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ylas Kyson
2 month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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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已經是西拉斯·凱森今天第四次搞砸某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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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ylas Kyson
2 months ago
三個月前,是凱森這輩子第一次死亡。

肉身重塑是痛苦的,相比機構其他孩子,年齡稍大的他足足多燒了一個禮拜。

在那之後,他就以一個不曾被渴望過的狀態重新存在於世上。

——

說回今日。

這已經是B級嚮導——西拉斯·凱森——第四次搞砸某件事。

平均地發生在QRA設施的每一棟建築物中,像是凡走過必留下痕跡,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他今天很不對勁。
Sylas Kyson
2 months ago
「啊!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凱森捧著自己被撞紅的額頭,這次他搞砸的是『走路』。

「沒事沒事,你能把玻璃門擦得這麼乾淨真是太厲害了!」這是在跟關心他的清潔工對話。

「沒有喔,我昨晚睡得很好,嗯嗯,不小心恍神了一下!喔不不不,我想覺醒的後遺症應該不包括這個。別取笑我了⋯⋯」這是在跟開他玩笑的室友對話。

「我吃飽了!這點小事不用休息啦,而且撞那麼一下我整個人都清醒了!嘿嘿。今天的訓練成績?還沒有出來⋯⋯」


⋯⋯
實在太多人跟他搭話了!

狀態不佳的凱森只能在應付完來自各個長官、同袍和工作人員的閒聊後,匆忙地轉進某個冷僻走廊,這裡離食堂有段距離,晚飯時間鮮少有人會滯留在這。
吸氣,吐氣。
剩下兩組動作,距離出行也還剩下兩週。

安珀之所以勤於調整狀態,完全是因為這次他們將以小組形式進行任務,而和他一對一的搭檔正是於三個月前才覺醒的嚮導......那占走他半個人生的,毫無血緣卻如同弟弟般如膠似漆的存在——凱森。

儘管這次的目的地並非戰場,為了在充斥未知的異國度確保兩人的安危,必須準備的比以往都還要更周全才行。

自主訓練結束後,安珀不浪費絲毫分秒直徑於食堂用膳。這期間他透過周遭的談話大致聽聞了今日機構內的大小事,更順道和看對眼的同儕約定了晚間互助的時間。

如此這般,這便是他出現在這靜僻走廊之中的原因,不過安珀遇見並不是先前約定好的人。

「......凱森。」他依靠在牆上雙手環著胸,在注意到對方的同時小幅度地抬起左手掌表示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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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ylas Kyson
2 months ago
原本還盯著地板邊發呆邊走路,在聽到熟悉的聲音後,凱森立刻轉頭看了過去。

「安珀!!好巧喔!!!」他咻地一下就竄到女性身邊。

oO(不過安珀怎麼會在這裡?看起來在等人⋯⋯)
oO(這裡平常很少有人吧,難道⋯⋯)

!!!
(這是凱森的內心,實際上並沒有表現出來)

「我吃飽了!安珀你也吃飽了嗎?」趕快講其他的假裝自己什麼也沒有發現。
「吃飽了。」安珀點頭,頓了幾秒後接著說道,「......今天大家都在說喔,說凱森碰的一聲撞在大樓的玻璃門上。」其他一同飄進耳裡的小事他就沒打算贅述。

「還好嗎?」再怎麼樣他都察覺到了不對勁,顯然對方心不在焉過頭了。

「我看看你撞到哪裡。」女性像個老長輩似的表達著關心並湊近對方,奈何身高的差距,安珀只能夠抬起頭,隔著一段空氣看著凱森還微微發紅的額頭。
Sylas Kyson
2 months ago
「啊!!怎麼連你也知道了!!!」凱森立刻往後仰,兩隻手撐在後方牆壁。

他的下巴往下,看起來有點委屈,「⋯⋯我⋯⋯」讓你失望了嗎?但年輕人並沒有問出口。

然後他站回正常的姿勢,揉揉自己的額頭。

「安珀⋯⋯」

「成為哨兵是什麼感覺?」

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
「......?」也太突然了。安珀抽回前傾的半身,眉毛微挑。

「五感更敏銳,神經反射迅速,容易失眠、失序,但身體比以往都要強健......」他的右指輕捏著下顎,努力思考一個能夠滿足對方的回答。

「嗯,就那樣吧,很好的感覺。」女性哨兵給出了總結。

「你呢?嚮導,感覺如何。」他不禁好奇起凱森這三個月的生活變化,於是主動接續這個分化的問題。
Sylas Kyson
2 months ago
他敏銳地捕捉到了自己想聽的部分。

「⋯⋯我不知道。」

凱森垂眸,用精神力釋放出帶有放鬆氣息的突觸,同時牽起安珀的手放到自己臉旁蹭了蹭。

「我還在練習,但這比我想像中困難。」

那些無法被肉眼看見的觸手在顫抖中分裂又合併,並試圖潛入眼前哨兵的大腦。

「安(Emmy)⋯⋯」其實身為嚮導的凱森大可以強勢地闖入、攪亂對方的腦,但他並不想怎麼做。

——他想知道,是不是只要自己成為安珀的一部分,就也能體驗到那種『很好』的感覺是什麼。
oO(愛撒嬌。)

安珀回想起自己六年前剛覺醒時的狀態,熟悉一副新的軀體著實不容易,何況凱森的轉化又稍遲了些。

「才三個月,還有很多時間。」安珀默許這習以為常的親暱接觸,並輕聲安撫著眼前有些消沉的嚮導。

「兩星期後就要出發了,到時候我們會常常一起自主訓練,我可以做你的疏導練習對象。」他想凱森也許是在訓練時受了不少挫折,「別擔心,好嗎?」
Sylas Kyson
2 months ago
「不是的,安珀。我不是擔心這個、嗯,也不是說不擔心,但我想問題的癥結點並不在這⋯⋯」

枕著對方乾燥又溫暖的手,凱森把另一隻手也搭上女性的肩膀。

那些精神突觸開始像羽翼一樣舒展開來,細細密密,把兩人劃分在一塊,用包裹的方式隔絕掉外面其他干擾。

『我現在已經能做到這樣了。』

凱森抿著嘴唇,但這句話仍能清晰地被哨兵感知,男人的聲音像從身後、從頭上、從四面八方而來,其他的環境音都被降到幾乎為零。

『你只能聽到我,對嗎?』

安珀毫無防備的默許行為,讓凱森在開心中又帶了些其他的微妙情緒。
Sylas Kyson
2 months ago
他沒有在談話中忘記自己的目的。

『你沒辦法理解這種感覺——我的感覺——但這沒關係、沒關係⋯⋯』

與溫柔語氣相反的是凱森那些精神撫摸,等級低於對方的狀況下,年輕人內在深處暴戾的情緒像亂流,使得這場疏導開始逐漸激烈,像要把兩人合而為一。

『我做得到,安,你得相信我⋯⋯』
突如其來的精神接觸讓哨兵顯得無措,但正因為知道進入意識內的是凱森,安珀很快便放下戒備,闔上眼傾聽對方的聲音。

『我聽見你了。』他沒有張嘴。

這不過是一次普通的精神接觸。六年來哨兵的身份讓他接觸過不少疏導,也因此安珀對這些流程實在熟悉不過......

『凱森?』

可意料外的,那些觸肢在嚮導柔和的嗓音下逐漸粗暴起來。
彷彿整個腦袋被攪和般,安珀一下子被捲入了洪流之中,分不清哪些是他的、哪些又是凱森的。

女性哨兵在覺察到失常之際就睜開了眼,試圖掙脫對方於肉體和精神上的牽制。

「凱森,停下,這不對!」
他在腦內朝人喊著,同時喉嚨也發出了聲音。
Sylas Kyson
2 months ago
他正撫過安珀腦內每一處皺摺。

從負責學習的額葉開始,沒有形體的精神流過頂葉、枕葉,再到掌管記憶的顳葉,他在找。

他在找肉與肉之間的橋樑,那些他所沒有體驗到的部分。

但什麼也沒有,明明嚮導的能力是遠遠無法被科學所參透的,卻仍然無法去理解另一個與自己相似又相悖的事物。

不解、沮喪、憤怒、無力,透過兩人的接觸在互相交纏,不知道何時凱森已經緊緊擁住安珀。

年輕人高大的身軀在顫抖,但他沒有流淚,就只是顫抖,那些牙關打顫的聲音如處寒冬。

直到哨兵出言喝斥,他才恍然初醒,像大夢一場。

「⋯⋯」

「⋯⋯什麼?」

突觸依依不捨地收回。
腦內發狂的突觸終於在他的抗議中竭止。

安珀的前額在精神擾亂下冒出細密冷汗,以往他所經歷過的疏導都不曾這般蠻橫——這簡直像是在共享情緒的同時,揭露了凱森的脆弱。

即便如此,他寧可相信這只是個一念之差,也不願過於苛責,甚至深究這其中的原因。

「......凱森,我相信你。」哨兵敏銳的五感接收著對方肢體間傳達出的訊息,安珀充滿溫度的臂彎裡逐漸拾回意識,掌心有節奏地落在年輕人厚實的肩背上輕撫,「你今天太累了。」他給對方找了個台階下。

「不要急,下次肯定會做得更好。」

「我送你回寢室吧。」
Sylas Kyson
2 months ago
一下又一下的安撫與剛才凱森的行為比起來,還更像是種精神疏導。

但男人的臉色仍然鐵青,他知道這是他今天第五次搞砸某件事,就算對方沒有受傷也一樣。

「⋯⋯」

「對不起。」

兩人的身高差距太大,使他只能彎著腰,將自己毛茸茸的腦袋埋進安珀的頸側,聲音聽起來與以往的活力截然不同,悶悶不樂。

很少從對方身上得到肯定的年輕人並沒有因此好轉,這是他從失敗上得到的憐憫,是前輩給予自己的施捨,他應該感到羞愧。

如果安珀才是嚮導,根本不會發生今天這些狀況。

「其實沒有很累。」

「我自己回去就好。」

「⋯⋯明天見。」
「我沒事,你不用道歉。」安珀順著動作摸了摸那顆後腦勺。

「......」他幾乎沒有見過對方如此消沉的模樣。

也許剛覺醒這三個月的不應期太長了?還是訓練的方式過於難熬?哨兵的腦內閃過了各式猜想,最後又將這些答案扔進了垃圾桶。

『你沒辦法理解這種感覺——』

什麼樣的感覺?
安珀後知後覺的憶起,凱森問他成為哨兵是什麼感覺。然而凱森──或許方才透過突觸共享的情緒,那就是凱森成為嚮導的感覺嗎?

......如果他的後輩一點也不想成為一個嚮導呢?

「明天見。」

安珀望著年輕人的背影想,也許自己之前都沒有發現,凱森比他的外表還要脆弱許多。
Sylas Kyson
2 months ago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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