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定交流 |  黃沙門限 with AB_7

隨著沙暴止息,天際浮現詭譎的水脊紋路,石碑與遺跡入口赫然顯現。

神秘交織著危機,輕喚眾人前行。
latest #42
狂襲整整七個日夜的沙塵暴終於散去。縁幸才剛踏出帳篷,腳下便傳來沉悶的震響——大地被撕開數十公尺深的裂口。有人為了靠近觀察沙坑下若隱若現的碑石,不慎滾落其中,呼喊聲此起彼落。

他上前查看,準備依救援需求隨時提供一臂之力,卻沒料到自己一腳踩上鬆動的坑緣。沙土瞬間滑落,重力如無情之手將他往下拖拽,幾乎要將他與其他落難者一併吞噬。

真慘……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貢獻,就要先成為被救的那個嗎?他望著翻轉的視野,心中忍不住湧起一絲不甘。
沙暴散去後的寂靜短暫得幾乎像假象。

我才剛確認完外圍安全,下一秒就聽見某處帳篷那頭傳來的騷動——人的驚呼聲、土石崩落的聲響,朝音源看去,還有那有些眼熟的海藍色。

……明明前幾天才說要他注意安全的,別這麼快就陷入危機啊,上次說的話難不成算一種flag?

我沒有多加思考,三步併作兩步跑向沙坑邊緣,只見北江半邊身子已埋入碎石與鬆土中,頓時間不知道應該擺出什麼表情。

一邊跪下確認他的狀況,一邊從背後掏出攀爬繩索,繫在一旁固定用的鋼樁上,「北江先生!抓住繩索,您有辦法動嗎?」
「啊哈、哈哈......應該可以吧。」

一聽見蘿絲的喊聲與身影映入眼簾,縁幸立刻想起血月映現那夜,才剛向她保證會注意安全,不會獨自亂闖危險地帶,結果轉眼間就失信於人,他忍不住露出一抹苦笑,心虛地乾笑了幾聲。

他費了好一番工夫才抓住蘿絲拋下來的繩索,掙扎著把自己從沙石堆裡拉出,小心翼翼地挨著邊緣移動。抬頭一望,才發覺這裂口比想像中的還要深廣;更糟的是,他向來對攀岩興致缺缺,眼下土石鬆散,根本無法藉著坑壁往上爬。

正苦惱時,另一側較為堅固的坑緣已經開始架設起支撐與固定裝置,繩索與滑輪系統逐步就位,準備將受困者吊出。他朝蘿絲望去,抬手指了指那處,決定從那裡脫困。

足足花了(dice3-6)(dice0-9)分鐘,他才被繩索緩緩吊升,帶著苦笑與滿臉歉意,在半空中與蘿絲對上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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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臉無奈地看著被吊在半空中的男人,一時半刻竟不知該怎麼說他才好,無論他臉上擺出多少歉意。

見繩索緩緩將北江往安全的地面降下,我沒有多想便伸出雙手,作勢想將他抱下──是的,正如那些少女漫畫,甚至某些童話故事中最常出現的場景──那個誇張得有點浪漫的「公主抱」。

我完全不顧對方所想,更不在意旁人的側目,一手繞到他的膝彎,一手扶穩他的背,等到他的重量全數落到我懷裡時,我乾脆俐落地抱著他,往不遠處的椅子走去。

「北江先生。」我彎下視線,音色溫和卻不由分說地揭露出責備意味,「我記得我提醒過您要注意安全,也記得您答應過會注意的。」
「......欸?」

才剛被救上來,腳步還沒站穩、也還來不及道謝,縁幸就被蘿絲一把橫抱起,往外圍走去,離開危險的裂口。

「呃、欸?蘭利小姐.......我真的沒有受傷,可以自己走......那個,我已經是老大不小的成年男性了?」活了大半輩子,頭一遭被看似嬌小的女性當眾橫抱,他僵直著身子,雙目圓睜,聲嗓顫抖,語無倫次,愣怔望著表面仍溫和、語氣卻透出明顯責備的蘿絲。即使能夠猜想蘿絲感到不悅的原因,這樣的「懲罰」對他而言卻實在......太過社會性死亡了吧?!

他慌亂地將手指探入鏡框下,掩蓋視野,不敢看向周圍的目光,也沒有勇氣隨意掙脫,只能任由蘿絲抱著自己前往她的目的地,而他的顏面尊嚴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塌。
「對不起,我下次絕不會再失約了。我會注意安全,也不會獨自前往危險的地方......所以,請您放我下來吧,我不想讓您白費力氣。」他顫抖的聲音悶在掌間,字字卻無比清晰;羞恥得快要窒息,卻只能可憐地低聲懇求。
我瞥了他一眼,並沒有因為他慌亂的掙扎而動搖,反而更加沉靜,彷彿他的僵直、顫抖聲音全都無法在我心底泛起一絲漣漪。

「下次?」我輕聲復述,唇角的笑意溫和卻不帶溫度,「您還打算再有下一次嗎?」我清楚他並非有意摔落,明白沒人會真心拿性命開玩笑,而我也認為北江沒有這樣的膽量這麼做。

或許正因為這份「保護」是由我親口許下,所以只要他的危險舉動不是在我眼皮子底下發生,而是我無從得知的情況裡,我才會如此反應吧。
「成年男性也罷、老大不小也好,掉進裂口的時候,身分可不會替您擋下任何傷害。」懷裡的重量不影響我的步伐,我也沒有放鬆抱著他的力道,「至於勞累,不必替我擔心。我以前拖過的東西,比您重得多。」

直到抵達安全區,我才將他抱上椅凳,讓他坐好。凝視了他許久,我再次開口:「真的沒有任何疼痛的地方?四肢都動動看?」
「沒有下次了,不好意思,我會銘記在心。」縁幸幾乎就差一句「遵命長官」,語氣盡是嚴謹與莊重,不光是認真看待蘿絲的警醒,更是因為他發誓再也不想經歷這種社死場面。

總算坐回穩固的椅子,他放下掩著臉的手,長長吐出一口氣,整個人放鬆許多。「看起來沒有扭傷或外傷。」他轉動手臂,俯身檢查雙腿,確定沒有任何痛感。

與蘿絲四目相接的瞬間,他立刻移開視線,眉心先是微蹙,隨即又帶著幾分無奈舒展開來,臉上浮現一抹尷尬的笑容。就像被當成小孩子一樣......真是難以習慣。

「話說,裂口下那塊斷裂的石碑......好像滿值得一探究竟。」他小心翼翼地開口,「剛剛在底下隱約看見它的輪廓,說不定和地宮入口有關。」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才剛剛保證「絕不再犯」,馬上又急著往危險的地點湊,活脫脫一個超級雷隊友。
我看著他終於安分坐在椅子上,檢查著四肢還算靈活,這才稍微鬆了口氣——至少表面上沒有大礙。

只是當他移開視線、露出那抹尷尬的笑容時,我心裡仍有一絲無奈。要不是我及時趕到,他恐怕連「被我抱著」這種事都沒機會經歷。

我沒有立刻說話,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意,靜靜盯著他。直到他話鋒一轉,我的眉心才明顯挑起來。

「您才剛說完『沒有下次』。」
「石碑當然要查,因為我需要回報。但對於您——必須在我允許、並且我在場的情況下,例如此刻。否則,您要再往下一步,我寧願親手把您綁回帳篷。」

我稍稍歪過頭,正面對上他的雙眸,讓他無處閃躲:「北江先生,我說過,如果您在這裡不幸喪命,我會很困擾。因為這是我第一次主動開口,還不求任何回報地說要保護一個人。」

「我不希望我的職業生涯裡,多出一個死亡名單。」我的語氣帶著真誠,「您知道嗎?那會毀了我作為保鏢的信譽。」

說到最後,我的語氣已不再像責備。雖然撇開委託不談,只有八成真切。
縁幸斂起略顯尷尬的微笑,靜靜聽著蘿絲真切地道出所思所想。或許他確實比自己以為的還要不在意自身安危,也或許比想像中的更加信任蘿絲;然而正因為那份信任,才讓他的輕率行動在對方眼裡顯得格外危險。

他曾說過不想成為單純被保護的對象,希望能夠有所貢獻,成為探勘任務中有價值的一員。

不過在此之前,或許他該學會的,是優先守護自己的安全,不僅關乎地宮下的生存,更是對蘿絲專業的尊重。

「我明白了——這次是真的明白了。」他低聲道,而後微微偏頭、蹙起眉宇。並非從前的明白是虛假的,只是未曾如此清晰地意識到,足夠真摯的承諾才能妥善傳達自身決心。

「那麼,在我用人格保證會好好保重自己的前提下,」縁幸坐直身子,語氣少了戲謔,多了幾分慎重,「能否允許我與您一同前往探查那塊石碑?畢竟我也答應了人,要帶回一些『有趣』的東西。」
我沒有馬上回答,只是靜靜看著他。分辨著這份承諾究竟是認真的,還是又一次隨口的保證。

回頭一想,不知道對方這樣輕視自己的性命,不重視自己的安危,是不是和他先前口中的「賭局」有關。因為認為自己贏不了,所以就沒有這麼看重自己嗎?

「……這次是真的明白了?」我低聲重複,語氣裡沒有太多情緒。最後,我輕輕呼出口氣,抬眸看著他:「我自然允許您和我一起,我不想因此限制您的自由。準備完畢後,就可以出發了。」

「我的要求真的很簡單——至少在這個地區、這片黃沙之上,或是地下,都希望您能把自己放在第一順位。」我頓了頓,語氣微微緩下,「就像我上次說的,如果真要去危險的地方,就請叫上我。」

說到這裡,我嘴角再次揚起一點笑意:「否則,我可不介意再公主抱您一次,然後親手把您綁在帳篷裡。」
「不,我想還是不麻煩您了。」

一聽見要再被公主抱一次,甚至還要被綁在帳篷裡,縁幸立刻連連搖頭,婉拒了蘿絲的提議。他從口袋掏出對講機,朝蘿絲露出帶點俏皮的笑意:「我會跟它好好相處的,蘿絲・蘭利小姐會是通訊錄快速撥號清單的第一順位。」

「那麼,事不宜遲,準備好就出發吧。」他深吸一口氣,站起身活動筋骨,確認身體無恙後,轉往帳篷的方向。

「準備完畢後,我會用這個和您聯絡。」他晃了晃手中的對講機,展開對講機友好作戰第一階段。
哪個大男人願意被女性公主抱?他連忙搖頭拒絕的樣子才是正常的,雖然我剛剛說的話並不假。姑且相信人的話語,我的目光落在北江身上,看著他活動筋骨的樣子,應該是真的沒事了。

「我在這等您吧,我本來就是做好準備才外出的――就是剛結束確認帳篷外圍的安全,便馬上看見您摔落的身影。」我揚起嘴角幾秒,又斂起笑意,「您若準備好了,回來這裡找我就好。」
縁幸揮了揮手,與蘿絲暫時分別後,回到帳篷收拾裝備。耗費約(dice1-2)(dice0-9)分鐘後,才總算把行囊整理妥當,再度回到集合地點。

「我看看......水、急救用品、繩索、探照燈、軍用口糧、對講機、電池、通行證......應該都帶齊了。」他一邊對照基地提供的建議攜帶清單,一邊檢查物品,確認無誤後,朝蘿絲點了點頭。
「可以出發了。」

在 OMSI 工作人員的指引下,探勘隊伍一列又一列沿繩索與測距儀深入裂縫。沙漠中原本就渺小的人影,逐漸被巨大的沙坑吞沒。縁幸按照指示固定繩索,小心地踩上比先前穩固許多的邊緣,緩緩向下。坡道上滿是碎石,只要一個不慎就可能再度踩空。
下行的過程令人膽戰心驚。近年體能大不如前,爬個四、五層樓就足以讓他氣喘吁吁,更別提這樣又得穩住重心、又要提防鬆動土石的危險地形,掌心早已滲出一層細汗。

「蘭利小姐,您那邊還好嗎?」
雖然知道蘿絲的體能肯定比自己出色許多,他仍在嘈雜風聲中微微拉高音量,關心隊友的狀況。
繩索在手心間繃得緊實,我將重心壓低,腳步穩穩扣在岩壁凹陷處。比起北江氣喘吁吁的模樣,我的呼吸依舊均勻,眼神專注地掃視下方的地形。

聽見他抬高音量的詢問,我偏過頭,看了他一眼,「還好。」我語氣平穩,因為經歷關係,完全習慣這樣的狀態,「您呢?還好嗎?」

說著,我稍稍收緊繩索,順勢讓身體往下一滑,落在比先前更穩固些的面上,「記得別急,穩住重心,不然就算帶了急救用品也派不上用場。」我將自己的經驗告訴他,然後盡可能地跟著。
「還可以⋯⋯應該。」縁幸凝視腳下那塊說平不平、說穩不穩的石塊,在心裡反覆默念蘿絲的叮囑:別急,穩住重心。

他緊抓繩索,微微彎膝放低重心,試探性地踏上那塊凹凸不平的石面。細碎的沙石在腳下滾落,他倒抽一口氣,趕在徹底失去平衡以前奮力一躍,成功落在前方已確認安全的沙地上。

「⋯⋯」他捏了把冷汗,這趟結束後大概得預約一次全身健檢。

確認站穩後,他往側邊挪移,騰出空間,讓蘿絲也能順利下來。

坡道下方的隊伍逐漸集結,有些人已完成調查,正沿另一側繩索往上攀登。縁幸留意著他們的神情,有人眉頭深鎖,有人面色發白,還有人露出藏不住的恐懼。

那塊石碑⋯⋯果然有問題?
看著他險些踩空的模樣,我的眉心忍不住皺起,雖然最後穩穩落地,但我的心還是提了一下。隨後我也抓緊繩索,緩緩下行,腳步比往常更沉穩,才落在他身旁的沙地上。

「還能撐得住嗎?」我低聲問,目光不只是落在他身上,也迅速掃過四周環境。

氣氛異常凝重。那些已經完成調查的人臉上寫滿不安,有人低聲交談,聲音壓得極低,而「不對勁」三個字清晰地在我耳邊回響,即便在下來前我早已略有耳聞。

我看著前方――那塊半埋於沙土的破損石碑矗立著,僅僅露出部分,就散發出一種詭異的壓迫感。風聲呼嘯過裂谷,像有什麼無形的低語繞著石碑盤旋,讓人胸口莫名沉重。

我偏過頭,看了北江一眼,接著又重新將目光落在石碑上:「您確定這裡能帶回所謂『有趣』的東西嗎?」
「老實說⋯⋯」縁幸盯著從石碑邊撤離的人群,一瞬間產生某種錯覺,彷彿他們身處以沙壁為牆、土石為柱的大英博物館,正排隊等著一睹羅塞塔石碑的真面目。

「有趣與否,從來不是我能決定的。」他淡淡說著,目光仍停留在那些探勘隊伍身上,「若他們認為帶回去的東西都不夠有趣,那我就得再回來一趟,或是好幾趟。」語氣平靜得像是在陳述昨晚的菜單。

稍作停頓後,他抬手指向那塊被半掩於沙土中的斷碑,轉向蘿絲問道:「裝作是觀光客,一起去看看吧。就算他們不覺得有趣,而我們覺得『有趣』,不也是一種收穫嗎?」
破損的石碑上佈滿扭曲難辨的符號,幾名學者蹲在碑側,手持工具細細比對殘存的刻痕。

「這是失落的▒▒▒古語。」其中一位學者低聲說道,「目前僅能解讀出片段:『吾奉命守於黃沙終點,待風止,返魂者至。』」

「這裡的『吾』與『返魂者』究竟指誰?」學者從晦澀難解的筆記中抬起頭,視線落向空無一物的沙坑陡壁,幽幽說著:「答案或許在更深處。」
真是麻煩的家族。一趟或是好幾趟,彷彿像是在說你這趟既然沒死,那麼下一趟你別再回來一樣。

我沒有回應,就是順著北江的手勢望向那塊斷碑,視線定在那斑駁難辨的刻痕上,凝視著那片古老的石面。

我跟著他緩步走近,像個隨行的愛好者,被好奇心驅使著停在石碑前。我傾身聽著學者們的低語,每一句碎片都小心收進心底。

「『守於黃沙終點』……」我低低複誦,聲音輕得幾乎像是呢喃。拿出筆記本,提起筆寫下學者們的話,而腦海裡正迅速推敲著這段話可能隱含的意思。
就在思考到一半的時候,有什麼聲音忽然闖入腦海,像一把尖銳的刀子劃開寧靜,刺耳得幾乎要將意識撕裂。那不是普通的聲響,而是一股帶著惡意的精神波動,夾雜低語與詭異的吟唱旋律,就像一張看不見的網,試圖籠罩我的思緒。

我的眉心一緊,呼吸微微一滯,隨即展開精神屏障,試圖將它們阻隔開來。與此同時伸手拉住北江的手腕,帶著他遠離那塊石碑,退到安全的距離,才鬆開手。

「――它會干擾精神,繼續靠近的話可能會像是方才那些離開的人們一樣。」
正靜靜聆聽學者們對於碑文的詮釋時,一道不屬於現場任何人的聲音鑽入耳際。那聲響彷彿握著刻下碑文的鈍粗鑿刀,狠狠刺進腦門,伴隨難以理解的低語及吟唱,粗暴地鑿刮著每一寸神經,逼出細密而鈍沉的痛楚。

縁幸低下頭、掩著臉,發出難受的悶哼,腳步不受控制地往後退。直到蘿絲展開精神屏障,隔絕那些入侵的雜音並拉著他遠離,他緊皺的眉心才稍稍舒緩。

「唔⋯⋯那些學者離那麼近,為什麼沒事⋯⋯」他摘下眼鏡,指腹按揉著眼角與太陽穴,聲嗓疲軟,「是因為他們是普通人?只有哨兵或嚮導會被攻擊?」

停頓片刻,他又抬起頭,困惑地問:「蘭利小姐,你剛剛有聽到嗎?那個低語跟吟唱⋯⋯」

眉間再度微微蹙起,他回想著方才耳聞——或說直接闖入腦中的低吟——喃喃問道:「它是不是唱著什麼⋯⋯『先把你、洗乾淨,容光煥發才能人人愛』⋯⋯要洗什麼?」要洗什麼。
我抬手揉了揉眉心,方才的精神干擾仍留下一絲餘韻,不過在遠離石碑之後,已經好多了。

「既然只有我跟您受到影響……那麼或許如您所說,他們只是普通人吧。」我輕聲道,深吸一口氣後緩緩吐出。

腦中依舊縈繞著那低語與吟唱,聲音刺耳得讓人不安,但仔細回想,我印象的內容與北江轉述的差不多。

……只是,為什麼總覺得有些熟悉?

啊,難道是時隔數百年,那些古老的魂魄早已滯留於此,被困在黃沙之下了?

我轉過頭,視線落在斷碑的方向,「那些學者所讀出的,或許祂是守墓人,被命令守在這片沙海盡頭,直到風息平靜,直到能夠開啟遺跡的人出現。」

停頓片刻,我輕輕揚眉,語氣不疾不徐:「至於『洗乾淨』的部分……」我頓了頓,正色說道,「因為祂待在這裡太久了,皮膚滿是沙塵。若不先好好洗個澡,怎麼能離開?」一本正經胡說八道。
「確實,要好好洗個澡才能離開呢。」聽聞蘿絲的解釋,縁幸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點頭表示理解。畢竟自己的本職工作也包含為逝者清洗身軀,好讓祂們能以最體面的模樣離開人世。對他來說,這樣的說法並不突兀,反而格外合理。

「也就是說⋯⋯這塊碑石可能是一座墓碑?」他回頭望向那塊會唱歌的斷碑,忽然很好奇它除了唱洗乾淨以外,會不會有其他曲目?比如在墓主的生日或忌日當天,像某牌電動機車一樣自動獻唱〈生日快樂〉;又或者到了聖誕節,乾脆高歌一曲“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is you”。

雖然很想再次走近看看能不能解鎖新歌單,然而一想到那伴隨而來的頭痛,縁幸想了想還是作罷。蘿絲大概也不會贊成。
「再靠近似乎有點危險⋯⋯還是先上去吧,說不定能跟其他隊伍交換情報。」他頓了頓,若有所思地補上一句:「比如他們有沒有解鎖其他歌曲。」
其實我沒想過北江會相信這番解釋,畢竟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將「守墓人」想成一個長年累月浸在沙與血裡、待在戰場太久,終於被允許回家的軍人,在離開這片地獄以前,總會想辦法讓自己「乾淨」一點吧。

「給我的感覺很像是墓碑,甚至還擁有精神影響力……」我若有所思的說。這讓我想到附著在某些事物上的怨魂,同時也想到先前打聽過的,靠近乾屍而產生看見巨蛇的殘影這件事,甚至還聽見巨蛇的低語。
我的思緒才剛理到一半,就被北江後來的話打斷。我側過頭看著身旁人,「至少有收穫,這確實能拿來交換情報……不過,您是把這個石碑當成某種點歌器了嗎?」原本被石碑壓得沉重的氣氛,在這句話後被打破。我忍不住笑了,但也沒有因此卸下戒備。

「您說得對,我們還是先上去吧,此地不宜久留。」
縁幸點了點頭,回身往沙壁的方向走去,隨著那些面色凝重的探勘者,一同自另一側向上攀登,離開這道龐大的黃沙裂隙。

相比下行,上攀更考驗體能與技巧。鬆散的沙礫從腳下滑落,每一步都得費盡氣力。對於幾乎未曾接受過紮實攀岩訓練的他而言,這段路程可謂煉獄,好幾次都是在他人協助下才勉強穩住重心,終於掙扎著回到地面。

他解開勾環,癱坐在地,喘著粗氣,臉色慘白地仰望天空,那條蜿蜒發光的水脊紋路依舊在天際閃爍。全身上下的血液、細胞及肌肉,此刻都在高聲吶喊:幸歌大概是真的想害死他。光是爬這一面沙壁就耗盡體力,若真要進入地宮,恐怕還沒遇上詛咒或更強烈的精神干擾,他就先倒下了。
也不能老是仰賴蘿絲,那樣就跟拖油瓶沒什麼兩樣。

「辛苦了,蘭利小姐⋯⋯」他苦笑著抬起頭,仍嘗試著緩過氣,「我想,交換情報的事還是晚點吧。」

現在他只想回到帳篷,泡杯熱茶,連上基地那若有似無的網路,預約半年後的全身健檢,然後好好睡他個三天三夜。
「……我覺得您似乎比較辛苦。」我微微俯身,看著坐在地上、氣息明顯紊亂的他說道。

北江的肩膀隨呼吸起伏,汗珠順著側頰滑落。普通人確實比不上傭兵的體能,可眼前這副模樣,讓我不禁想――是不是該建議他多花點時間鍛鍊了?

「情報不急著現在交換,」我收回視線,站直身子,語氣恢復平靜,「您還是先好好休息吧。要不要我扶您回去?」
「沒事,我坐著休息一下就好。」
縁幸摘下眼鏡,將垂落額前的瀏海向上撥拂,拭去汗水,長嘆一口氣:「過了這個年紀,就該學著服老啊......」

「蘭利小姐如果還有其他事要忙,可以先離開沒關係。」他稍稍坐直身子,盯著腳邊被風捲起的細沙,若有所思地說著:「出現斷碑的話,表示那一帶底下可能還藏著其他建築。說不定過一陣子,就得再往下挖,或者擴大探勘範圍。」

「也許地宮入口──」「封鎖區廣播、封鎖區廣播──」

話音未落,冷硬的廣播聲驟然響起,所有人同時停下動作,抬頭仔細聆聽廣播內容。

「這裡是OMSI封鎖區指揮站。根據天空水脊紋路與地底短波訊號交錯分析,判定石碑下方存在被沙土掩埋的圓弧結構,極可能為『遺跡入口』。」
「請各隊即刻整裝,開始行動。遺跡現形,立即展開探勘──重複一次,遺跡現形,立即展開探勘!」

廣播尚未結束,已有部分人員放下手邊工作奔向帳篷,對講機的指令聲此起彼落。原本因救援與勘查而陷入混亂的封鎖區,再度掀起一波忙亂。

縁幸抬頭望著四處奔走的人們,眉間微蹙,苦澀的笑裡透著倦意,偏過頭對蘿絲說道:「喝杯熱茶再走吧?」

神秘交織著危機,輕喚眾人前行。
北江的實際年齡與外表完全不符,雖然他說該學著「服老」,可我看不出他的「老」在哪裡。聽說日本人之間有種「逆生長」的說法——年紀越大,反倒越顯年輕。在我的認知裡,這說法很特別。

聽見他的話,我搖了搖頭,「我沒……」話說到一半,耳邊忽然竄入一陣滋滋作響的電流音。那是廣播獨有的聲響。

仔細聆聽著廣播,我下意識抬頭,目光隨聲望向裂縫的方向——原來石碑正是地宮的入口。

真是一刻都不讓人歇著啊。
我用只有自己聽得見的聲音喃喃著,視線掠過那些開始整裝的人,最後才落回北江身上。

「……好啊,喝杯茶再走吧。」我微微一笑。等他整理好自己,我跟著他一同回到帳篷區。

風裡飄著茶香,遠處傳來風沙掠過鐵器的聲音。再往下走,可能就再沒有「喝茶」的時間了。這一杯紅茶,也許就是踏入未知前,最後的寧靜。
𝐄𝐅|送行者與火箭仔
3 weeks ago @Edit 3 weeks ago
謝謝蘿絲中陪我胡鬧大唱花木蘭(…)這裡沒有斷碑受傷風評被害,斷碑不是Gogoro或是點歌機,不會在墓主生日的時候唱生日快樂歌、也不會跟著瑪麗亞凱莉一起定期解凍謝謝大家 (怕被地宮吃掉的造謠仔)
&讓北江縁幸被美女公主抱超爽ㄉ有夠好看 !!!!!!!!
看到歌曲OS的時候我直接笑出來,好煩好喜歡
& 看縁幸被公主抱的反應我真的覺得超可愛ㄉ……可愛到到處喊 (喊去哪)
那個被責罵的部分
https://images.plurk.com/4Nh2onaz5sO2QHYkiPm2KP.jpg
超級好笑超級生動責罵示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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