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結束任務的傍晚,澤野梓晶正在走回去自己房間的走廊上,她的意識很睏,像是努力硬撐的樣子,在慢慢走著。
她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個樣子,只要每次經期來的時候,她的意識就會容易嗜睡,雖然她的體質是屬於少數不會經痛的人,但是睏意來襲的時間不固定,也是一件很困擾的事情。
她終於回到了自己房間裡面,輕輕關上門的剎那,彷彿整個人像是短暫的解脫,她沒有急著躺下,而是走到衣櫃前面,拿出換洗衣物,即使全身疲憊,想要先洗個澡,讓自己身上沾染汗水與黏膩的感覺先消除掉,只少洗乾淨一點,才能讓頭腦比較清醒。
她抱著緩洗衣物進浴室,她的動作一如既往地分明,沒有慌亂,熱水撒落的瞬間,她的身心瞬間放鬆了下來,但是在那一刻開始,她是無法再繼續忍耐住咳嗽的聲音。
當她意識到感冒變得嚴重的瞬間,突然苦笑了一下子,她深呼吸一口氣,讓熱水繼續沖刷身體,試圖緩解突然降低的體溫。
她心裡面想著「只要洗完澡,換上乾淨衣服,躺下來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熱水沖過澡的身體,一旦離開了溫暖的浴室,體溫就會迅速的流失。
澤野梓晶站在浴室門口前面,瞬間停下了動作,她的內心很猶豫,因為月經是這幾天才來的,她的血液循環特別的差,尤其是現在是冬天,那一股寒氣,容易讓冰冷的手腳,更加的無法回暖。
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應該要出去外面才對,她咬了咬嘴唇,深吸一口氣將乾毛巾覆蓋在頭上,穿好換洗衣物,一點一點的推開浴室的大門,走向外面。
當她走出浴室外面的瞬間,正想要縮回去被窩的時候,突然門口處傳來了一到聲音,她呆愣住,轉向門口的方向,想要讓弗蘭進來。
「……妳還沒休息?」他掃了一眼房內環境,語氣平平地問,像只是例行性的問候。
「嗯...,我剛洗完澡,正準備躺下來。」她聲音很小聲回答,語氣聽不出太大異樣,只有尾音有點沙啞。
但弗蘭並沒有立刻接話,只是繼續看著她,目光沒什麼起伏,卻像什麼都知道。 「妳是不是感冒了...?」
聽到弗蘭的詢問,她的身體動作僵硬起來,自以為可以隱藏很好,沒有想到卻是被對方一眼的看穿。
當澤野梓晶心虛想要如何解釋著為什麼會這麼虛弱的原因時,弗蘭卻是微微的皺著眉頭看著她。
立刻牽起她的手,走到放吹風機的地方,立刻幫她吹起頭髮。
他語氣沒有提高,卻明顯不悅地蹙起眉頭,「……妳是笨蛋嗎?」
「妳現在該做的事情是先把自己照顧好。」他的眼神沒有離開她,語氣一如既往地平淡,把她剛洗完澡,還是很濕潤的頭髮先是用吹風機吹乾。
澤野梓晶乖乖坐下,感受著頭髮被吹風機慢慢吹乾頭髮的瞬間,緊接著她低下頭,正在思考要怎麼解釋
「身體虛弱的原因,是因為月經來了...。」
「每次這個來的時候,免疫系統會變得很虛弱,容易感冒,也變得很愛睡....。
「尤其是冬天,或是很冷的天氣的時候,手腳容易冰冷,很難回暖……。」
弗蘭沒有立刻回話,手中的動作也沒有停下,他靜靜的聽著澤野梓晶說完,像是壓抑著什麼情緒,過了一會,他才開口「……妳是笨蛋嗎?」
他的眉頭皺的更深,聲音不大,語氣帶著明顯的不悅「這種狀況還硬撐著去出任務? 也不先跟我說..?」
他頓了頓,像是壓住了還想說出口的話,只是淡淡地補了一句:「……妳又不是沒人可以靠。」
吹風機的聲音漸漸停下,澤野梓晶的頭髮也差不多吹乾了,她想抬頭說些什麼,卻被身旁的弗蘭搶先一步打斷「先去躺好....。」弗蘭語氣乾脆,像是在下命令。
她看著弗蘭臉上的表情,顯示著很嚴肅的樣子,澤野梓晶也只能無奈的樣子,在苦笑著。
之後她緩緩走向床邊,直接躺下,現在的她把自己縮在被窩裏面,像是短暫逃避的感覺,把自己藏了起來。
弗蘭看了她一眼,像是確認她已經乖乖躺好之後,就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身離開她的房間。
聽著弗蘭的腳步聲在安靜的走廊上逐漸的遠處,澤野梓晶緊緊地縮在棉被裡面,指尖不自覺地緊抓著被角,彷彿這樣就能躲開一連串的對話與自責...。
過了沒有多久,房門再次被推開,弗蘭很快的回來到她的身邊,手上多了兩個裝滿熱水的熱水袋,他沒有說話,只是掀開一角被子,把其中一個輕輕放在她小腹上的位置,另一個塞在她的腳邊。「……還是覺得冷的話就說出來,別硬撐。」
他的聲音依舊平舊,澤野梓晶卻是聽得出對方還在擔心她的狀態,心裡卻是感到暖洋洋的感覺...。「……謝謝。」
弗蘭坐在床邊,視線緊盯著眼前臉頰紅撲撲澤野梓晶,過了幾秒又開口「這幾天有沒有吃藥——?」
聽到弗蘭的詢問,她咬了咬下唇,語氣有些遲疑:「……咳得不嚴重的時候就沒吃了,怕嗜睡……會影響工作.....。」
說完這句話的澤野梓晶,瞬間心虛的樣子,在傻笑著。
面對她傻笑的樣子,弗蘭的語氣瞬間冰冷,像是忍耐著怒氣的樣子...。
「所以妳寧願撐著虛弱的身體,跑任務...? 也不願意吃藥——?」
她沒有回話,只是悄悄低下頭,像是默認...。
弗蘭靜默了一會,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像是確定她沒有發燒後,像是努力消化剛剛的怒氣,努力在心裡掙扎一番,說服自己之後,才輕聲嘆了口氣:「……妳的腦袋到底都裝些什麼啊——?」
他伸手拉了拉她蓋得不太好的棉被角,把熱水袋再往她腹部那邊推近些。
「藥——我去幫妳拿,等下起來吃一包,再睡也行。」他說著,又補了一句,「妳現在的任務是讓身體快點好起來——。」
說完這句話後,弗蘭站起身,走道他桌邊拿起她先前留下來的藥包,低著頭查看上面的標示。
「……這是之前感冒的藥——?」他語氣平靜地問著。
澤野梓晶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默默低下自己的頭,「嗯…後來感冒好像穩定了,就沒吃完剩下的藥包……。」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聲,像是害怕弗蘭生氣的模樣,把自己又再度的藏在被窩裏面躲著....。
聽到這句話的弗蘭動作持續頓了一下,轉頭瞥了她一眼,語氣瞬間冷下來:「妳是覺得藥是裝飾用的嗎——?」
弗蘭嘆了口氣,語氣壓低了幾分,但是仍帶著責備:「感冒藥是照療程開的,不是覺得好一點就能停。沒吃完會反覆發作,甚至更嚴重。」
「要是病沒好——又復發...反覆拖下去,身體只會越來越糟——。」他像是在忍耐情緒地持續講著,雖然語調不高,但每一個字都明顯地透出他的不滿與心疼。
他走回床邊,把藥包放在她手邊的桌上,語氣不容質疑地說:「等一下我去倒水,妳給我乖乖把這些吃完——之後再留下藥包,ME會幫妳檢查——。」
之後他在努力調整自己的情緒,停頓了許久,才補充了一句
「吃藥這件事也有流程的,要照著醫生指示吃完——。」
「並不是你覺得身體已經『治療好了』,就不用吃剩下的藥包——。」
澤野梓晶點了點頭,小聲地說:「……知道了。」
她心裡有些羞愧,但同時也感覺到被認真對待的溫暖...。
弗蘭低頭盯著她幾秒,像是似乎確認她是否有真的有聽進去,才轉身走去廚房的方向,打算準備好一杯熱水,讓她先好好吃藥,在好好閉上眼躺在床上休息。
不久後,澤野梓晶起身,乖乖坐起來,喝下弗蘭倒來的溫水,並且把藥吃了下去。她的動作很安靜,像是做錯事的孩子,連吞下的聲音幾乎都小的聽不見。
喝完水後,她輕輕把水杯放回床頭櫃,喉嚨還微微熱著,心裡卻是一點點的安靜下來,她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重新躺下,把自己縮回去溫暖的被窩裏面。
也許是藥效發作,也許是因為月經來臨,她的意識逐漸的眼皮越來越沉重,呼吸也漸漸平穩,弗蘭坐在床邊並沒有離開,只是靜靜看著她的睡顏。
他沒有說話,眼神卻帶著罕見的柔和與複雜,像是在咀嚼著什麼難以說出口的情緒。「……真是的,妳啊……」他低聲呢喃,語氣裡帶著一點無奈,也有一點安心。
他伸手替她拉好滑落的棉被,動作很輕柔,甚至連手指都小心翼翼,深怕吵醒她。
在確定她熟睡安穩之後,弗蘭才稍微站起身子,準備要離開這裡。
但是走到門口之後,又再次回頭看了她一眼,雖然視線像是短暫的停留,但是在確認著她真的沒事之後,像是在默默地告訴自己:「……這次,就好好照顧她吧——。」
最後才輕輕的將澤野梓晶的房門給打開,緩慢地走出去,房門再次關上的瞬間,重新回到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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