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端的運筆是極為纖細柔膩的韻致,猶如一襲精緻的和服。行文風格亦是最為鍾愛的。形容瘋癲仍舊寧靜,甚至端莊。意識到細膩肌膚暗藏的泛青血管時,會不自覺定睛凝望隱隱起伏的脈動。
用現代眼光來讀,自然不會是讓人心情通暢的故事。誠然個人也不喜傷害女人的情節。然比起境遇悽慘的女人,自己毋寧更厭煩女人本能渴望男人,即使男人惡事做盡出於「本能」原諒的落筆角度──例如夢野久作之〈火星之女〉、〈連續殺人〉 。至如川端作中女子的性格與作為,不妨目為一種意象的化身。
《美麗與哀愁》亦同。男人不重要,看似主角卻只是幫襯定位。三名女子狀若陰慘,其實的皪無匹。固然悲傷常在,可一點也不懦弱。
即使善寫背德事,我亦喜歡川端從不批判劇中人物之作為。當一種價值觀露骨地映現在字裡行間,讀者就不得不採取認同或不認同之立場。又常引致評論必須與其價值觀掛鉤。毋寧是一種失焦。
另一特徵是裸裎的官能。極力勾勒纖細柔美、嫵媚綺麗的樣態。雅馴溫婉。川端美學之體現。在這之中最喜歡的是《少年》更添一層清新的手法。《美麗與哀愁》則致力於柔媚筆觸,薰染文面的是類如胭脂氣味的氛韻。
過去提及私以為川端是擅長作結的作家。此作亦同。沒有以俗套的醒悟、轉念或幡然悔過收束惠子的愛與復仇,只留下一滴晶瑩剔透的淚水。淚水復留下了足夠的空白與詮釋空間。惠子與音子的美麗。音子與文子的哀愁。故事最末,惠子彷彿終也涉入「哀愁」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