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zrael & Lethe 03 光曝


利忒做了一個夢。
夢裡有個人在跟他說話,對方的唇形張合,但利忒完全看不出對方在說什麼。
「██████,██████████,██。」對方一邊擺弄著什麼東西,一面與他說話,周遭好似漫著白紗似的白光,讓一切都看得很不真切,利忒不論如何努力,都看不清他的面容,那個人的模樣像被過於耀眼的光遮蓋,只能依稀描摹輪廓。連男女他都無法辨認,只能感到對方似乎相當年輕,氣質溫和,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
那個人最後朝他說了什麼,而後畫面突然閃現,一個沾滿血跡的臉出現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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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忒做了一個夢。

  夢裡有個人在跟他說話,對方的唇形張合,但利忒完全看不出對方在說什麼。

  「██████,██████████,██。」對方一邊擺弄著什麼東西,一面與他說話,周遭好似漫著白紗似的白光,讓一切都看得很不真切,利忒不論如何努力,都看不清他的面容,那個人的模樣像被過於耀眼的光遮蓋,只能依稀描摹輪廓。連男女他都無法辨認,只能感到對方似乎相當年輕,氣質溫和,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

  那個人最後朝他說了什麼,而後畫面突然閃現,一個沾滿血跡的臉出現在他面前。

  「███……」

  是那個人,他又在說著什麼,但利忒全然聽不清,他像被凍結一樣動彈不得,茫然與驚懼佔據了「他」的心。

  他竭盡全力嘗試喊出那個人的名字,但他叫什麼來著,他叫——

  「███。」

  利忒在前往封鎖區路途的吉普車上驚醒,他抹了下臉,不知何時,他早已淚流滿面。

  夢境的內容在他醒來的那一剎那就幾乎忘了大半,包含那些激烈的情緒,都彷彿他圖景中的冰湖一樣,被一寸寸封在了冰層底下,唯一記得的依然只剩一個有著金色頭髮的溫柔人影。此時的他全然不知自己為何醒來滿臉淚水,他面無表情地把淚水擦掉。

  亞茲拉爾盯著他看。

  「惡夢嗎?」哨兵笑瞇瞇地問。

  利忒頓了幾秒,搖了搖頭,「不記得了。」

  不等亞茲拉爾的回應,他便轉頭看像車窗外。快要天亮了,掛滿星子的天空已隱約映出深青色。整座星空此刻在他眼中更顯沉甸、又空洞。

  利忒不知道的是,如果他再早幾秒鐘醒來,他會發現自己在夢中正呢喃著一個名字,而這一切都被正醒著的亞茲拉爾看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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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髮嚮導做惡夢的動靜有點不尋常,亞茲拉爾本來百無聊賴地看著,直到那嚮導眉頭緊皺在囈語中囁嚅出一個名字,儘管模糊不清,但亞茲拉爾依然辨識了出來,而後馬上變了臉色。

  接著那嚮導帶著滿面的淚水醒來,宣稱不記得了。

  依照那嚮導腦袋裡的毛病,亞茲拉爾覺得八成不是在說謊,但他也絕不打算將自己聽到的告訴對方。

  亞茲拉爾從車窗的倒影盯著利忒。安那爾。亞茲拉爾咀嚼著這個名字。你跟這個名字有關嗎?嚮導?

  兩人此刻都各自望著車窗外,心中各懷心事。這一刻亞茲拉爾紫色的眼中比以往任何時刻都更加晦暗不明。

  天剛初亮,昨夜的惡夢插曲兩人彷彿無事發生,他們開著那輛幾天前亞茲拉爾弄來的(利忒希望不是殺人越貨來的)越野吉普車繼續前行,這是輛座椅可以躺平的吉普車,他們晚間也在裡面休息,到了清晨,溫度在寒冷與炎熱之間的間距抓緊時間繼續前行,利忒覺得這倒是方便。

  如今亞茲拉爾將引擎蓋掀開,清理進了沙子的器械時,作為身體比哨兵柔弱(並且腦子有點毛病)的嚮導,利忒心安理得地待在車上看著哨兵忙碌。

  在這幾分鐘內,有幾段不慎清晰的音調隨著風沙滑進利忒的耳裡,過了幾秒,利忒問了其實他這幾個月一直想問的問題。

  「你偶爾一直在哼的歌究竟是怎麼回事?就像現在這個,如果我沒聽錯,他們都是同一首吧?」

  亞茲拉爾的動作微不可見地頓了頓,然後順暢地繼續動作,他啪地關上引擎蓋,笑瞇瞇地回:「隨便哼哼罷了。」

  利忒感到精神連結那方的情緒有點異樣,但他也無所謂,不打算深究,待對方上車,他們繼續往封鎖區前行。

  再一次從惡夢中醒來時,利忒或許必須承認,這片沙漠、又或是地宮的污染對他腦中散落的記憶碎片的刺激比他想像中還要大。他抹了下眼皮,感到濕潤的手感。

  失算了。

  而那哨兵此刻又忽然投下震撼彈。

  「嚮導,醒了嗎?我們有麻煩了,幾隻沙漠小老鼠跟著我們。」亞茲拉爾微笑地一面與利忒說話,一面看向車窗外。

  利忒知道對方正在放開敏銳的感官檢測周圍的動靜,現在還很暗,幾乎只有稀微的月光與星光,從利忒的角度看出去到地平線都一望無際,什麼人影都看不到。

  而且方才醒來時還只是微弱的頭痛與耳鳴似乎有越加嚴重的趨勢,像有人在他的耳膜上打他聽不懂的摩斯密碼,高頻的鳴響,間似還穿插低語般的蛇信聲。他吃力地聽見金髮哨兵繼續說話。

  「總共十個人的腳步聲,其中七個腳步較輕、落地步伐一致,是哨兵,三個腳步較亂,是嚮導或普通人。」亞茲拉爾望向車窗外,手搭在自己的槍套跟匕首上,「大概是跟我們一樣,趁這裡難得人多,挑落單的人下手的團伙。沙漠裡的老鼠啊。」

  「跟我們……我不一樣。」儘管頭痛,利忒還是得反駁。

  「要是輪胎被打壞了會很麻煩,先下車吧,他們應該也知道——」

  砰、鏘!

  「——來了。」

  下車的動作被槍響打斷,亞茲拉爾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際拽住利忒,用手臂護住反應慢半拍的嚮導,將他的腦袋壓到自己胸前,借車門的掩護躲開幾顆針對性的子彈,掩在車門後用另一手飛快地開了幾槍。

  自己躲好。拋下這句之後亞茲拉爾便衝出去急速逼近靠的最近的幾個人,用匕首擋開接續來的幾顆子彈,並將匕首沒入其中一人的脖子,接續往遠處接連開了幾槍,朝他們而來的槍擊剎時少了許多。

  亞茲拉爾清理的速度很快,能看出來亞茲拉爾不論是作為哨兵的能力還是戰鬥經驗都遠比對方優秀,但奈何對方人多且分散,不是一時半刻能清理完的。

  利忒在縫隙間仰頭望著金髮的哨兵,這是他少數看到對方進入戰鬥狀態的樣子,就如同第一天見面一樣,他覺得亞茲拉爾並不把對方當成一群「活人」看待,但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戰鬥場合,他覺得亞茲拉爾除了那非常假的微笑使他的非人感更加明顯以外,似乎有什麼更深層的東西呼之欲出,那或許是那哨兵真實的模樣。

  但他現在完全沒辦法好好思考,頭痛跟耳鳴使他面無血色,他一邊跟像有人在腦中打鼓的感受對抗,一邊加固哨兵的精神障壁並調整他的感官。

  但不知道是知道他狀態不好,又或者是覺得他礙事、並不需要他幫忙,由於他分辨不出來哨兵身上的血跡是他自己的還是敵人的,剛想調整亞茲拉爾對於痛覺的感官,那哨兵便回身將他攔腰抱起,把他扔回車上駕駛座。

  「加固的障壁就夠用了,我不需要你調整感官,你只需要顧好自己,等會給我梳理就好。」

  那個哨兵這樣對他說。

  「開著車先走,我會去找你。」

  利忒並沒有將車子開太遠。

  他聽完哨兵對他說的話,也沒辦法反駁什麼,上車後他先一腳將油門踩到底,往劫匪的反方向駛離。但他一直留意著臨時連結另一端的動機,把車距保持在連結不會變得太微弱的程度,他也不知道自己幹嘛那麼聽那個哨兵的話,也許他該聽瓦倫汀的就這樣開著車、離亞茲拉爾越遠越好,但利忒其實或許其實根本不在乎。自己是否被威脅、是否命不保夕,他因為不恐懼、不怕死,因此這一切對他來說根本構不成威脅,困擾依然困擾,但大部分的時候他只是不在乎而已。

  所以現在在他們還是合作關係的情況下,金髮哨兵跟他說之後再幫他疏導,他也會繼續照做,他會把車再開回去,繼續幫那個哨兵疏導,就如同他們說好的那樣。

  當天漸漸亮起時,他的頭痛耳鳴狀況也差不多退去了,他順著精神連結嘗試將車開回原本的地方,不過在半路亞茲拉爾就找到了他。哨兵總是擁有比他更優秀的追查能力跟感官。

  他望向沾了血跡,卻已經自己打理好了的哨兵,兩個人在車內車外望著彼此。

  他盯著對方包著繃帶的傷口,在清晨的空氣中對對方開口。

  「沙漠地宮讓我狀態不是很好。」他緩緩地說。

  「我記憶有失,以前的事情幾乎忘了大半,但這不是全部,我記得一個人,但只模糊的記得長相,每次只要想起他就會頭痛,但我認為找到他就能找到我失憶的原因,因此也是我的調查目標。」

  「但是地宮讓我不斷被刺激記憶碎片,所以我想,如果我自己想不起來,不然就別人來,讓我至少不要再變得更嚴重。」利忒面無表情地看向亞茲拉爾,「你要進來我的圖景看看嗎。」

  亞茲拉爾聞言,也收起笑容,毫無表情地望著他。
天啊這兩人這是怎樣啊 (怎麼是我在說這種話)
他們兩人之間的距離感真是很難拿捏每次寫都是痛苦並快樂著 (怎麼還是我在說這種話again)
洄游。
3 weeks ago
我左等右等的利忒圖景歷險記終於要來了 (一上來就說這個?
利忒每次昏倒或做惡夢幹嘛醒來第一眼都看到亞茲盯著他感覺這場景都快變成一種情趣了我好喜歡(好喔
遇到沙漠老鼠這段對這兩人的距離描寫覺得好棒!重新洗牌把利忒放到安全、有主導性的駕駛位,然後隔著車門的這個景,讓利忒從有相對安全感的地方拋出讓人來看圖景這塊最隱私的地方的詢問<這整段把前面所有利忒的不安和焦慮推向一個似乎有解的口上真的就好好看
yakedo:
應該……會寫到……
我感覺對亞茲拉爾來說是不是一種貓觀察東西在動ㄉ心情 (可不可以浪漫點)
&後面怎麼被洄游中講的這麼好看啊我會哭很醜ㄟ
我感覺這兩個人其實都是滿理性的人,雖然他們想要的東西不一樣但是在某些部分來說是相似的
對利忒來說他不想因為自己的狀況影響到另一個人所以問出這個問題想要解決現狀
因為他的情感不能以常人而論,但確實前面種種情況加起來是會很讓人不安的,他們兩個都不是習慣依靠別人的人所以能這樣把一部分重量交託出去我也覺得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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