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後，卡哈馬在府邸裡晃蕩，然後就見到客房外頭的小院子裡見到沙薩曼。他坐在台階上，左手托著頭，眼望著鴿子不知在沉思什麼。他沒有穿皮甲，也沒有配武器，卡哈馬這才發現沙薩曼手背上有個顯眼的蜘蛛刺青，昨天是被手背甲遮住了。這隻蜘蛛爬在蛛網上，像是守候著獵物，但此刻的沙薩曼神情就像個單純的少年，儘管他看來應該至少有二十六歲以上了吧。

卡哈馬站在迴廊的陰影下，猶豫著要不要上前。但想到終究要給叔父一個交代後，就邁開腳步道：「沒想到你也會有這麼安靜的時候。」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調侃，以用來掩飾自己的戒心：「看來我們泥城的鴿子很得你的喜愛啊，在草原上可沒這麼多鴿子給你看。」

沙薩曼望一下卡哈馬，然後繼續看鴿子，表現並不像昨天那麼熱情：「這些鴿子……很肥美。」

卡哈馬聽到「肥美」二字，忍不住笑出聲來：「你這個薩埃斯族的傢伙，這些可不是用來吃的鴿子。牠們是傳信用的，每一隻都值不少錢。」他走近幾步，靠在院子的柱子上：「我看你是餓昏頭了。」他伸手從腰間的布袋裡掏出一包乾果：「這些乾無花果給你，省得你打我們鴿子的主意。」

院子裡的陽光漸漸變得強烈，鴿子紛紛飛到屋簷下躲避。微風吹過，帶來遠處市集的喧鬧聲。卡哈馬的眼神中帶著探究，似乎想看穿沙薩曼平靜外表下真實的想法。然而光從外表實在看不出什麼，他決定開口隨便問些什麼，看看沙薩曼會不會老實。

卡哈馬問：「你們除了雷安族，還攻擊了誰嗎？」

沙薩曼接過卡哈馬遞來的乾果，道：「好吧，我承認，在決定要和你們議和的同時，我們薩埃斯族順手搶了一波富馬族的財產。他們的馬有點瘦，但好歹不那麼怕熱，能適應這附近的氣候。」他將一顆無花果放進嘴裡咀嚼起來：「好甜。」然後他又望一眼卡哈馬說：「在北方，有一種果實我們薩埃斯族稱之為『愛情果』，皮厚難剝，裡面苦而多汁，但很解渴。」

卡哈馬抱起雙臂，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所以你們是一邊搶人，一邊又和人談和平？真有你們的。至於你說的愛情果……」他嗤笑一聲：「聽起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跟你們薩埃斯族倒是挺像。」他轉過身，直視著沙薩曼：「我更喜歡椰棗， 甜而不膩，放得久也不會壞。」

沙薩曼指一指卡哈馬：「但你看起來也不甜，超嗆的。」

卡哈馬揚起眉毛，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你知道我們泥城人有句話， 太甜的東西容易讓人失去警覺。」他突然輕快地轉了個身：「不過你倒是提醒我了，不如我去給你拿點酸梅來，看看能不能讓你那張嘴巴變得不那麼甜。」卡哈馬回想著沙薩曼昨天說的幾段話，覺得這世上大概沒有人比這位族長更擅長表達愛意了。

沙薩曼笑了，眼神非常溫和：「你要將我餵成胖鴿子嗎？是多怕我會餓死？」

院子裡的陽光穿過樹梢，在地上投下搖曳的影子。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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