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保留著原木的樹皮紋理，沒有完全打磨光滑。枝幹截斷的地方，露出淺色的木心，還帶著一個小小的孔洞，看起來像是專為插枝設計的空間。粗獷卻不失溫潤，像是帶著生命痕跡的器物。

你彎腰將它拿起來，輕輕托在掌心。

「你果然會挑這個。」寧安語氣裡帶著一點笑意，他的紅眼在木紋的光影裡微微閃爍。

「為什麼？」你抬頭看他。

「因為這個不像是刻意造出來的東西。」寧安伸出手，指尖輕觸那還帶著樹皮的紋理，「它保留了自然的姿態，就像你在許多細節裡，看重的不是完美，而是痕跡。你喜歡這些痕跡帶來的故事感。」

寧諾則湊近了一些，低頭細看那截口處的木心，他的藍眼映著木頭溫潤的色澤。「還有樟木的味道。」他深吸一口氣，似乎帶著一點愉快，「淡淡的清香，很能安神。你聞過後，會覺得心靜下來吧？」

你這才注意到，那股隱隱的香氣正緩緩滲出，像一層無形的薄霧，洗去市集的嘈雜。

「嗯……我本來只是覺得它看起來很特別。」你低聲回答，手心貼著那粗糙與光滑交錯的表面，心底卻慢慢浮現一種被理解的悸動。

「特別在哪裡？」寧安追問，眼神溫柔。

「它沒有修飾得很華麗，卻讓人覺得真實。就像……有人帶著不完整的樣子，卻還是能讓人喜歡。」你說完，忍不住輕笑，「是不是很奇怪？」

「一點也不奇怪。」寧安的聲音沉穩，像是替你下了定論，「因為那也是你自己。你沒有要求一切完美，卻總能在不完美裡找到美。」

寧諾輕輕點頭，補上一句：「而且它的形狀，像是在守護什麼。」他指著那自然分岔的枝頭部分，「像是一個張開手臂的姿態，把要放進去的花保護在裡面。」

你順著他的比喻看過去，果然有些像。那凹槽裡，若插上一枝花，會像是藏在木頭懷裡，被環抱著。這樣一想，你的眼神不自覺柔和了。

「你挑它，不只是因為它特別，」寧安看著你，聲音低緩，「也是因為你希望自己放進去的東西——不管是花，還是心意——都能被好好安放。」

你愣了一下，心頭被觸動。或許自己剛才並沒有意識到，但寧安與寧諾總是能點破那些隱藏的念頭。

「所以，」寧諾接著說，眼裡帶著一抹笑意，「你挑這個花器，不只是買東西，而是選了一個能陪著你的小容器。它的存在，就像我們的存在一樣，陪伴著你、守護著你。」

這句話讓你忍不住笑出聲來，輕輕把木頭花器抱在懷裡，像是抱著某種小小的約定。

市集的夕陽光線灑落，照在木頭的表面，也映出寧安與寧諾的身影。你感覺到他們都很滿意這次的選擇，不單是因為花器本身，而是因為它像是一個象徵——將不完美、自然、守護與香氣，都融進了生活。

「我覺得它很好。」寧安最後總結，語氣像是一種認可。

「我也是。」寧諾點頭，藍眼裡閃著光，「它像是樸素卻真摯的禮物。也許以後，你會在裡面插上花，而我們每次看到它，都會想起今天在市集的傍晚，這份安靜的心意。」

你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笑著，低頭再度嗅了嗅那樟木淡淡的清香。心裡清楚知道，這不是隨意的挑選，而是一種無聲的呼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