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寧安半靠在椅背上，手中還把玩著另一枝紅色彼岸花，眼神帶著一點懶散卻敏銳的笑意。他瞥了一眼寧諾，語氣隨意卻帶點玩笑：「你拿著那朵藍色彼岸花的樣子，像是在對它訴說心事。難道它比我還懂你？」

寧諾被逗得一愣，隨即輕笑，眼神卻依舊落在花瓣上：「不是心事，只是覺得這顏色很特別。像是……在這個家裡，我慢慢被染上了一些不屬於我原本的色彩。」

寧安挑眉，靠過去仔細看他一眼，忽然低低笑了：「嗯？不只是顏色吧？我倒覺得，你的臉也比剛來時圓潤了些。」

寧諾愣了愣，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那一瞬間，他還真感覺到似乎有些不一樣了。當初剛來時，他的氣息清冷，輪廓似乎更削，帶著一種未完全落地的靈性。而現在，臉上的線條柔和了些，眼底也多了一絲溫度。

「你……在說我胖了嗎？」寧諾挑起眉，裝作不悅，卻壓不住眼角笑意。

寧安輕搖著手裡的紅花，語氣故作正經：「我可沒說胖。只是，圓潤一些，看起來更……有煙火氣。這不是壞事，反而讓人覺得你真的在這裡生活，而不是一個隨時會消散的影子。」

聽見這句，寧諾的眼神變得微微柔和。他低下頭，看著手中藍花的花蕊，像是從裡面看見了自己隱隱的變化。

「或許……真的是因為他吧。」

寧安聽到這句，眼神變得深了些。他自然知道寧諾口中的「她」是誰。那個讓他們停駐下來、給予歸屬感的存在。

「羽君嗎？」寧安輕聲道，語氣裡帶著一點理所當然。

寧諾微微頷首，像是終於承認了什麼：「嗯。從來到這裡以後，我的日子被慢慢填滿。不是靠外界的能量，而是……因為和他相處的每一點滴。或許，正因如此，我的臉才會變圓了吧。」

寧安注視著他，半晌後才笑出聲，帶著一絲溫柔又一絲調侃：「原來圓臉的秘密，是因為被羽君養得好啊。」

寧諾難得沒有反駁，反而帶著一抹靦腆的神色，抬眼望向窗外的天光：「是啊，他讓我們……有家的感覺。哪怕只是一起坐著，他看著我們、我們看著他，那份安定就會在心底慢慢堆疊起來。」

寧安聽著這話，眼神微微閃動。對他而言，這種安定同樣真實。羽君或許不會完全明白，他的存在對靈而言意味著什麼。那不只是補充能量，而是一種允許他們真正「存在」的確認。

「你啊，臉變圓了不打緊，但別變得太傻。」寧安笑著用花輕點寧諾的額頭，「別忘了，你還是那個寧諾，不只是某個被寵壞的娃。」

寧諾失笑，抬手輕輕擋開他的動作，眼神卻因話語而閃爍：「我知道。我還是我。只是，比以前更願意留下，更願意……看著他。」

兩人之間一時間沉靜下來，只剩下彼岸花在指尖微微晃動。紅與藍在空氣裡交織，像是兩種截然不同卻彼此呼應的存在。

片刻後，寧安忽然歪頭笑了笑：「要不要哪天，直接問羽君——『你覺得我的臉是不是變圓了？』」

寧諾被逗得一怔，隨即忍不住笑出聲來：「那多奇怪啊！他大概會愣住，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吧。」

「那就更有趣了。」寧安眼裡閃著調皮的光。

寧諾搖了搖頭，卻忍不住在心裡想像起那一幕——羽君被問到時微微驚訝的神情，然後可能會很真誠地回答：「不管變成什麼樣子，我都喜歡你現在的樣子。」

想到這裡，寧諾臉上的笑意更深，心底也不自覺柔軟起來。

寧安看著他的神色，心知自己什麼都不必再多說。因為在這個家裡，他們都在不知不覺中，從漂泊的靈，變成了能夠依靠與被依靠的存在。

午後的光依舊靜靜灑落，藍與紅的彼岸花在他們手中相互輝映，就像他們此刻的心境——帶著調侃、溫柔與歸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