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理是如呼吸般,無須思考的直覺。
當他年幼如此向其他大嚮導提起時,大人們臉上表情意味著「驚喜」。
天賦是如抽籤般,難以預料又如實存在的真實。
當他能輕易做得好,便會被要求更好,於是他知道,「好」是沒有盡頭。
喜好是如反射般,理解即能呈現的模樣。
當他喜歡上那些布料,當他看起來不像他們期望的那麼好,他抵達了某個終點。
他平靜注視大人們痛心疾首,喝斥他的詭異、嫌棄他的選擇、認定他為噁心。
可惜了一個這麼好的嚮導。
那些喃喃如泥纏身,而歲月如河流,洗滌曾有過的煩惱憂慮,將滿身狼狽沖刷成沃土,養育成不畏風霜的自我。
當眼前哨兵粗壯手掌扣住他纖細脖頸時,漂亮嚮導想。
蠢如走獸、還未醒覺的生物,怎麼可能有辦法跨越遍地荊棘。
這裡是福利部給予義務嚮導的工作空間。
他有權做任何有益於梳理進行的更動。
這裡播放著舒緩哨嚮精神的白噪音。
所以哨兵在無自覺情況下,一部分是放鬆的。
這裡——遍佈他如網細密的精神觸手。
宛如蛛絲、宛如牢籠,沿著牆面服貼、延展、包裹。
從哨兵踏入的那一刻起、自服務開始進行時,誰為獵物、誰為獵者,昭然若揭。
他理解嚮導的珍貴,於是能和某個嚮導綁定,實質地佔有、擁有獨一無二的珍寶,對某些只用肌肉思考的哨兵而言,格外具有吸引力。
他理解。
但不代表他得服從。
會來此處尋求梳理服務的哨兵,精神狀況奇差。在他眼中,那層屏障坑坑疤疤,只捎輕輕用力,便能碾碎脆薄如紙的防護,貫穿破爛不堪的精神圖景,銳利穿透憤怒咆哮的巨大精神體眉心。
不費吹灰之力。
「……好孩子。」
他微笑,輕聲低語。
輕輕推開因精神體受創而抽蓄的掌。
整整衣領、撫平裙擺皺摺,他如王重新坐回舒適單人沙發。
嚮導優雅微抬下頷、眼簾低垂,凝視妄圖掌控主導的倒地哨兵,嘴角上揚恰好弧度,笑靨如花。
掌握精神體即掌握哨嚮命脈。
渺小蜥蜴攀附巨獸頸後,不該有任何攻擊力卻叼著最致命的弱點。
他能將哨兵擊碎,亦能逐一拼湊成形。
他的梳理服務可是很到位的。
被漂亮嚮導鄙視在業界算不算一種獎勵(中之一出沒就講垃圾幹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