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F | 矢花 絃
1 months ago @Edit 1 months ago
覺醒之際與凋零之花(下)


其實矢花絃是明白的,他明白她並不屬於這裡。他留不住她,她會遇到她真正想靠近的人。除他之外,她還有許許多多的明媚與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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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onths ago @Edit 1 months ago
人是習慣的動物,也是習慣的奴隸。

一般人該如何想像呢?

成為了嚮導後,身體的形狀也會改變,從内到外的,形成了一種奇特的容器,彷彿是為了成為哨兵的刀鞘而生。矢花絃試過替陌生的哨兵疏導,過程異常的順利,彷彿自己生來就是為了完成這個『使命』

15歲那年,在一次學校綜合性測驗報告出爐後,軍校就拋出了橄欖枝,並且訓練的規劃一路編排到了成年畢業,連未來部隊都已經留下相對應的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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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onths ago @Edit 1 months ago
校方人員來家裡說服了自己的父母,他們帶著官方一般制式的笑容,說辭公式化,全額獎學金、完善的住宿、安全的環境,能順利讓哨兵和嚮導『派上用場』。

矢花絃只感到毛骨悚然,忽然就從人變成了某種工具,在被規劃、被安排的時候,這種冰冷僵硬的感覺更甚。他和澤美同分錄取,也因此經歷了相同的過程。

他們一起報到、入學、新生訓練,但即使不連結矢花絃也能明白,他們的煩惱並不共享。

澤美步不急著找到一個定位,或是更激烈一點來說,她不接受任何強加的標籤。規則、條框、哨兵或是嚮導,她知道自己要什麼,於是旁人的期待或貶低無法困擾她。
而與之相反的,矢花絃始終為其所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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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onths ago
在軍校裡頭,矢花絃渡過了沒有四季的兩年,那是一段實際和意義上都十分黑暗的日子。他在心態上不是嚮導,在能力上並非常人,他在這樣不上不下的位置裡,掙扎良久。

唯一值得安慰的,或許就是面朝前時,仍能看到澤美步的背影,彷彿只要追隨那個背影,就能說服自己還有方向可走。

在軍校的日子裡,矢花絃照著課表循規蹈矩,精神疏導、戰術課程、體能考核,無一不精準完成。他的分數漂亮得無可挑剔。

澤美卻從來不在乎分數。她會在精神穩定課上和老師針鋒相對,會在戰術模擬裡臨時改變策略,在她那裡所有的規則都已經過時。她的狼在實驗場裡奔跑咆哮,像她一樣無視訓練員的喝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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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onths ago
她一次又一次衝撞校規,直到勒令退學的命令經過校長的核章。矢花絃看著她引起軒然大波的時候總感覺到抽離,就像是看見一張不斷卡住的磁帶,空轉著,澤美步不會讓他插手的,他想著。

軍校的作息,就像被刀給切過一樣,工整且沒有絲毫通融的餘地,一到了熄燈時間,或許比無人祭拜的墳場還要安靜。半夜,澤美從窗戶爬了進來,矢花絃替她迅速拉上了窗簾,動作行雲流水。

「你知道我的事情吧。」她開門見山的說。

「妳的事情被教官張貼在公佈欄。」矢花絃沒有抬頭看她,書桌上的習題本攤開,上頭卻一點字跡也沒有,他看著自己的的手,握緊了又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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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onths ago @Edit 1 months ago
「哈,他們開始怕我了,在這種地方,要是多來幾個像我這樣的哨兵和嚮導,大概很快就要倒閉了。」澤美還帶著笑,「我走了你不要哭啊,我已經都想好了,邊際線那裡的傭兵團現在很缺A等級以上的哨兵,我能搞到一堆錢,買坦克都行。」

矢花絃聽著,心口卻像被石頭壓著。她說得理直氣壯,仿佛前路毫無懸念,可對他來說,那意味著他賴以維生的某種聯繫即將被硬生生的剪開,窗外下起了雨,毎一滴的雨打在窗上都是斷的。

她停了下來,苦笑一下。怎麼會不知道矢花絃在想什麼,那麼多年,她與他佔據了彼此那麼多空間,甚至是所有的空間。沉默在兩人之間拉得過長,房間裡靜的只剩下微弱的呼吸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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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onths ago

「……如果我說,成為我的哨兵,妳能不能不離開?」矢花絃終於忍不住,他的聲音下沉,帶點沙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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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onths ago
澤美愣了一下,眼底閃過短暫的動搖,但並沒有停留太久,就笑了。她的唇色還是那樣的紅艷,像盛開的花、像搖曳的燭火、像不可觸及的紅月。

「小絃,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伸手在他肩上輕拍了一下,熱度卻沒有多做停留,「你永遠都是。」

「可你知道的,我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你也不是真的想要我,只是想要一個能讓我留下的理由。」

矢花絃的手指蜷緊,想要辯解,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他知道澤美說的是對的,但他不願意就這樣看著她離開,他的聲音因為被強烈的情感浸濕,聽上去在顫抖。

「妳......可能會死,邊界線上甚至還有戰亂,妳身邊沒有嚮導,要是狂化怎麼辦?」

「在你眼中,我是有勇無謀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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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onths ago @Edit 3 weeks ago
「這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矢花絃皺著眉。

「......如果有天我變成了一個怪物,」澤美轉過身,推開窗戶,夜風灌入。背影在昏暗的宿舍裡顯得格外孤傲,她撐起一個笑容,黑色的長捲髮在風中飄揚。「到那個時候,就由你來殺死我吧?」

「別替我擔心,我有我自己的戰場。」

其實矢花絃是明白的,他明白她並不屬於這裡。他留不住她,她會遇到她真正想靠近的人。除他之外,她還有許許多多的明媚與不朽。

矢花絃站在原地,指尖還保持著蜷緊的姿勢,掌心裡滲著冷汗。他知道自己不會再追上去,也追不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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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onth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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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onths ago
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夢到這麼久以前的事情,從夢中醒來的自己和一旁的佐藤賢治擔憂的目光對上,矢花絃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有大礙。

他環顧四週,慢慢讓身體回憶起自己是誰,此刻又在哪。背後是粗糙的帆布牆壁,被風吹得微微鼓動,像一顆顫動的心臟。帳篷裡光線昏暗,頭頂掛著的單燈投下稀薄的黃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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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onths ago @Edit 1 months ago
「我做噩夢吵到你了嗎?抱歉,今天晚上的風聲有點大,我大概是最近想到了太多以前的事情,再加上年初在地宮裡面發生的那些,腦袋很亂。」矢花絃試圖給予賢治一個解釋,他不確定自己在睡夢中是否有說出什麼話。

風聲仍然未停。這樣呼嘯的風聲,讓他想起當年澤美步推開窗戶時,也是風聲將她的聲音吹得斷斷續續,只剩告別的話清晰得像是烙在耳骨裡。

「我只是發覺你出了很多汗,你並沒有發出聲音。」賢治說,「需要談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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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onths ago @Edit 3 weeks ago
「......你想知道什麼呢?」矢花絃坐了起來,抱著自己一隻腿的膝蓋。儘管他擅長交際,卻鮮少談論起關於自己的事情。

眼前的哨兵必須是那個特例,今後為了面對地宮中的未知,他們必須建立起更緊密的聯結,矢花絃不想在這關鍵的時刻隱瞞,他也不認為自己能夠瞞得過眼前的男人。

「你的擔心,或是其他我能幫上忙的地方」賢治將另一座燈也點開,拎在手上。

矢花絃的眼神聚集在光源上,停留了一會兒,才回到賢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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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onths ago
「我在擔心澤美。路寇斯心思縝密,經驗豐富。我想他一個人在地宮裡面支撐到外援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但你知道我在離開前看到了什麼,我看到澤美正在......和她自己纏鬥著。」

賢治沉默了一下,像是在仔細斟酌字句。燈光映在他眉眼間,影子顯得格外深。

「……我不會否認那很危險。」他低聲開口,語氣沉穩卻不冷硬,「但既然你看到了,也就說明她還在抵抗,還在努力維持自己。」

他停頓了一下,手中的燈順著風來的方向產生了偏移,他用手心護了一下,確保它還能繼續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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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onths ago @Edit 1 months ago
「我們能做的,是在還有機會之前找到她。」他的眼神帶著不容質疑的堅定,「等在她回來的路上。」

矢花絃聽見佐藤賢治用了「我們」,那讓他一時語塞。他想,那不是佐藤一貫的說法,他清楚,佐藤不論和澤美步或路寇斯都沒有像和自己這樣千絲萬縷的聯繫。這樣的任務、這樣的責任,本該只屬於自己。但賢治卻把自己放進來,彷彿這件事天經地義。

他胸口的緊繃鬆開了一點,像終於能在風聲裡找到安穩的節奏,安心隨之而來,卻也伴隨著另一股更深的願望。

矢花絃希望,無論這次尋覓將奪走多少,都別讓佐藤賢治失去分毫,他是無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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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onths ago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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