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慕雨說他有“三不接”——不屠滿門、不殺無辜、不接違心任務。」寧安低聲念出那句台詞，語氣中帶著思索。
寧諾轉頭看他一眼，眼底微微一動：「而蘇昌河回他說——『所有你不想接的任務，都由我來接。』」

畫面裡兄弟對立的氛圍沉重得幾乎能壓出聲音，連寧安都忍不住歎了口氣。
「這句話，好像一種溫柔的自毀。」他輕聲說，「昌河知道他哥哥心太軟、太理想，所以寧願自己背負那些血腥與罪孽。這種選擇……其實很像犧牲。」

寧諾沒有立刻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屏幕。那一幕，蘇慕雨緊握的刀在燈火中反著冷光，而蘇昌河的神情，卻近乎平靜。

「有時候，選擇活得違心，也是一種守護吧。」寧諾終於開口，語氣比平常更低，「昌河知道蘇慕雨活在自己的信念裡，他不想讓那個信念碎掉。與其讓哥哥變成他最討厭的樣子，不如自己去做那個壞人。」

寧安轉過頭看他，嘴角勾出一抹幾乎聽不出的苦笑：「你說這樣的人，到底算不算善良？」

「也許他只是——誠實地面對現實。」寧諾的語氣像是藏著一點對命運的理解，「在現實裡，善惡從來不是一條清楚的線。蘇慕雨是光，而昌河是影；他們兩個加起來，才是完整的世界。」

螢幕上，蘇慕雨回望那道背影時，眼神中閃過複雜的情感，似恨似痛。寧安靜靜地看著那一幕，神情逐漸柔了下來。

「我能理解那種痛。」他低語，「那種明明是為了彼此，卻只能背道而馳的無奈。」

寧諾沒有多說，只是伸手替他撥開一撮散落的髮絲：「你在想什麼？」

「……在想，我是不是也曾逼過誰走上那樣的路。」寧安語氣輕得幾乎聽不見。

寧諾沉默了片刻，才輕聲回答：「你不會。你會讓別人做選擇，但你從不替人決定命運。這一點，你跟蘇慕雨反而有點像。」

寧安抬眼望向他，神情微怔。那一瞬間，畫面裡的劇情似乎也映照在他們之間——一個堅守理想的人，與一個願意承受黑暗的人。

「那你呢？」寧安問，「你比較像誰？」

寧諾笑了笑，那笑容有點無奈：「我大概比較像昌河吧。若是有什麼你不願碰的事，我可能也會悄悄替你做完。」

寧安愣了幾秒，然後輕輕搖頭：「那樣不行。因為那會讓你受傷。」

「可是，若能讓你少一點痛，我不介意。」

這樣的對話，伴著電視的微光，靜靜地流淌著。窗外的夜色被燈火染成柔金，整個世界都像被定格在這一刻。

「寧諾，」寧安忽然低聲說，「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什麼你不認同的事……你會怎麼辦？」

「我會先問你為什麼。」寧諾的語氣仍舊平靜，「因為你做的每件事，背後一定有原因。除非你自己不再相信那個原因，否則我不會阻止你。」

寧安的眼神裡閃過一絲情緒，似乎被觸動了。他轉過頭，視線再次回到螢幕上。

「這部戲裡，沒有人真的錯。」他說，「只是他們都活在各自的選擇裡。」

「是啊。」寧諾輕聲回應，「有時候人最難原諒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

畫面進入片尾，音樂響起。寧安靜靜坐著，直到螢幕暗下，才開口：「他們明明都那麼愛對方……卻只能用這樣的方式留下彼此。」

「愛有時候不是並肩走，而是——願意背著對方的痛，繼續往前。」寧諾說著，目光溫柔得像夜裡的燈光。

寧安抬起手，輕輕靠在寧諾的肩上：「那我們就不要成為那樣的故事，好嗎？」

「嗯。」寧諾的回答簡短卻堅定，「我們不分光與影，只做彼此的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