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萬
1 months ago
#原創衍生 #極短
雪將融盡

晚上九點多一些,兩層樓的獨棟建築悄立於草坪上,落地窗外的車道時而傳來引擎聲。
書房充盈著接近自然色調的舒適燈光,廚房裡還殘留稍早前用餐的氣味,水槽裡用畢的餐具都被洗乾淨,整齊地排放在瀝水籃裡。僅點亮一盞直立式檯燈的客廳裡,皮革沙發扶手上搭著條雪灰色毛毯,茶几邊緣是幾本機械結構方面的學術著作。
長髮男人在書房長桌前工作,桌面上攤開的文件與筆電冷光交錯,倒映他專注而沉靜的英俊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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犀萬
1 months ago
他偶爾停下手,看一看螢幕角落顯示的時鐘,遠處傳來狗吠與風穿過樹梢的聲音,像是提醒這裡並非繁華的市中心,也不是相對安靜的郊區,而是一個夾在兩者之間、具有微微孤立感的住所。
他從未想像過自己會有這樣的生活,穩定、平靜,而且安全。
自組織正式宣告解散已經過去一年半,無論各分家亦或底下的所屬企業,都在本家強硬的手段下,被迫將涉黑事業與涉事者徹底清洗了一遍,再強令灰色地帶的營利產業盡快洗白,擺脫如影隨形的極道背景。
光是上面這段話,就耗費了他們將近三年的時間。若非梟的主人與其合作者早有謀劃,在肅清前夕以一名情報組員的死點燃引線,使得風聲鶴唳下人人自危、主動或被動投誠,本就牽連廣泛的局勢只會越發複雜難解,過程則更為殘酷。
犀萬
1 months ago
他望向書房裡的唯一一幅畫,那是年輕的前同事後來請人親自送來的,莫內的〈早晨雪後的乾草堆〉仿作,被細心裝裱起來,既不像紀念,也不算告別,僅是某種輕柔的隱喻。
所有部門裡,最有可能藉由外界威脅內部的情報組首先撤離,他的組員們在當周碎光組內所有資料紙本、清除一切電子設備記憶,並到科研組接受全面搜身,通過方獲准離開。向來重視隱私的情報組員們沒人提出異議,反倒一應聽從安排,通情達理得近乎弔詭。
情報組長事後猜想,他們可能也沒料到彼此有一日能從梟安然脫身,光是能保有裝載無數機密的項上人頭便已屬萬幸。
為防範把人放出梟後,遠端的管控力度不夠,不僅各組組長要隨時回報動向、接受定位追蹤,獵殺組及暗殺組更是在解散後才真正退場,以完成最後的收尾──這部分,他則是透過和弟弟的通信得知的。
犀萬
1 months ago
梟的前情報組長甚至可以想見,是那位合作者要求梟的主人主動向他告知這些本應情報保密的內容,規避已脫離者繼續接觸組織內部資訊的條例。
感慨了一會,他的視線重新落回文件上,片刻又抬起頭,目光銳利地掃向客廳玄關處,臉上神情卻像那只是無意間的一瞥。
大門被鑰匙打開,一身正裝的淺色男人搖搖晃晃走了進來,隨後砰地關上門,貼靠著門板,彷彿用盡了氣力般地腿軟蹲下。看清開門者的身分後,他無奈地收回放在抽屜暗櫃下的手,起身朝對方走去。
「不是說過別喝太多嗎?」他踩著室內拖站在那人跟前,乙醇揮發的味道令人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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犀萬
1 months ago
月色透入客廳,斜切過他的室友兼伴侶的髮梢,使平日如鋼鐵冷冽的灰一時間恍若細軟的鉑金絲線,輕盈而溫順。要是對方沒有去赴應酬的邀約、眼下一身酒氣地歪倒在地上,他倒是很樂意在這樣的深夜裡吻他。
他從未想像過自己會有這樣的日常,平淡、瑣碎,毫無不安。
就他所知,對方的酒量還不錯,很可能是誤飲了過烈的調酒,因而醉成這個樣子。身為對方的前同事之一,他深知科研組長應付公眾場合時的精明與分寸,無論遞上杯盞的人是否不安好心,光憑剛才那一幕,便能猜到對方進門以前都未表現出分毫醉態。
縱然如今風平浪靜,以往的經歷還是在他們身上留下了一些類似於本能的職業反射。
犀萬
1 months ago
將紺青長髮撥向一側,他駕輕就熟地半蹲準備善後,先脫下那件滿是酒味的外套,抬高對方的手臂放往肩上,再順勢把人攙至沙發。座椅承托住對方沉重的身體,他確認過靠坐穩當後,視線投往那張眼鏡微微偏離鼻樑的臉,略為突兀地回想起雙方曾經的針鋒相對,以及讓彼此尷尬不已的微妙轉折,略覺難為情地伸手輕捏對方面頰。
對方唇邊的痣被他掐得一歪,人卻仍處在爛醉的狀態下沒有醒來,蹙眉悶哼一聲以示抗議。
平時看不出是那麼乖的人,他忍不住腹誹。畢竟對方可是在他們意外睡過之後,打著「姑且算是謠言受害者」的名義,厚顏無恥地爬上他的床,一度令他懷疑自己的自制力過於薄弱。
犀萬
1 months ago
至於他們的關係是怎麼從床伴開始,進而坐實彼此和解並且正在交往中的謠言;甚或其後涉險維護那一位的安危,因此遭對方單方面告知分手,最後在他投其所好的變相脅迫下復合──就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他在沙發前彎下腰,打算去解對方壓皺了的襯衫扣子,換上乾淨的衣物,然而手才碰上領口的第一顆鈕扣,旋即被對方揮開。
這番無意識的舉動力道不小,他莫名其妙地看了下自己被拍掉的手,再看一眼醉得一塌糊塗的對方,為那份潛意識裡的防備感到困惑,無法確定是什麼觸發了對方的戒心。停頓數秒,考慮到對方明早可能的宿醉,他不得不再次伸手去剝扯襯衫,繼而獲得明顯表現出反抗的頑強掙扎。
犀萬
1 months ago
他試圖放輕動作,耐著性子再試一次,卻依然接連幾次被推開。終於有些惱火的他嘆了口氣,決定直接扣住對方雙手,不再像先前那般小心翼翼。
昏沉中隱約察覺自己遭制住的對方開始扭動,含糊地嘟嚷道:「別碰我……滾開……」
聽到熟悉但現已不常使用的日語,他略感訝異地挑眉,醉到這種程度,似乎連語言選擇也回歸到了初始設定。
由於他並未依言鬆手,抵抗因此變得劇烈,對方開始更用力地推拒他,屈膝蜷起身軀,縮成一個防禦性的姿勢,渾身上下都在拒絕碰觸。
「放手……我男朋友……會把你的手扭斷……」前任科研組組長語無倫次地威脅。
眨了眨眼,明白過來怎麼回事的他霎時失笑出聲,很難說究竟是那句威脅所指涉的情境使他莞爾,或是對方下意識擺明主權的「我男朋友」一詞取悅了他。
犀萬
1 months ago
他哭笑不得地放開對方,長長吐出一口氣,用手壓了壓自己的嘴角,之後摘下對方的眼鏡,改而近身把人按往肩窩處,附耳叫醒醉醺醺的交往對象。
他稍作斟酌,將那聲久違的稱呼壓在喉間,終於還是低聲勸哄道:「R,別睡了。幫你換衣服。」
對方一向像在維持納許均衡*,不只是單方面宣告過分手,當時就連要離開日本、到這裡繼續科研工作都沒有打算知會他,將兩人的關係斷定為地域限定的特殊情況,一旦改變就視同結束。
要不是他在距離離境八小時前,無意間問起對方打包行李的目的,進而得知其日後的去向,他恐怕再也無法介入這微小的策略空檔,及時彌補對方隱微且不自知的內心罅隙。
犀萬
1 months ago
聽見熟悉的代稱,對方目光朦朧地睜眼看他,神色仍帶著半夢半醒的恍惚,習慣性地輕蹭幾下,抬手環住前同事兼現任男朋友的脖頸。
「L啊……睏……」說著,眼皮又慢慢地闔起。
他拍撫對方的背脊,讓人保持一定程度的清醒,「那我先把衣服換下來,可以嗎?」
「嗯……」一發現是他,對方拉長鼻音回應,並就此安分下來,任由室友脫去襯衫西褲,乖乖地配合換為睡衣與拖鞋,接著被旁邊雪灰色的毛毯披裹。
深夜溫度持續降低,使末梢血管擴張的前科研組長黏緊熱源,在他連攙帶拖的引導下慢吞吞地移動到二樓臥房,聽從指示進行簡單的盥洗,然後迷迷糊糊地討了個晚安吻才一頭栽進床鋪。
犀萬
1 months ago
他走到窗邊拉上布簾,遮掩過分澄澈的月光,柔和夜燈在昏暗中寧靜而溫馴,令床上蜷縮一側安睡的男人格外討人喜歡。
「夌……」不多時,對方睡意惺忪的聲線微弱地傳來。
他掛好窗簾綁繩,上前問道:「怎麼了,不舒服嗎?」
那張初見時只覺輕浮傲慢的面容正埋在毛毯間,有氣無力地埋怨道:「會冷……」
「我有開暖氣,要再調高一點嗎?」他就事論事地道。
「……」懶得爭辯的對方不再開口,一隻手探出被來,抓住他的手不放。
領會對方需要的是人體暖爐,他輕捏那隻白皙的手,「好,我下樓關燈就來。」
他一說完,對方滿意地鬆開他,把手縮回被窩。
犀萬
1 months ago
長髮男人於是施施然地下樓,走進書房關閉所有電源,暗去的筆電螢幕讓他察覺到自己正在微笑。胸口遲來地湧上一股鈍意,彷彿心臟遭受擠壓而隱隱作痛、痠脹不已,卻又深知這份悸動與生理體徵無關。
他舒了口氣後直起身,視野裡再度容納那幅真跡遠在加州洛杉磯市博物館內的油畫,畫框玻璃表面映照出梟的情報組長臉上不曾有過的表情。
他從未想像過自己會有這樣的時刻,釋然、滿足,別無他求。
犀萬
1 months ago


*納許均衡(Nash equilibrium)
比喻雙方行為達到一種平衡,各自策略穩定,沒有越界干涉。
犀萬
1 months ago
彩蛋(吧)
POV:某日R在整理行李,L詢問之後才得知R已經跟V敲定要去某地成立由R主導的研發中心。
L皺眉「什麼時候去?」
R「八小時後。」
L責問R為什麼沒告訴他,R則回你又沒問?
L「照這個邏輯,我是不是也能認為你並不關心我的去向?你覺得組織解散就會分手了是嗎?」
R頓了一下,回:「我只是覺得K已經確定會待在日本。」
L不耐「那是K自己的選擇。」忽然停了停,「所以你認為我也會留在日本?」
犀萬
1 months ago
上一次看人怒吼還是博班時旁觀學長被罵,這次身為當事人的R乖覺認錯「呃,對?抱歉?」
L「……是我的錯,我應該先告訴你我的想法。你要怎麼去機場?」
R「???搭我組員的便車。」
L「搭哪班飛機?」
R「???(報出航班資訊)」
L「好,那晚點門口見。」
犀萬
1 months ago @Edit 1 months ago
然後一開始要寫的重點其實是: https://images.plurk.com/7aYQt7vt5oEYy03pXqASsZ.jpg
死守男德的Rwwwwwwwwwwwwwwwwwww
犀萬
1 months ago @Edit 1 months ago
cnotk: 他只是在陳述一個預期中即將發生的事實 (事實
犀萬
1 months ago
而預期往往有所本。(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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