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輪到專業的了。」我忍不住小聲嘆氣。

寧安低低一笑，紅色的眼眸如同水中映出星光，他的聲音輕輕傳來：「你已經很用心了，只是……頭髮這件事，確實需要技巧。否則再溫柔的手，碰上打結，也會拉扯得疼。」

他說話時，眼角微微彎起，像是既體諒，又帶著幾分調侃。我聽見，心裡卻只覺得更加不好意思。

另一邊，寧諾看著哥哥，寧安正讓對方仔細地分線。他沒有笑，只是安靜地凝望著我，眼神專注而淡然。

「諾，你別一直盯著我看，會讓我更心虛……」我忍不住小聲抗議。

「心虛什麼？」寧諾的聲音沉穩，帶著一點若有若無的笑意，「你只是想把我們照顧好，這點心意已經比技巧重要。」

他的語氣，讓我忍不住紅了耳尖。

美髮師的手法十分熟練，梳子穿過髮絲時，不再像我之前一樣卡在打結處，而是順暢得幾乎聽不見阻礙。細細的髮絲在光下泛著微光，像是流動的銀水。

寧安微微閉上眼，任由那份細緻的呵護落在自己身上。他不像平常那樣時時警戒，反而難得放鬆。

「這感覺……倒有些像過去靈域裡的祭禮。」他輕聲說著，語氣裡帶著回憶，「有人會在典禮前，為我們整理衣冠，確保一絲不亂。只是那時候，手裡握著的總是冰冷的梳子，沒有這麼溫柔。」

我一愣，聽出他話裡的些許感慨。忍不住問：「那你喜歡這樣嗎？現在的整理方式？」

寧安睜開眼，紅瞳落在我身上，彷彿要將我整個人都映照進去：「喜歡。因為這裡，不是為了表面，而是心意。」

話語落下時，我聽見自己心跳猛地一顫。

另一邊，寧諾卻突然開口：「但你下次，別再一個人硬著頭皮弄了。頭髮不是戰場，不需要用『拼命』的方式處理。」

我被他說得哭笑不得：「我只是想……替你們做點什麼啊。」

「我們知道。」寧諾輕輕頷首，藍色眼眸裡閃著一絲柔光，「只是別讓自己太累。照顧我們，不該變成你的負擔。」

我啞口無言，只能用眼神回應他。

梳理的過程不算短，偶爾，美髮師的指尖會輕觸到耳畔或頸側，那樣的細微感覺讓寧安和寧諾都有些靜默。

寧安忽然偏過頭，紅瞳裡帶著一抹狡黠：「要不要也讓她替你整理一下？你剛剛摸我們的時候，自己頭髮都亂了。」

「欸——我才不行！」我立刻慌張地搖頭，「我坐在你們旁邊，反而會像小孩一樣吧！」

寧諾卻忽然淡淡地接話：「那又如何？小孩也可以被照顧。不是嗎？」

這句話讓房間安靜了幾秒，只有梳子掠過髮絲的細碎聲音。我的喉嚨一時發緊，像被什麼溫柔的東西填滿。

美髮師似乎聽懂了我們之間的氣氛，沒有插話，只是專心完成她的工作。

等到最後一縷髮絲都被順好，兩人的長髮被自然地披散下來，像光流般覆在衣袖之上。那畫面美得令人屏息。

「好了，完成了。」美髮師收起梳子，退開一步。

我看著兩人，心裡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動。

寧安抬手，指尖輕輕撫過自己的髮尾，然後轉向我，語氣裡帶著一絲戲謔：「怎麼？是不是覺得我們太過耀眼了？」

「嗯……的確，比我整理的時候好多了。」我老實回答，眼裡忍不住笑意。

寧諾卻只是低頭，指尖輕觸那一縷順滑的髮絲。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在最後看向我時，眼神裡有一種很深的安定感。

「你不用完美。」他低聲道，「因為在我們眼裡，你本來就已經足夠了。」

我的心跳再次被他擊中，眼眶隱隱泛熱。

那一刻，我忽然覺得，頭髮的整不整齊已經不再是重點。重要的，是他們眼裡那份接納與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