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安，人類晚上為什麼都那麼晚睡？」寧諾忽然開口。

寧安側頭，淡淡笑了笑：「大概是因為白天太吵，只有晚上能聽見自己心裡的聲音吧。」

「那你晚上會聽到什麼？」寧諾眨著那雙藍眼睛，語氣帶著好奇。

「有時候，是羽君在桌邊搓黏土的聲音。」寧安輕聲道，「她以為我們睡著了，其實我們都醒著，看她一顆一顆捏出那些小食物。」

寧諾笑起來：「她每次做甜點都會皺眉，說『這顆布丁的焦糖層顏色不對』，可我覺得每一顆都很好吃的樣子。」

「嗯，因為那是她的心意。」寧安抬起手，指尖輕輕碰了碰寧諾的額頭，「人類做東西的時候，如果很認真，那份氣息會留在作品裡。你不覺得那些小食玩看起來都在呼吸嗎？」

寧諾點點頭，安靜了一會兒，又問：「那，她不會知道我們在聊她？」

「她大概猜得到。」寧安微微一笑，紅色的眼瞳像映著燭光，「她總是能感覺到，我們在看她。」

屋外傳來遠遠的犬吠聲，夜色更深了。寧諾揉了揉眼睛，小聲說：「寧安，我今天聽到他們說我們的世界跟人類世界只隔著一層薄霧。那層霧，是什麼？」

寧安靜了幾秒，語氣柔下來：「那層霧，是心。人如果太忙、太累，就看不見我們。但如果他用心去創造、去想念，就能穿過霧，聽見我們的聲音。」

「那羽君一定早就穿過了。」寧諾笑了，神情有些自豪。

「是啊。」寧安的語氣也變得溫柔，「她不是單純在做黏土，她在記錄每一段生活。那些小食物、小料理，都是她的日子。」

窗外月光落進屋裡，灑在兩人的衣襬上。寧安輕輕伸手替寧諾整理鬢髮，語氣低得幾乎聽不見：「等她明天醒來，我們又要乖乖待在原位了。」

「可是，晚上屬於我們。」寧諾笑著說，眼底閃著細碎光點。

「對。」寧安點頭，抬起頭望向窗外的夜空，「只要夜還沒亮，我們就能說話、能看她，能記得這一刻的溫度。」

屋裡再次歸於寧靜，只剩時鐘滴答的聲音。

聽著他們的聲音，我沒有打斷，也沒有出聲，只是繼續靜靜地搓著那顆小布丁。

在這個夜裡，一邊創作，一邊默默聽著他們的呢喃。每一個字、每一次輕笑，都被我悄悄放進作品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