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的邊緣在視野中逐漸展開，從城市到鄉鎮再變為無盡的沙，基利坐在吉普車的後座，估算著還有多久才到達封鎖區。

團隊行進的速度並不算快，只因天上瀰漫的那陣乾燥，就連感官不算敏銳的他也說不上舒適。但他不在乎荒蕪的景色變化，也不在意沙子如何在他身上竄來竄去，只有空氣中越發厚重的沉默使他繃緊了神經。

所有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疲憊，他的搭檔也不例外。

基利從保溫箱取出礦泉水，它早已不是冰水，但在炎熱之下有總比沒有好。

「……還好嗎？你一直在流汗。」他將瓶蓋扭開後，才遞給搭檔。

伯里斯坐在基利身旁，身軀隨著吉普車的前進左右搖晃，並閉起雙眼試圖緩解那自從踏上這塊土地起，便感受到的不適和壓力。

聽到基利的詢問，伯里斯本想搖頭，但考量到陌生環境的潛在風險，他還是決定不要逞強。

「⋯⋯不太好。」伯里斯睜開眼睛，接過基利遞來的水，一下喝了半罐下去，「太熱了。」明明這麼說著，他卻反而把頭靠到對方肩上。

熟悉的重量落到肩上，他用手帕沾著對方額上的汗水，動作小心翼翼的，盡可能不讓布料與肌膚之間出現摩擦。他得想想辦法。

「黛西，前方岩層有人的影子，我們在那裏停下來，稍作休息。」

於是他下達了指示。

團隊找了個被岩石包圍的陰涼位置停泊車子，這裡路很寬，即便擋在中央也無人在乎。眾人熟練地搭著帳篷，基利也不例外，不管走到哪裡前髮都被吹得凌亂，下來之後天氣異常的感覺變得更加明顯了。

「……沙塵暴或許會來得比預想中更早。」

任由著基利拿手帕替自己擦汗，伯里斯又閉上眼睛，直到對方指示團隊停車，他才重新睜眼，有些迷茫地看著大家。

伯里斯跟在基利後方下車，車外的環境讓他立刻皺起鼻子，身上的黏膩感加重了，耳邊還有狂風在呼嘯，為何基利會突然停下，選擇在這裡紮營？這樣真的好嗎？

伯里斯的目光在搭帳篷的夥伴和自己的搭檔間來回游移，他不太確定基利選擇停下的原因是否是因為自己，但既然對方都這麼決定了，那他就趕緊也幫忙搭帳篷吧。

「⋯⋯那我們停在這裡會不會很危險？」

「這裡的岩層地形能提供掩護，只要把帳篷搭得嚴密一些就不成問題，只是我們或許要待到沙塵暴過去。」

伯里斯的情緒在他周遭跳動著，那是害怕自己連累所有人的不確定感。他將手放在對方髮頂，如平常那樣輕輕安撫。

「會沒事的。我相信訓練有素的伯里斯同志……而且我會陪著你，不是嗎？」

他的指節在髮間停留片刻，隨即順著弧度滑到耳邊輕捏。一種不明說的暗示，晚點完成工作後到我那裡來。

在基利把手放到自己頭頂時，伯里斯也習慣性地低下頭，並在耳尖被輕捏時，紅著耳朵把頭靠進基利的掌心裡。

「⋯⋯我知道了。那我、先去幫忙。」只要基利說沒事，那就沒問題。在越艱困的環境，伯里斯更願意相信基利的話。

和基利說完話後，伯里斯回到搭帳篷的工作上，在眾人的合作下，團隊很快便完成了紮營的工作，並在互相交代完事項後，各自進入自己的帳篷休息。

而伯里斯也不例外，他拿了一些水和食物，隨後貓著腰在基利的帳篷出入口處探頭。

「先生？我可以進去嗎？」

裡面沒有回應，倒是門簾被拉起了一小角。帳篷並不大，在踏入的那瞬間伯里斯或許能感覺到這個狹小的空間仿佛連空氣流動的方式都不一樣了。

沙塵乾燥的味道不再揮之不去，沒有重重壓迫的噪音，取而代之的是安靜而均勻的白噪音在迴蕩，夾著壓花書籤的書本隨性地放在了坐墊上，旁邊是一袋巧克力……就像是軍營裡的夜晚。

「辛苦了。」他拍拍旁邊的空坐墊。「過來吧。」

看到基利拍拍身旁的坐墊，伯里斯立刻露出笑容，縮著高大的身軀鑽進帳篷。

踏入這個小小空間後，那些不斷侵蝕感官的各種噪音、氣味，在頃刻終於消散，伯里斯放下手上的東西，坐到基利旁邊，自然地貼著自己的搭檔。

「您也是。」伯里斯禮貌地回應，舒適的環境加上信賴的對象，讓他很快就放鬆下來，同時他也注意到旁邊的那袋巧克力，伯里斯眨眨眼看向零食，然後又看看基利，似乎在尋求對方的准允。

注意到伯里斯的目光，基利笑了笑，將一塊巧克力放在他手裡，這是辛苦忍耐了一天的獎勵⋯⋯準確的說，一點前置獎勵。

但小小一塊通常是無法滿足對方的，尤其是一整袋香甜的氣味正正就在眼前。

「還要嗎？」又拿起了兩塊，他喜歡一點一點的給，讓談話變得有趣。「告訴我你今天過得如何吧。」

伯里斯點頭如搗蒜，明明嘴裡已經含了一顆，但還是忍不住往袋子裡的看。

但他知道在得到更多甜食前，需要先向基利述說一天下來發生的事和情緒，他們的疏導向來不是只有能力上的處理，還有輕鬆的閒聊與分享。

「可能是還沒適應這裡的氣溫和地形，所以身體一直有種使不上力的感覺。」伯里斯微微低頭，手指摳著坐墊的布料，「總覺得⋯⋯會沒辦法幫上團隊太多忙。讓我有點焦慮。」

伯里斯的呼吸帶著某種壓抑的急促感，他躲避基利的目光，像是害怕被責備的小狗。

「⋯⋯你想要盡責，但是環境影響了你的身體，而你的身體拖累了你，這讓你喘不過氣。」

他輕輕拉過伯里斯的手，將扣著布料的手攤開，用自己的手牽緊。他正耐性地等待，等待伯里斯自願看向他。

「所以歸根究底，這是環境的問題，不是你的錯。事實上不管是進入沙漠之前、還是來到這裡之後，你都做得很好。你一直努力完成自己的職責，緊張時也保持著均勻的呼吸，我有看見。」

基利揉揉小狗的掌心，將兩塊巧克力給了他。

「而且你還來到這裡，陪我說說話，這不是做得很好嗎？」

使力的手被輕輕牽住、揉捏，有點癢，但感覺還不錯，讓伯里斯再次放鬆下來，他抬頭重新看向基利，隨後掌心被塞了兩顆巧克力。

「這樣的我⋯⋯算做得好嗎？」伯里斯不太清楚標準，事實上基利也很少有責備他的情況。

伯里斯看著手裡的巧克力，沒有馬上把包裝拆開塞進嘴裡，反而在掌心上把玩了一下，隨後，他緩緩倒下身子，把頭的一小部分輕輕枕在基利腿上。

「⋯⋯那這樣呢？這樣也可以嗎？」小狗的特權就是可以得寸進尺吧？

基利伴著笑低低嗯了一聲，算是替代了回答。手順著伯里斯的髮頂撫下去，有些捲曲、有些凌亂，總讓他回想起雷西的溫柔，那柔軟總是讓他無法抽離，比起眷戀更像是一種歸宿。

基利維持著這樣的姿勢，靜靜等待對方的呼吸平緩，才悄然滲入。

「……」

他有些不高興。才一陣子沒來，屋舍就堆滿了未曾清理的碎屑與塵埃。於是他往桌角輕輕一抹，彈指便讓灰塵消失無蹤。不允許半點污垢的存在，他將陰影一一剔除，直到此處再次恢復清明。

「好了。」

基利依舊帶著那副溫和的笑容，手也仍在伯里斯頭上，示意他可以多睡一會兒。

得到基利的允許，伯里斯露出滿足的笑容，隨後他扭動身軀，把整個腦袋都枕了上去，並在對方規律的撫摸下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雖然每天伯里斯都會去找基利疏導，但自從進入沙漠後，團隊一行人就很難有好好休息的時間，如今終於能停下紮營，伯里斯也得以讓基利徹底清除那些精神上的疲勞。

在基利疏導的過程中，伯里斯也做著自己的夢。

在夢裡，伯里斯也回到了那間記憶裡的小屋，不過他的小屋乾淨多了，甚至瀰漫著食物的香氣。伯里斯坐在餐桌前，隨後他的母親從廚房走出，將一盤熱騰騰的鬆餅放到他面前，並附上一罐巧克力醬，「鬆餅很燙，要小心喔。」母親撫摸著伯里斯的頭，笑容可掬。

疏導結束，伯里斯仍舊陷在自己的夢境裡，但他知道自己不必急著醒來，現在的環境很安穩，他應該趕緊好好休息。而一旁，伯里斯的精神體——那隻名為夥計的伯恩山犬，不知何時也出現在基利身旁，靜靜地靠著他的雪鴞休息。

小小的帳篷裡，一切惱人的聲音、氣味、觸感，都被隔絕在外，恢復平穩的哨兵躺在嚮導的腿上，兩人的精神體也挨在一塊，整個空間寧靜又舒適。

可就在這時，帳篷外傳來團隊成員的聲音：「基利先生，抱歉打擾你了，沙塵暴快來了，我們決定把食物和水分一分，接下來的時間都儘量待在帳篷避難。你的份我放在帳篷門口，但是伯里斯⋯⋯他似乎不在自己的帳篷裡，如果你有看到他可以幫忙把他的份給他嗎？」聽見聲音的伯里斯微微皺眉，並翻了個身，但沒有醒來。

不管他怎麼回應，都伴隨著夥伴醒來的風險。基利依舊將手放在伯里斯身上，並未移動半分也不製造任何聲響，食物相比起安穩的睡眠並不那麼重要，他們該學著自己看著辦。

基利輕拍著伯里斯的背，枕在他腿上的規律呼吸便是最好的背景音樂。泛黃的小提燈照亮了他的書頁，在指尖間悄悄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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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過了一個月才在發前置）

（⋯

Berner_woof: (...

長官沙漠遛狗！！！歲月靜好好棒喔...

lucky_blue0: 嘿嘿謝謝朱兒中……帶狗來沙漠一邊擼狗一邊撩狗

我要再說一次 長官給水的時候先把瓶蓋轉開、摸頭又摸耳朵⋯⋯我真的要不行了⋯⋯暈倒⋯⋯

炎炎沙漠我CP也打得火熱

Berner_woof: 目標是把最好的狗撩得咪咪冒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