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
既是導演、也是前輩的人說:
還有話想跟那位編劇說的,並不只有他一個人。
於是,肩負了傳聲筒任務的粉毛青年,就這樣走訪了好多個地方。
憤恨不平又無可奈何的
導演、意圖報恩又感同身受的
演員、旁觀一切且無能為力的
經紀人……
以及最後,與之擁有了同樣的缺口,理應最能同理編劇、卻從未縱容過他的人,也將遞話的請求,以委託的形式交給了肩負重任的偵探。
再加上最初
金絲雀的致謝,希望那位編劇回歸現實、想要當面與之對話卻無從尋覓的人們,從拇指算到小指,就足足有五根手指頭這麼多。

在一切還沒劃下句點之前。
在一切還來得及傳達之前。
未曾主動尋求過酒吧存在的偵探,第一次支付了代價,向其索取了那枚銅金色的硬幣。
不是為了逃避、不是為了歡愉,他很清楚,這樣的行動只是被情緒與感性推著走──被不只是他一個人的情緒與感性推動──僅此而已。
書庫的喧囂鬧騰,在大多數的客人散場離開後,也回歸了往常的僻靜。
開朗但寬容的管理員沒有趕走他,溫和而耐心的調酒師則沒有多說話,他們任由希望逃避現實的人躲在這裡,讓男人以無從排解也沒能面對的負面情緒為代價,握住了面對人生的「最佳解答」。
在男人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枚繫著紙條的墨水瓶,上頭這樣寫道──
若是回到您所在的世界,對生活感到疲憊時,將墨水灑向您選中的書籍, 魔法便會將您的世界變成書籍中的世界約幾星期到數月不等。 當魔法效用消失時,您會發現周遭人的時間也過了幾星期至數月不等……
『──而您的存在,並未動搖。』
只要有了「它」,即使回到現實,就再也不用再害怕面對那些關切的探問,不用假裝自己沒被擊垮,不必理會那些沒能承擔的罪惡感,得以活在書本中的幻境裡,將現實也化為可以以魔法虛飾的烏托邦。
他再也不用害怕,當酒吧裡的魔法不再「安全」之後,就沒有其他可以躲藏的地方。
然而,當男人──當身為編劇、身為父親、身為丈夫的葛書澤──以為這樣就能粉飾太平,終於可以從這樣煎熬的心緒中解脫、再也不用擔心的時候,卻再次碰見了那位自稱「偵探」的青年。
【CVBL】安森
2 months ago @Edit 1 months ago
那個將頭髮染成桃粉色的青年乍看之下笑得吊兒郎當,指尖捻弄著那枚折射出金光的硬幣,以正當理由與手段主動前來夾縫的人,如同過往那樣,在管理員與調酒師的默許下,將想要逃避現實的編劇攔在了書庫的門口,一步步將男人逼進了書架與書架之間。
看似不正經的偵探先生笑瞇了眼,在無數書籍的包圍中顯得無比自在,語調故作輕快地低聲說道:「你好啊編劇先生,我是偵探安森!我的委託人們有很多話想跟你說,而我也想問你……」
在黃家彥開口之前,屏住呼吸的葛書澤抖著雙唇連連退了好幾步,下意識地撫上了襯衫胸口的口袋,淺棕色的雙眸在鏡片背後震盪晃動,揉進了眼底的慌亂與絕望。
【CVBL】安森
2 months ago @Edit 2 months ago
所以,男人拿出了
管理員贈予的紙片,意圖就此暫停時間、利用魔法逃離現場,不想再看見眼前這個代表「真相」與「面對」的人。
可是,葛書澤卻忘記了,適用於現實的紙片在夾縫裡無法產生任何作用,他的所作所為除了親手撕毀了那枚從現實喘口氣的解方之外,根本毫無用處。
「……為什麼?」他看著本該擁有魔力的紙片在指尖化為灰燼,試圖伸出口將那抹輕灰納入掌心,然而實際握住的,卻只剩下毫無存在感的空虛,「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黑髮的男人發出了丟臉現眼的哀鳴,踉蹌幾步後直接被腳邊堆疊的書籍小山絆倒,毫無轉圜餘地地狼狽跌坐在地,雙手摀住了不願讓人看清表情的臉龐與眼睛。
「為什麼啊……?讓我、從這裡逃走啊……」
「──因為這裡就是『最後的死路』,您想逃也沒地方去了啊,編劇先生。」
偵探沉默地注視著這一切,在眼前人呢喃著意圖逃避的話音時,他以斬釘截鐵的語氣給予了無可辯駁的答覆。
見對方在他說完話後就摀著臉毫無聲息,黃家彥默默往書庫出口的方向瞧了一眼,隨後跟著席地而坐,與人之間隔著大約五個人的距離。
而後,粉毛青年從外套口袋中摸出手機,在身邊人看起來沒打算主動開口的前提下,自顧自地發了話。

「從編劇先生的反應來看呢!我猜……您應該知道我不是第一次在酒吧看見你了吧。」
等待他的,是沒有任何反應的沉默。

「我也知道徵信社本來就惹人嫌,我這種做法回到現實都可以用『跟騷法』控告啦!不過很可惜,這裡是夾縫,不適用現實的法律呢!對不起啦──」
故作輕鬆的玩笑,換來的也只有無機物般的死寂。
對此早有預料的偵探嘆了一口氣,隨手拿起地板上將人絆倒的其中一本硬皮書之後,他想都沒想,就直接往葛書澤的頭頂輕敲過去。
而被意料外的物理打擊嚇一跳的男人整個抖了一下,總算不是毫無動靜。
見狀,黃家彥沒良心地在笑出聲的同時,也總算鬆了口氣。
擅長自言自語的人重新整理好心情,在腦海中順了順腹稿,憶起那些委託人們請託時的情緒、反應與傾訴的話語之後,身為傳聲筒的粉毛青年,又一次惹人嫌地開口了。

「
有一位委託人說,他想跟您說的話呢!在這二十幾年來早就說了個遍。」
黃家彥的話音不疾不徐,語氣像是熟人間的閒話家常,彷彿此刻傾吐的字句並非想將人帶離酒吧,只是最普通的、最懇切的、最坦承的──沒有經過任何添油加醋的真心話與轉達。
「就算您摀著耳朵不肯聽,但是他說,那些說過的話也肯定已經被您記在腦海裡,否則您就不會這麼痛苦了吧。」
如果只是單純習慣了逃避,為什麼還會痛苦得不肯忍受呢?
明明只要將錯全部推到旁人身上,不就可以心無旁鶩地活下去了嗎?
──不就是因為,犯錯的人心底也知道他人說的是無可辯駁的「正確」,而自己又做不到那樣的「正確」,才會因此深受煎熬嗎?
懦弱的、可悲的、無力的,沒辦法承擔責任又無比憎恨自己的人。
總是,害怕去直面像古敬珩導演那樣乾脆又俐落的人,崇拜著、佩服著、尊敬著,卻又無法成為同樣堅強的存在,心在最開始就給自身下了過低的評價。

「
還有一位委託人說,對不起,他來不及跟您的兒子成為朋友。」
娓娓道來的偵探頓了頓,像是在思索著怎麼斟酌用詞,而這樣的停頓,恰巧與委託人當初的欲言又止對上了。
「……等他知道唐路就是您的兒子時,他本來以為還有時間、還有機會,可以再等一等──所以,他想跟您說一聲『對不起』。」
誠摯的道謝與致歉,一下子就讓摀著臉的男人倒抽了一口氣,也讓他頓時就明白了這是誰想要傳達的話。
那曾經是他任教的高中社團的學生,為了追夢就被望子成龍的家人趕出了家。當時,葛書澤短暫地收留過那個叫「宋子羲」的孩子,也跟他說過:我的兒子只比你小幾歲,如果你們有機會認識並成為朋友,那就好了呢。
後來,「宋子羲」成為了「新生代演員宋熠」,卻始終錯失了能與「明星唐路」深交的機會──在真正有時間認識、了解彼此之前,先一步到來的死亡就切斷了所有的可能。

「
接下來的委託人說……也許您不知道,但當時,您的兒子是主動希望飾演那部文藝片的。」
偵探在話音間微微吸了一口氣,那究竟源於自身的惋惜與無奈,還是因為當初希望傳話的人,自己也有著相似的反應呢?
「他整理了所有跟『明星唐路』有關的遺物,剩下的那些……您好好地看過了嗎?您會覺得,唐凌小姐把那個孩子剩下的遺物留給您,是因為她並不愛著那個孩子嗎?」
為什麼事到如今還要重申那個孩子曾經有多麼在意自己的父親呢?
葛書澤知道,一定是因為在真正心灰意冷之前,孩子們都會無條件地愛著父母吧?
……至少,他知道,就算一度失望、厭棄、說著「再也不要理你了!」這種賭氣的話。可是到了最後,也永遠都是他的孩子會願意主動探問、關切、靠近,彆扭地問問他要不要見他。
那麼,他的前妻真正像外界傳言的那樣,只將他們的親生骨肉視為生財用的搖錢樹嗎?
……怎麼可能呢?無論再怎麼對兒子的生父失望,那個孩子──那個被稱為「唐微行」的孩子──曾經也是在他們的愛與期盼之下誕生的啊。
不用踏上康莊大道、發光發熱也沒關係,走在只有普通人能通行的小徑也很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地長大就好──他們也曾,這樣期望過。

「
而下一個委託人想問您──想問你:『你還要自暴自棄到什麼時候?』」
偵探含著無奈與歉意的語調一轉,滲入了幾分質問與失望,那不同於導演前輩的恨鐵不成鋼,是只有親近之人,與過於了解他逃避心態的人,才能嚴厲指正的話。
「『你難道以為只有你的失去才是失去、你的難過才是難過嗎?別太自以為是了、膽小鬼。』──像這樣的,她這樣說。」
葛書澤知道那是誰會說出口的話,是如今他依舊深愛卻不敢聯繫、靠近,無比愧對又無比渴望被其原諒的她。
當他因為那個孩子的死亡而痛苦時,曾有一瞬間,他也曾想過:身為孩子母親的唐凌,也會感受到相同的痛楚嗎?
男人既怕前妻根本不愛兒子,又更怕前妻也還愛著身為前夫的他,與身為親生骨肉的他。
因為,這多麼可怕啊!他的懦弱導致了夫妻間的訣別,而這份裂痕成了橫亙在兒子心口上的傷,錯誤的開頭不可能造成正確的結果,無可轉圜的死亡更是將所有妄想中的可能性抹殺。

……這太痛苦了。
……這太痛苦了啊!
這樣的他,只會造成傷害、讓人憂慮與失望的他,到底還有什麼面對現實的意義,到底該怎麼活下去!該如何是好啊!
過於濃重的負面思考再次席捲思緒,無法承受的軀殼從胸口處泛起冷意,男人想逃卻站不起來,更不可能借助魔法的力量前往任何還可以允許他逃走的地方。
夾縫酒吧與書庫,已經是除了死亡之外,唯一一個還能接納這份逃避選擇的「最後一條死路」了。
黃家彥緩緩吐出一口氣,他還沒說完該說的自白,卻也察覺到身邊人逐漸急促的呼吸聲。
只是傳聲筒的他如實而直白地將人們想告訴編劇的話帶了過來,為了不讓人有逃走的可能性,還特地挑了一個能從死胡同前堵路的地方。
為什麼非得做到這種程度不可呢?連黃家彥自己都覺得不可理喻。
如果可以乾脆選擇放棄的路,肯定會更加輕鬆快活吧?
可是,如果放棄真的能讓人心解脫,如果真的那麼簡單的話,人為什麼還需要夾縫酒吧與書庫這種地方呢?
逃避一切的葛書澤,唯一沒有放棄的,是自己的生命與人生。
求死不是本能,而求生才是。
倘若死亡才能獲得快活與解脫,倘若那真的是一個人深思熟慮後所做的決定,那麼黃家彥也不會多費唇舌。
可是這麼久以來,那位
在吧台觀察來去客人的調酒師說,葛書澤一再來到夾縫尋求逃避的解方,一再希望可以找到無痛回到現實的方法──是不是因為,他希望能獲得在現實裡活下去的勇氣、不知道怎麼面對親人死亡的世界,又不知道如何是好呢?
想到這裡,粉毛青年的手指搭上那本曾絆倒編劇,也曾被他用來敲人的書,一邊摩娑著書名只有一個字的封面,一邊語氣沉穩地開口,說出了最後的「委託」。

「
最後一個委託人說……謝謝你,做出了那部文藝片。」
這句意料之外的道謝,讓編劇不敢置信地慢慢抬起頭,神情間寫著茫然無措。
既非指責,也非鼓舞,只是一段來自觀影者的純粹謝意,沒有別的第二句話。
以「邪教」為題材的文藝片《空。白》,沒能在電影歷史上留下任何影響,更是明星唐路粉絲們眼中的血色墓誌銘,也是葛書澤之所以無法原諒自己的起因。
然而諷刺的是,儘管如此,對於與電影相遇、進而找回故人的金絲雀來說,這絕對不是一部「沒有創作出來會更好的電影」。
「我呢、是絕對不會告訴您為什麼會被感謝的!」察覺到身邊遞來的目光,黃家彥語帶堅定地堵住了編劇的欲言又止,笑瞇瞇地續道:「如果想知道,請您等能離開這裡之後,自己親自去問當事人吧。」
聞言,男人張了張嘴,過度飽脹的情緒鯁在喉間,讓他急迫地想要追問些什麼。
但是,在葛書澤真正發出聲音之前,那本曾用來敲打人額頭的書又被拍了過來──這次,不是被打到他的頭上,而是被人遞進了他的懷裡。
「還有我猜,雖然您是這裡的常客,但一定沒有好好讀過這間書庫裡的書……尤其是『葛書澤出版過的所有作品』吧。」
落入懷裡的那本書,是作者以筆名「唐風」出版的《徑》。
出版日期距今已超過二十年,封面風格與字體排版相當簡單純樸,書背後面的簡介以直式文字編排,整體沒有過多的浮誇裝飾,光看簡介似乎只是一本取材自現實人生的、普通的虛構小說。
可是,當葛書澤翻開第一頁,看到卷首的那句致謝時,他猛然意識到……
──這不是他寫的那本虛構小說,更確切一點來說,不是「這個世界的他」所寫的作品。
同樣的書名、同樣的封面設計、同樣地取材自現實。
然而,這本書不是葛書澤為了彌補空虛而創作出來的妄想。
而是平行世界的他,為了感謝家人相伴的幸福,所寫出來的紀錄與傳達。
是這個世界的他沒能做到、沒能承擔,然而平行世界的自己早已跨越了現實的難關,順利與家人一同共度平凡日常的幸福幻象。
「我啊、當時
跟酒吧裡的大家一起翻書時,其實就覺得挺奇怪的。」
瞟了一眼編劇捏著紙頁、不自覺泛白的指尖,曾經調查過書庫書籍的偵探,在撇開視線之後,開始將自己的疑慮和盤托出。
「您是個不出名的編劇,就算是自費出版、就算是多版次印刷,但是這間書庫裡跟您有關的書足足有三十多本上下,未免也太多了點……」
一般來說,多版次印刷通常是因為首刷銷售狀況良好,或是為了滿足讀者懷舊需求而做,考慮到出版社的利益,即使文本需要校錯再版,也不一定會有那麼多的再印刷量。
──除非,這三十多本的書並非來自同一個世界,而是平行世界的編劇所出版的作品,這樣才能說得通。
【CVBL】安森
2 months ago @Edit 2 months ago
「你說這些……到底有什麼、意義……」明明指尖已經用力得泛白,葛書澤也死死地盯著卷首的那句致謝,然而他的手卻捨不得抓皺紙頁一絲一毫,就像是害怕破壞眼前的水月鏡花,「我已經……沒辦法像『另一個我』一樣,挽回一切了啊……」
「是啊、過去本來就是沒辦法挽回的,這麼簡單的道理,連三歲小孩用膝蓋想也能明白。」說到這裡,黃家彥忍不住用腳尖踹了踹對方的鞋底一腳,要不是因為兩人真的不熟,如果這傢伙是他的損友,粉毛青年早就上拳頭了,「但我的委託人們也說過了吧?『失去重要事物的傢伙,可不是只有你一個』啊!振作點行不行?」
有瞬間,葛書澤被踢得整個人抖了一下,那模樣頹廢又惹人發笑,可是黃家彥這次真的笑不出來了。

「您要是說您本來就是個無法承擔責任的人,那我就要有異議了──您手上的書、平行世界的您也能做到的那些事情,就是最好的證明。」

「您要是說您的作品一無是處、沒有存在的必要,那我也有異議──我的朋友確實被您的作品拯救了、找回了重要的羈絆,這也是證據。」

「您如果說只有您對重要之人的死亡感到痛苦,我的意見可就大了──您把明星唐路的粉絲們當作什麼呢?把他的親生母親當作什麼了?」

「而如果你要說,你在現實中已經沒有留念的必要了、所有人都對你感到失望了?那我今天到底是為什麼坐在這裡跟你五四三!那些委託我來找你的人、有許多話想要親口對你說卻無能為力的人──」
「──到底,是為了什麼存在的!你把別人的關切與痛苦當作什麼了!世界上最痛苦的就只有你一個嗎?死了重要之人的就只有你嗎?給我把眼睛擦亮振作一點啊!」
【CVBL】安森
2 months ago @Edit 2 months ago
到最後,黃家彥忍不住發出了發自內心的怒吼,連敬語都忘了。
他本不該這麼生氣、本該如實轉達,可是講到後來,葛書澤的反應都一再讓人失望、讓人無力、讓人焦躁──就像是,看見曾經頹廢又一事無成的自己,令人無比火大。
他找了這麼多人、這麼多證據,為的不是詭辯,而是為了告訴這個只知道逃避的人:拜託不要在還有人沒放棄你之前,就先說你已經做不到了啊!放棄根本不會變得比較輕鬆,事到如今你還不明白嗎?
離開前,他帶走了那本由「平行世界的自己」寫的書籍,沒有多說什麼就走了。
與之相對的,彷彿作為交換一般,那瓶綁著紙條的小小墨水瓶,被編劇遺留在原處。
留意到這點,喊到喉嚨發啞的黃家彥不禁將背靠著書架,閉上眼睛,一湧而上的疲憊裹上四肢百骸,讓他既洩力又想一睡不醒。
盜鐘掩耳的人啊,真的不知道摀住耳朵之後,鐘聲依舊會如期響徹嗎?
身為過來人,黃家彥知道當然不是。而他所能做的,也只能是將鐘聲再放得大一些、再大一些,大到即使摀住也無法忽視的程度,僅此而已。
至於剩下的,他所能做的,也就只有祈禱了吧。
這個世界上,並不存在任何神明。
為頹廢之人帶來力量的,始終不是神明,而是同樣
不肯放棄的人心。
──盡己所能的偵探想相信,那些託他傳達給編劇的心意,絕非白費力氣的擾人噪音,而是或許能帶給人一點勇氣的微小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