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恩懊惱地用手臂遮住眼，長嘆一口氣。明明連不熟的人都會以交換聯絡方式作為結束，怎麼遇上晨曦後，他的大腦就不運作了？
　　但或許因為他與晨曦之間有著老天爺也眷顧的緣分，在今日搭捷運前往公司時，他又極為「順利」地遇上了晨曦。這次潘恩沒有猶豫，想辦法擠到晨曦身邊，用輕鬆的口吻和對方道早。
　　「早安。」晨曦也帶著微笑回覆，視線依然看著前方。
　　潘恩一點也不在意，他學著晨曦一起將視線停放在窗外劃過的景色：「那個，昨天實在太高興就忘記問了。聯絡方式。我們交換一下聯絡方式吧！ＬＩＮＥ或ＩＧ都可以，看你比較常用哪個。」

　　晨曦聽潘恩這麼說後，微微側過頭，語氣平靜地說：「我的手機沒有網路。」說著，他從口袋掏出手機，將自己的存好的電話號碼照片展示給潘恩看。
　　「⋯⋯所以用簡訊聯絡就好。」晨曦補充。
　　潘恩有些疑惑，但想著的確也是有人抗拒過度依賴科技文明，因此他按照著照片中的號碼打去，確認晨曦的手機上也有自己的號碼後，才將手機收回。
　　離下車還有兩站，潘恩想嘗試與晨曦繼續搭話，這次晨曦卻先一步主動出擊：「那我們接著要去約會了嗎？」語氣自然得就像是詢問今天天氣，讓潘恩一時反應不過來。
　　「可、可以啊⋯⋯」他遲鈍地思考著，「這週末嗎？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沒有，」晨曦從容自若，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理所當然，「但我跟你是戀人了。」

　　這句話就像塊巧克力猝不及防地餵進潘恩嘴裡。明明突兀得奇怪，但他只覺得「若是晨曦，肯定會這麼反應」，就好像他早已構築了一個「晨曦人設表」，而所有的意料之外都是情理之內。

　　更直白地說，潘恩腦袋裡就一個想法——

　　可愛死了！

　　「那⋯⋯就老套一點，去看電影，然後逛夜市？」潘恩想也不想地提議，「我們先從最簡單的開始，中途你也能提出其他意見，如果突然有其他想去的地方，我們就馬上改行程？」
　　晨曦點點頭，唇角輕輕上揚，似乎因為潘恩的回答心情變得很好：「好。那我八點半會在公園鞦韆那裡等你。」

　　潘恩聽晨曦說的時間，覺得有些太早了，但他依然配合地說了「好」，第一次約會，他總想讓晨曦覺得開心，最好在最後主動提出第二次、第三次⋯⋯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如此地瘋狂——但話又說回來，愛情本來就沒什麼道理可言。
　　尤其是對潘恩這種出生到現在只談了兩三次戀愛的人來說，他一般只懂得照本宣科，還有隨波逐流。

　　明明車廂內依然人滿為患，然而他們身旁的人群似乎都在此刻很有默契地退開，就好像要為主角們讓出舞台般，一切都湊巧得不可思議。
　　潘恩低下頭，忍不住想哼歌。
　　他總是會因為這種「冥冥之中的巧合」，而相信生活總是能用浪漫來包裹艱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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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六日

他問我能不能親吻我，原來親吻是需要詢問的嗎？
不對，原來有人會想親吻我？

可是那不是很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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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不提那個有關森林的夢這期間又重複了兩三次，兩人約定的週末很快到來。
　　幾乎徹夜未眠的潘恩提早十分鐘來到兩人約定好的公園鞦韆旁，卻發現晨曦早已在那等候。今日他穿著一件寬鬆的上衣，上面印著可愛的小兔子。
　　「晨曦！」潘恩邊快步走去邊呼喚道。
　　聽到有人叫他，晨曦似乎很開心，轉過頭的表情也不同以往那般平靜，而是生動得如同孩子一般。他也小跑步靠近潘恩，衣襬的小兔子隨著動作搖晃，好像跟隨著晨曦一同跳了起來。
　　「你再叫一次我的名字。」跑到潘恩眼前的晨曦，抬頭看向有些害羞的潘恩。
　　「⋯⋯晨曦？」潘恩重複了一遍，對方笑得更開心了，好像僅僅是名字被記住就能感受到喜悅。
　　「嗯。」晨曦瞇起了眼，模樣像極了被搔了下巴的貓咪。

　　他們一起去看了早場電影。購票時晨曦主動提出想坐在最後一排的角落，他覺得那個位置比較有安全感——對此，潘恩不免產生一絲遐想。
　　影廳裡沒幾個人，而他們選的位置剛好又離那些人有些距離。

　　正片即將開始，空間暗了下來，潘恩感受坐在身旁的晨曦突然抖動一下，像不適應黑暗般，於是他關心地低聲問道：「還好嗎？」
　　「⋯⋯我沒事。」晨曦的聲音聽得出些微顫抖。
　　潘恩不明白晨曦的不安，但他依然主動釋出善意，將手心朝上放在座椅把手上：「如果需要的話，你可以握住我的手。」

　　晨曦並沒有回覆，正片在這時開始播放。就當潘恩以為是自己自作多情時，一根手指試探性地碰了碰他的手掌肉，接著又往前一些些，帶著謹慎，將自己的掌心貼上潘恩的，最後毫無力道地虛握住；潘恩鼓勵地回握，卻再次又嚇到了晨曦——
　　因為他的座椅連帶地跟著晃了一下。
　　但潘恩也沒因此放開，因為他能感受到被他握在手裡的那隻手，也試探性地加大了力道，回應了潘恩的情感。
　　潘恩一開始還有些心猿意馬，但藉由螢幕上偶爾的亮光偷看晨曦時，發現對方極為專注，他也就不好意思地調整心態，一同認真看起電影來。

　　這是一場溫柔緩慢的愛情電影，也是一部老套的她跑、他追、他們插翅難飛，他們偶爾錯過又再找回。
　　晨曦不自覺靠得很近，手心微微出汗，時不時輕輕顫抖，全神貫注地對劇中角色感同身受。這麼近的距離，潘恩竟然不用看對方的臉，也能從交握的手感受到晨曦的情緒：憤怒、難過、開心⋯⋯
　　（導演應該會很喜歡這種觀眾。）潘恩無聲笑了笑。畢竟對他來說，這只不過是部普通的肥皂劇情，只不過因為有了大牌演員加持，才有了上院線的機會。

　　電影結束後，潘恩依然沒有放開晨曦的手，牽著他離開影廳。「我們先去吃午餐？你想吃中式、西式、日式、韓式還是其他？」
　　「都可以。」晨曦給了個最難作選擇的回答。潘恩看晨曦那副還沉浸在劇情裡的神情，沒忍住，摸了摸對方的頭——就如想像中那般，晨曦的頭髮柔軟得讓人不由得想再摸一次。
　　吃飯時，潘恩邊吃邊找話題，問晨曦對電影有什麼看法？晨曦吃得很慢，就像是一個確認一切餐桌禮儀都沒問題的小動物，偶爾被湯燙到時會不自覺地吐出一小節紅豔豔的舌尖。
　　「我⋯⋯我覺得不好。」明明看得如此著迷，晨曦的評價卻是負面的。在潘恩還想追問之前，晨曦繼續解釋：「我覺得要⋯⋯學會溝通。要好好講話⋯⋯但不容易，我也不明白，但看他們談戀愛，我覺得很辛苦，會很累⋯⋯」他指了指自己心臟的位置，「這裡會很累。」他重複道。

　　晨曦在說這些話時語氣聽起來就像個孩子，無法運用太多修飾和連接詞來表達一個完整的感受，像是一邊整理自己的情緒，一邊想盡辦法用學過的詞彙去拼湊。他說得很慢，就跟剛才吃東西一樣緩慢得讓潘恩不由自主地也放下了刀叉，認真從對方的話語中統整出重要訊息。
　　理性上潘恩覺得有點奇怪，但感性大聲喝斥：你不就為他那捉摸不透的一面瘋狂？
　　是的，晨曦那些不像老成世故成年人的反應，新鮮又令人著迷，潘恩不想讓晨曦走入自己的世界，他更想走進潘恩的世界，去用對方理解的言語表達一切。
　　——這是潘恩的愛，他總是下意識地想去迎合那些使他快樂的人事物。

　　「我也覺得，他們應該要好好跟對方解釋自己的行為，而不是遇到問題的時候馬上就選擇逃跑，讓另一方去猜，那樣兩邊都會很不開心。」潘恩同意地點頭。
　　晨曦在這時候有些猶豫地問道：「所以如果⋯⋯不跟你說感受，你就會不開心？」

　　「呃、也不是這麼說，」潘恩思考片刻，「我只是希望，不要有誤會，事情發生時能把『和對方討論』這個選項也放進考量裡。當然我們不用把所有的心情都跟別人分享，但有時候如果覺得是對方讓自己不開心時，可以嘗試著講出來，讓另一半能有明白或修改的機會⋯⋯或是在兩邊都不想改的情況下，去找到方法把摩擦減到最小。」潘恩的語速有意識地放慢，用詞也相對經過挑選。
　　晨曦聽完後，卻用像是要哭出來的笑臉說：「你說得對。」
　　潘恩不明白，但晨曦卻已經很自然地再次埋首跟盤子裡的義大利麵戰鬥。

　　吃完飯後，外頭的太陽實在太曬了，不適合在戶外晃蕩，他們很自然地逛起了百貨，其中一間日雜店的吊飾吸引了晨曦的目光。
　　「⋯⋯兔子。」走在潘恩身邊的晨曦突然開口。
　　潘恩順著晨曦的視線看去，看到洞洞板上正掛著一排吊飾，其中一隻粉紅色的兔子顯得格外醒目。
　　「去看看？」潘恩問。
　　晨曦點點頭，走向雜貨店，卻發現兔子吊飾之所以只剩一隻，是因為這是隻瑕疵品，兔子眼睛的縫線脫落不少，只剩下半隻眼睛，也不知道為何店家依然將它掛在販售區。
　　潘恩主動取下兔子：「啊，難怪只剩這隻。」

　　晨曦頭湊過來，看著潘恩手中的娃娃，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半天沒說話。潘恩此刻卻突然和對方心有靈犀，試探性地問：「但我們能將他買回去，重新縫一縫，就會跟新的一樣了。」
　　聽到潘恩的建議，晨曦猛地抬起頭，眼中閃亮的光芒讓潘恩差點以為自己是拯救世界的英雄。他不好意思地咳了一聲：「那你有想要其他隻嗎？這裡還有棕色的兔子、啊，還有黑色——」「我可以要這隻嗎？」晨曦指了指潘恩手中的粉紅色兔子。
　　「當然沒問題！」潘恩說，「那你也幫我挑一隻吧！畢竟是我們第一次約會，總要有些儀式感。」
　　晨曦「唔」了聲，突然指向店裡幾乎跟人等身高的大絨毛熊說道：「我可以買那隻給你。」

　　「別別別，你幫我挑隻跟能跟這隻粉色兔子搭配的吊飾就好，」潘恩說，「是我自己想買的，不用你出錢啦！你願意收下我就很開心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一反過去習慣，不停地搶著想幫晨曦出錢，只能說他實在太希望晨曦快樂了，而錢這種東西，在他所渴求的一份情感前，都是身外之物。

　　晨曦「唔」了聲，沒有說好，也沒有回應，轉過頭，開始很認真地挑選一隻能夠和粉色兔子搭配的娃娃吊飾，認真得就像是在填大學志願一樣。

　　最後，他選了一隻白色的卷毛小狗，放到潘恩手中。
　　「誒？」潘恩開玩笑地將白色小狗拿到眼前晃啊晃，「你覺得粉色兔子適合有一隻小狗守護嗎？」
　　晨曦抬起手，碰了碰懸在空中的白色小狗，讓它再次晃起來。「我以前看過的動畫說，兔子是一種會因為寂寞死掉的動物。所以我覺得，他需要一隻快樂的小狗一直陪在身邊。」
　　「也是！」這樣浪漫又可愛的回答精準命中潘恩的心。

　　結帳後，潘恩並沒有馬上將吊飾掛上包包，而是對晨曦說：「我先收起來，回去把兔子的眼睛縫好後再給你，可以嗎？」
　　晨曦卻問：「我可以去看你縫嗎？」
　　潘恩差點壓不住自己不自覺翹起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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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挑戰一天看四部電影，中間還跑回去上健身課再跑回電影院繼續⋯⋯然後回到家就直接掛了⋯⋯

一天看四部電影也太硬了吧

doll1419: 因為想看的新片跟想重刷的舊片太多了，不一次看完之後就沒時間，剛好那天電影放映時間又接得很順⋯⋯所以一個不小心就⋯⋯

噢天啊，希望他們不要像電影有太多失去跟找回。現在看晨曦就像是看小兔子那樣，趕快把心縫回去阿 QAQ

然後ㄖ大的四部電影也太累了！
甚至還有健身課！
好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