情況下,妳目前嚮導素的用量是同評級哨兵的三倍,」畢竟以醫病關係認識七年之久,Nassir無須翻看病歷,便對她的身心狀態瞭若指掌,「這個數值其實很正常。所有人都明白,與妳類似的精神感知者要想恢復到普遍水平,除非有嚮導結合,否則機率微乎其微;評級標準固然是僵死的,但對OMSI的計劃而言,用藥量非但不會造成多少負面影響,甚至可能有所助益。」

  她的眼皮跳了兩跳。

  「你也收到邀請了?」

  「不是『邀請』,是『徵召』。」對方語氣仍舊和順,拈起馬卡龍時無意間刮碎了外殼,「妳可是他們的貴客啊,Lies,竟然有能耐讓這般蠻橫的組織三顧茅廬。」

  「……哎呀,這麼聽來,我還得感謝自己的藥檢不合格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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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assir只是依然故我地笑得如沐春風。只見那副骨節分明的手探向被隨意壘起的紙張,往裡頭抽出寫有她名姓的受雇同意書,手抄字跡工整到令人毛骨悚然,她隔著眼鏡鏡片仔細觀察了好一會兒,才發覺落筆和收筆時的出墨,與Nassir慣常使用的鋼筆別無二致,而這支鋼筆就掛在Nassir左胸前的口袋上,同工作中的他近乎形影不離。

  「OMSI問我人選,我向他們推薦了妳。妳收到的三份資料,都是我以OMSI名義寄出的。」

  原來一切都如煞有介事的《活斷層位移監測計劃》,全是誘她上鉤的幌子。利用病患信賴引其自投羅網,Nassir的卑鄙無恥,真真一年賽過一年地精益求精。

  「為什麼推薦我?」

  然而比這混帳缺乏職業道德更離譜的是,縱然Nassir曾間接造就她此生遭逢的最刻骨銘心的背叛,她仍一次次因根深蒂固的雛鳥情結和垂死掙扎的眷眷之心選擇信任與依戀:從矯正機構到回歸社會、簽約模特公司、進入軍校,漫漫長夜中,Nassir陪她站上了幾乎每個分岔路口,那雙靜海般的眼眸始終注視著她的背影,等風來,便能載她去往任何地方──

  「妳是我執行強制結合時,與我協調度最高的哨兵。」

  啊、是啊,他們的相處模式一向如此。他們習慣了先成為他者,然後才嘗試找回自己。接受OMSI徵召的前矯正機構管理局所屬臨床心理師兼A級嚮導Nassir,無疑是再敬業不過的精英職員。

  「讓你這麼念念不忘,可真是……我的榮幸。」她往空白欄位劃拉出二十五個字母,簽寫「L」時險些割破紙張,「要把字寫得那麼整齊很為難吧?還需要什麼?」時至今日她早放棄了釐清自己之於Nassir不知所云的強烈執著究竟有否摻雜哨兵對嚮導的依附本能,抑或她總算被光陰消磨得不得不承認自己體內正淌著人類演化史上最為可恥的基因缺陷,十二歲那場伴隨情緒潰堤與能力覺醒的、蓄謀已久的弒親之罪讓她切身經歷受嚮導強制約束的撕心裂肺,彼時她連Nassir的衣襬都還沒見著,蒼鷹的呼嘯一舉貫穿了層層迷霧,只一瞬息便將她的精神圖景糟蹋得四分五裂;

沒事了、沒事了,有我在,來人的懷擁於那年初雪隱隱沸騰,臂膀結實摟得她近乎散架,她吃痛地發出嗚咽,明明想對眼前這莫名其妙襲擊自己的傢伙破口大罵,淚水卻不明不白率先噴湧而出,明明互為未曾謀面的陌生人,她卻無憑無據地認定對方將是她能夠交託生死的唯一存在──或許正是那荒腔走板的迷信,才惹得她數度荒腔走板地錯覺,在Nassir心目中,她同樣是吉光片羽般的機緣。

  「沒問題了。感謝妳的配合。」

  「那麼,作為簽名的交換,可以幫我把點心打包嗎?」

  男人以雙手捧起書約,將白紙黑字摺了兩摺,小心翼翼和鋼筆放到一塊兒。她瞥了眼那狹窄的、令人窒息的襯衫口袋,明白自己的名姓正貼著他的心口,諱莫如深地,矯揉造作地。

  「當然可以,Lies。這些本就是為妳準備的。」

  十分鐘後,她踩著高跟鞋走出診所。Nassir透過二樓的窗玻璃目送她,她在垃圾桶前停下腳步,將保冷袋扔了進去。



⠀𝑴𝒂𝒂𝒓 𝒂𝒍𝒍𝒆𝒆𝒏 𝒋𝒊𝒋 𝒌𝒖𝒏𝒕 𝒎𝒊𝒋𝒏 𝒈𝒆𝒏𝒆𝒕𝒊𝒔𝒄𝒉 𝒅𝒆𝒇𝒆𝒄𝒕 𝒉𝒆𝒓𝒔𝒕𝒆𝒍𝒍𝒆𝒏.
𝐿𝑖𝑒𝑠𝑒𝑙𝑜𝑟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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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𝐀𝐧𝐨𝐭𝐡𝐞𝐫 𝐒𝐭𝐨𝐫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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