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雷藏死掉的時候八左衛門沒有哭,八左衛門哭不出來。
那是真的嗎?他甚至沒有親眼所見。
但三郎託人捎來的信是這麼寫的。
好沒有真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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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爍的銀河佔據了夜空,只要抬頭仰望就會看見。
你喜歡會改變的事物,還是永遠不變的東西?
他們曾經討論過這個問題。
是誰提出來的?忘記了,但是八左衛門記得他說他喜歡會改變的事物,春去秋來,夏耘冬藏,季節輪替。春天的時候蝴蝶會羽化,瓢蟲會跑出來到他身邊,冬天的時候樹木落光了葉子,動物在冬眠,候鳥會遷徙。
雷藏呢?雷藏.....好像猶豫了很久都不能決定。好奇怪,為什麼記憶會變模糊呢?我還不想忘記。
雷藏。
雷藏真的死了嗎?
死亡是什麼?八左衛門知道死亡是什麼,他親手埋葬過好多動物好多人,他殺過好多不能再活下去的動物,殺過好多還想再活下去的人。
可是雷藏不一樣啊。
我們是一起生活了六年的人。六年是我人生中的四分之一。雷藏佔據了不只我生命的四分之一。
好想再見你一面。
我不想忘記這一切,我不要改變。
我想再一次......再一次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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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左衛門夢見他還在忍術學園裡的日子。
他在樹下午睡,剛醒過來。兵助和勘右衛門躺在他兩側,八左衛門猛然坐起,動靜大得把另外兩人吵醒。
勘右衛門半睜的眼看著他問怎麼了?做夢了嗎,看起來臉色很糟糕。
八左衛門焦急地抓著勘右衛門問雷藏呢?雷藏和三郎在哪裡?
勘右衛門說他們應該在房間吧,八左衛門話都沒聽完就跑走了
他跑得很快,拉開房門後看見雷藏和三郎坐在屋裡,八左衛門捧著雷藏的臉,仔仔細細的看著,直到三郎把他們分開。
「你還好嗎,八左衛門?」
我好像做惡夢了。八左衛門說。我夢到......我夢到什麼了?
「都忘記夢的內容了。」三郎笑他。
「沒事的,」雷藏握住他的雙手,雷藏的手寬厚又溫暖,「我們都在這裡啊,八左衛門。明天一起去鎮上吧,上次你說的,和後輩一起去過很好吃的團子店,三郎也很想吃喔,我們三人一起出門吧。」
不,八左衛門搖頭,現在就去吧?天還亮著不是嗎?我不要等到明天。
三郎和雷藏對視一眼。
「真拿你沒辦法。」三郎說,邊換上外出服。
在路上八左衛門走在中間,握住他們的手,好像回到一年級一起外出時一樣。
「很熱啊。」三郎說,但沒有要鬆開的意思。
八左衛門說他們好像很久沒有一起出門,好像上次三人在一起還是十年前一樣,好奇怪,明明十年前他根本還沒入學。
雷藏笑迷迷地看著他,「八左衛門是會害怕孤單的人嗎?」
八左衛門回過頭。
雷藏站在原地,不動了。
不要鬆開我們握緊的手,八左衛門對他說,可是就好像聲音失去了傳達的媒介,他們之間連空氣都消散,什麼都沒有,都不剩,話語也傳達不到。
雷藏看著他,一樣是那副微笑的表情。
「八左衛門,你喜歡會改變的事物,還是永遠不變的東西?」
那時候是雷藏問的嗎?
我喜歡......會改變的事物。春去秋來,夏耘冬藏,季節輪替。
「就算改變意味著我們會分開嗎?」
對啊。我們是必然會分開的。
雷藏是雷藏,我是我。
我們不可能永遠在一起。
改變一定不是件壞事。我們一定會分開......但是又在哪裡重逢吧,就像現在這樣。
下次要換雷藏來找我,好嗎?
夢醒了。
再見,八左衛門對夜空說。
把所有的回憶珍藏在心裡,我們只能繼續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