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不是只有來的路上，營地裡也有不少「眼睛」。

藉著墨鏡的掩護，他得以在不和非屬於這一側的存在們對上視線的情況下觀察。幾天下來，森山已經確定了這些「眼睛」的數量正在緩緩增加。

回想來時的吉普車司機聊到的內容，能夠匯聚成為「邪眼」的主要惡念理應只有嫉妒，可營地裡四散漂浮著的這些顏色各異、甚至型態開始有些扭曲的邪眼，明顯已經開始吸納了不單是嫉妒的惡念。

雖然因為服藥的關係，能調動的精神力與以前相比大約只剩20%的程度，但已足夠令他感知到這些「邪眼」的構成中混入了由前線探勘人員所帶回的精神污染。

如果繼續增長下去，恐怕營地裡會受到不好的影響，無論那是災厄或者更糟──精神污染的擴散。

好說歹說，森山總算是請動了營地裡的一位黑眼圈很重的吉普車司機帶自己出營地一趟，但才開出去沒多遠，車載羅盤便在風沙中失去了效用。

因失眠而顯得憔悴的吉普車司機在意識到你們的處境之後，憤怒地重重踩下了煞車：「這是第■■次鬼打牆了！」

司機的嘶吼聽起來有些不真實，聲音像是被覆上了一層朦朧的紗帳。

「我算過了，是第13次。」森山向後靠在副駕駛位的頸枕上，閉著眼平靜地回答。

惡意環伺，隨著風沙的氣味攀附於精神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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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手沾染了黏膩的感覺，血腥味充斥鼻腔。
他再熟悉不過了。

「我沒有邀請你，你不可以進來。」

青年精準掐住司機不知什麼時候伸過來，幾乎觸及自己的手。

「從他身上離開。」

司機癱軟了下去。

圓片墨鏡隨著臉上的薄汗向下滑落了幾吋，鏡片後緩緩睜開的祖母綠雙眸對上了車內外無數環繞的「眼睛」。

「這個量...整個營地的幾乎都跟來啦？看來我這個大餌在這裡也適用，真是太好了。」

將墨鏡戴到司機的臉上，他慢條斯理地打開車門，踩上鬆軟的沙地伸了個懶腰。

「沒想到在這裡做得最順手的是老本行啊。」

能禊祓看不見的災禍，卻救不了那個人。
廢▒ 沒▒▒西 ▒▒的嚮▒

搖搖頭，森山試圖將腦內的雜噪壓下，手中由自身靈力構築而成的丸木弓與面前有如蝗蟲過境的大群邪眼相比簡直再渺小不過。

自己是有難以擺脫的過去，但那都與他現在要做的事情無關，所以──

靜下來。

深呼吸，抬手向頭頂的天際，凝箭、引弓──

「喝！」

箭矢急速離弦的同時，周圍的邪眼向著他的所在位置一擁而上。

在即將被淹沒的時刻，翠綠的光芒在瞬息間如彗星墜地、分裂成無數的銳利碎片扎穿所有惡念。

「雖然不是正式的禊祓，不過這樣也足夠了吧。」營地應該可以有一陣子不需要擔心了。

掐散手中構成弓身的靈力做為收尾的淨化，他腳步略微虛浮地走回車邊，背靠吉普車的車身，抬頭看向夜空中閃耀的銀河。

很美，就像當初與他相遇的那一晚。

當吉普車司機醒來時，天已微曦，而請求他出車的墨鏡青年正靠在往後調整過的副駕頸枕上安穩地睡著。

早晨的空氣與以往相比清新了許多，也不再有奇怪的黏膩感。司機推了推青年，發現叫不醒對方之後也只能摸摸鼻子先驅車返回營地。

─ 迴響筆記(一)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