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薩曼進來起居室了，他盤腿坐到卡哈馬前面，略略低頭說：「對不起，都因我的魯莽而為你添了麻煩。」

卡哈馬搖搖頭：「不，是我本來就沒處理好和麗妮婭的關係，早晚都是會出事的。」他順手拿起茶杯喝茶，味道好苦。

沙薩曼抬眼問：「你不打算和她在一起嗎？」

「我覺得我和她……還是不太適合。」卡哈馬再忍著苦味啜了一口茶：「不過請你別誤會我是為了你而推拒她，穆葉說得對，我的態度應該更清楚明白。」他放下杯子，向沙薩曼欠身道：「很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情意。」卡哈馬覺得今次他必須果斷。

沙薩曼的眼裡閃過一絲失落。

卡哈馬起身從牆上取下一把弓，就是沙薩曼在草原上送給他的那把。他再次坐下來，用雙手鄭重的將弓遞給沙薩曼：「這個就還給你吧。」

但沙薩曼搖頭拒絕：「你留著就好，又或是轉送給別人，抑或賣掉也可以。總之薩埃斯族族人送出去的禮，是不會收回來的。」

卡哈馬將弓放到自己的大腿上，望向沙薩曼的黑眼睛：「你們薩埃斯族意外的一板一眼，我原本還以為你們只是沒原則的強盜。」

沙薩曼笑一笑：「印象竟然這麼差啊？」他用指頭輕扣一下膝蓋：「不過，我的薩埃斯血統並不那麼純。」

卡哈馬注視著對方的臉部輪廓和及肩黑髮：「這點看得出來，你帶來的兩個族人都是金髮藍眼。」

沙薩曼側頭讓幾縷黑髮垂下來：「科齊和扎拉魯，他倆的血統確是比我的要純。我父親是純正的迦達耶人，母親是典型的金髮薩埃斯族族人。」

卡哈馬問：「難道你父親是戰俘？」

「不，不是……那個有點複雜。」沙薩曼思索一會兒道：「我祖父母……他們帶著年幼的兒子離開了迦達耶，是在和平的情況下得到薩埃斯族收容的。我父親在族中長大，後來和我母親結為夫婦。不過很不幸，在我六歲那年，我母親被阿布賽族人擄走了，從此我就沒有再見過她。」

卡哈馬心裡一沉：「這真是太不幸了。」

沙薩曼的聲音輕但沉：「我父親一直非常憤恨，直至因病去世時亦是如此。」

卡哈馬點點頭：「我理解。」如果戈琳被哪個部族劫走，他一定會拿起大刀去將人搶回來。這時他腦海中浮現了文麗、賈桂林、麗妮婭、茱莉亞以及府邸中其他女性奴僕的臉，他心中一陣愧疚。可他又告訴自己——她們的家人一定都無情又軟弱，因此才沒有人來將她們救回家，她們還是成為泥城的一部份更好。

卡哈馬問：「你父親有試過去救妻子嗎？」

沙薩曼沒有用「有」或「沒有」回答，只道：「我們薩埃斯族不時會和阿布賽族人打起來，不過戰場往往在北面，你們泥城人大概不知道。」

卡哈馬說：「確是，我們不會走那麼遠。」

然後沙薩曼起身道：「雖然沒能讓你接受我的情意，但你願意與我交談我很高興，我應該告辭了。」

卡哈馬沒留他，只道了聲「再見」。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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