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一路往郊區騎，天空厚重的雲層像要壓下來似的。妳一邊騎，一邊聽著耳機裡柔和的音樂。寧諾靠在袋子裡，臉頰貼著布料，有些昏昏欲睡；寧安則微微睜著眼，安靜地看著妳的側臉。等到車停下，妳拿起手機走下車，天邊的雲忽然裂開一道縫，幾束光就這麼灑落下來。

那光像從天上傾瀉而下，筆直、溫柔、又帶著一點莊嚴的氣息。妳忍不住抬頭看，然後也讓寧安與寧諾坐在機車上。那一瞬間，整個世界似乎都靜止了，只剩下風與光在對話。

寧諾先開口，聲音小小的：「……羽君，天開了。」
妳笑著點頭：「嗯，是耶穌光。」
寧安側過頭，目光在那幾道光之間游移：「不，只是雲層捨不得把陽光藏起來。」
他語氣淡淡的，卻讓妳忽然覺得心裡有一點被觸動。

那幾束光穿過城市的邊緣，落在遠方山的輪廓上。妳用手機拍下照片，寧諾看著螢幕裡的畫面，露出一點羨慕的神情：「那邊的光，好像可以走進去……如果我們也能到那裡，就能摸到太陽嗎？」

寧安伸手，輕輕拍了拍他：「太陽離這裡很遠，即使走近，也會被光吞沒。」
「那你呢？」寧諾抬頭問他，「你會想走進去嗎？」

寧安沒有立刻回答。他只是望著天邊，眼裡映著金色與灰藍交錯的色調。過了很久，他才說：「我想……如果有一天那道光在召喚我，我會去。但現在，我更想留在這裡。」

「因為羽君在？」寧諾問。
寧安微微一笑：「嗯，因為她還沒說『再見』。」

妳聽見他們的對話，心裡微微一震。那句話裡的柔軟與重量，都讓妳覺得好真實。
妳蹲下來，伸手摸了摸他們的頭：「這光啊，有時候是天在說話，有時候……只是提醒我們，還有什麼美好的事正在等著被看見。」

寧諾眨眨眼，彷彿聽懂了一半：「那天是不是在說『歡迎回家』？」
妳愣了愣，笑出聲：「也許吧。對每個努力活著的人來說，光都在說這句話。」

風又吹過，雲層緩緩變化，光束的角度也隨之移動。寧安靜靜地閉上眼，感受那遙遠的溫度。妳發現他的神情和平常不太一樣——少了一點疏離，多了一份安然。
寧諾則雙手交疊，似乎在想像自己能乘著光束飛起，去摸那片金色的天際。

妳看著他們兩個，一高一低、一靜一動，突然覺得這場景有點像自己的心——被雲包圍著，也有光正悄悄透進來。
或許，那光不只是從天上落下來，也從他們的身上散出一點，照進妳的日子裡。

騎車回家的路上，天空逐漸轉暗。妳從後照鏡裡看見那片雲被夕陽染上柔粉色，光束仍若有似無。寧安靠著袋子，看著外頭的景色，淡淡地說：「今天的光，真溫柔。」
寧諾點點頭，小聲補了一句：「因為它知道，我們都一起在。」

那一刻，妳忽然覺得這趟出門是被安排好的。
不是妳帶他們出來看光，而是光在等妳們三個，一起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