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kuio - 【千百】 在水裡寫字： BLOG： 更新

▲　𝒟𝓊𝑒𝓉　/　𝟶5

「百。我記住了。那麼，請跟我來吧，百，接下來要去的是庭院。」

被呼喚名字了。
青年……百他還為出乎自己料想的事情發展而感到衝擊。

名字，一直以來都是無聲的。
雙親自他的童年缺席，村人與他疏遠，他幾乎沒有被呼喚過這個名字的記憶，像與一塊遺失已久碎片乍然重新產生連結，實在太過陌生。百想，卻又發覺自己好像有點高興。

本來他嘗試要記住走過的路線，倘若不斷分神也只好暫時放棄，就那麼單純地跟在那位名為千的吸血鬼身後，跟隨對方的步伐。不知不覺，他們回到了那座熟悉的噴泉，長廊，屋外。
外頭的風比傍晚更加清爽。
庭院位於古堡後方，直到他們開始沿建築物的外圍走，百才意識到這件事。

空氣氣味逐漸改變，是一股有別於森林的幽微氣息，前方豁然開朗──庭院終於到了。
庭院無燈，不過今夜月色宜人，百稍微能識別出景觀的模樣。庭院種植整片的玫瑰灌木，數量十分可觀，讓百的嘴不自覺冒出了一聲驚嘆。哇。他的輕呼聲像一顆小小的鵝卵石，掉到地上就不見。那些灌木玫瑰枝幹粗壯、綠葉繁茂，長得和人一般高，處處盛放著花朵；庭院幾個地方都設置了拱門、或大或小的格架，上頭同樣爬滿玫瑰。
踩上碎石小徑，花叢落入提燈的照明範圍。方才遠看只覺得數量驚人，現在距離湊近，更深深覺得這些玫瑰真的開得極好。城堡裡玫瑰總是隨處可見，或是種植在盆栽裡，或是修飾成插入水中的切花。原來都是因為有這樣一片茂盛的玫瑰園在。

百看得目不轉睛。村子附近也不乏有各式各樣的花，但玫瑰他只在這裡看見──以前聽別人描述過，說那是一種有刺卻無比美麗的花朵──確實非常美麗。波浪狀花瓣有著精緻的皺褶和紋理，看起來柔軟又細膩，它們重瓣層疊，太重了的便沉甸甸地垂在枝頭；而即便是莖上嫣紅色的尖刺，看起來也宛如綴飾一般。
「百喜歡嗎？這裡。」
「嗯。喜歡。」聽見詢問，百想也不想地點頭。
「太好了。」
聽見對方那麼說，他受寵若驚，嘗試發表更多感想：「……我第一次看見這麼多花同時盛開……這些玫瑰開得真好。您一個人要照顧這麼大的庭園，一定很不容易。」
「還好。也不是多費工夫。」

這是在謙虛嗎？如果說這麼美麗的花會是隨便打點能照顧好的，百很難相信。
他的村裡也不乏喜歡植物的人，奈何土壤貧瘠，日照又不充沛，別說花卉，就連糧食作物的收成都差強人意。把蛋殼或廚餘當作肥料僅僅是治標不治本，種來種去，最終活下來的依然只有那些路旁便能尋見的草花，說不上多美。

「那是因為，」
吸血鬼……千看著他，也許是從他的臉上看出疑惑而開口，「這些玫瑰的生命力，確實比起其他植物還要強悍些。是我在土壤裡加了些東西……。」
話說到這便停了下來， 像在猶豫要不要繼續說，但百沒有察覺到對方言語間的停頓，相反地，他直接問上了：「是加了什麼呢？」
不暇思索的問題脫口以後，他才注意到對方欲言又止的古怪態度──

（啊。）
（所謂加了東西，指的並非是尋常施肥而已。）

原以為對方只是像剛才介紹房間裡的古老收藏般，向他分享一個歷經多次試驗、失敗及調整，苦心鑽研許久才得出的肥料配方。
百的腳尖不自覺挪動半步，彷彿自己踩在了一個鋪著鬆散表土的空洞之上。虛心教他不自覺移動視線，看向身旁一叢叢綻放的紅玫瑰。它們形狀飽滿，色澤艷美，深色部分接近墨紅，花瓣與花瓣間夾著黑影，顏色看起來更深沉了。
百想著打圓場的說詞，對方卻先開了口：
「吸血鬼的血液是特別的。」
「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造成奇蹟似的影響。對其他生物而言，好比這些玫瑰，只需要一點點，將我的血液加進土壤，就能夠讓它們生長得很好……即便無人照料，它們也能長久在這片土地繁衍。」

……
百微微睜大了眼。
訝異，又並非那麼出乎意料。有一種猜測得到證實的感覺。
自己已親身經歷過吸血鬼唾液造成的癒合速度，唯有不可思議足以形容。他眨了眨眼睛，隔著玫瑰，隔著古堡，望向來時的路。百心中浮現出森林的地貌。

「森林裡的野獸也是嗎？」
「……百，你很聰明。是，如你所想。」

＊＊＊

這座古堡並非由他所建，由他擁有，不過是偶然行經時發現的一處廢棄之地。

關於這一帶，他了解甚少。這座城之前的主人是誰、它在這裡沉睡了多久，離群索居的他並不清楚，可他猜得出古堡之所以荒廢的原因，很明顯──只聽森林裡猖狂兇惡的咆哮聲，答案便已呼之欲出。
周圍沒有人類的氣息，野獸們也警戒他。對於當時想要一個人安穩度日的他來說，沒有比這更好的地方。
於是他悄悄地搬進這，打理這，接下來的生活如同他想像的簡單而不具變化，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轉移到了那些沒有一日停止過的低吼。新生活裡最令他無法適應的小事，就要屬這一件了。

他想過等待，想著日子一久，野獸們會習慣並接納他，可以相安無事地共處，不過這個理想還沒有實現，他便察覺那些只在白晝收斂的獸鳴有愈發朝城堡接近的跡象，夜晚的吼聲聽得更加清晰，也出現得更加地早，威脅貿然到來的侵入者立即離去。
一日，他特地選在黎明時分外出查看，果真找到它們遺留的行跡。痕跡仍十分地新，顯然是成形不久。
他在微亮的晨曦中站了一陣子，接著，做出某個決定。他咬破手腕的皮膚，把血滴在遺留野獸足印的泥土。

邁入森林以後，他花費半天時間，觀察出幾處野獸曾經逗留的地點，並尋覓果樹的群落。如果找到池塘或湖泊，直接從水源處下手效果會更好──事後回想，幸好那天他沒有找著。
土地在這之後開始有了他的血味，起初野獸們異常躁動，咆哮聲比起先前更加劇烈，但也就是區區數日的時間，在那之後他們也就安靜了。溫熱腥甜的血液滲進了空氣和食物，聰慧的野獸透過嗅覺和味覺記住臣服的滋味。

效果顯著，他因此認為這是個好法子。既然是好法子，就沒有不使用的道理。當野獸咆哮聲數週後再次復甦，相同的手法一樣畫葫蘆，一樣非常有效。他之後又用了第三次、第四次……間隔時間逐漸拉長，數週、數月、半年、一年。
野獸不再那麼地野。無須言語、無須接觸，不必調教或訓練，它們自動編排紀律，將這股氣味的來源者認定為森林主人，即便後來他再沒為這件事踏入森林，他的存在、地位，也早已經成為森林之中的不成文規矩，依隨血脈流傳。

而他感覺良好，為生活寧靜感到舒心。

打從一開始，他就沒有要野獸聽命於他。沒有野心，換句話說就是，不具有背負責任的覺悟。太急切追尋安寧，應該要思考和懷疑的，全被拋諸腦後──這些事情進行得太過順利，給予他理所當然的錯覺。沒意識到絲毫不妥，他後來也對後院的玫瑰做了一樣的事。他久違離開城堡、穿越森林和森林之外的廣大荒原，長途跋涉到遙遠的人類小鎮去。用城堡裡幾件裝飾物換取的玫瑰幼苗、種子，種植在血水灌溉的冬日土壤中，度過薄霜覆蓋的季節並在下一個春日到來時孕育成鮮美的模樣，這片貧脊土地本不應出現的景象，而後，經過了一段不短的時距、越過普通玫瑰壽命盡頭的年月，城堡庭院景色依舊，而森林外……

「那個破落的村子，也悄悄地醒過來了。」
「村子……？」
「是的。是你也曉得的，你所居住的那座村子。」

是從前居住於此的人類後代，或者是像他一般無意中尋找新天地的拓荒者？他們對於森林裡棲息著野獸的事一無所知，又或許是知道卻輕忽了危害的嚴重性。無論如何，宛如新夏開始活絡的蟻群，由數十人組成的人類群體成為了這座森林繼他之後新一批的住民。
他們重建村落、獨立營生，沒有與他交集。等日子久了，村裡的人類察覺野獸的存在，那時野獸尚處於他的掌控，他讓野獸安分守己，只在村人太過靠近城堡時才會差遣牠們出來彰顯存在，巨大足印加上毛骨悚然的長嗥，做做樣子也已足夠人類忌憚。

直到變故發生的那日，幾名年輕人出於未知緣由深入森林，又在其後發生爭執、搏鬥起來且揮斧砍傷彼此，血腥味引來附近獨自徘徊的野獸，當他察覺動靜趕至時，現場軀體橫陳，血跡遍地。野獸久未獲取人類血液，如今性情大變，他耗費好大力氣──以付出大量的血液與時間為代價──才安撫住牠。

可驅趕野獸不是最困難的，最困難的是面對這難以收拾的場面。放著不管會吸引其他野獸過來，直接埋葬也不周全，一個夜晚，好幾人一同失蹤，這在人類村落裡究竟會惹起多少風波？也許村人會為了尋覓失蹤者而進到森林搜索，他的城堡極有可能被發現。

……。
難以拿定主意。

就在這時，從樹幹後面傳出了呻吟。

和其他橫倒在地的人們一樣，在這場災難中倖存下來的那人身上也遍布著或深或淺肉眼可見的慘烈爪痕，好在避開了頭、頸、胸幾處要害。對方呼吸急促紊亂，口中夢囈般痛苦呢喃什麼，模糊且不成句，著實可憐得很，打動了他的惻隱之心。他想著，死去的暫且不論，至少得幫一幫這個人。

打算把對方運送到離人類村落更近一些的地方，他蹲下身，扶起那人，然而在伸手觸碰到對方衣衫的那一刻，他忽然感到暈眩，隨後，一陣難以掩飾的空虛感從腹底興起。

是血的緣故。
現場氣味過於濃烈，加之先前馴服失控的野獸，他失去了大量血液。如今，不過是手掌沾到那麼些許人類鮮血居然教他動搖不已。他的喉頭不聽使喚地滾動，忙碌吞嚥突然大量分泌出來的唾液，牙齒也生硬打顫著。但睽違已久的吸血衝動豈如此容易壓制？他被欲望衝擊得幾乎動彈不得，意識起先是白色的，後來一點一點浸染成深紅色。因為黏稠的觸感、濃厚的氣味、遍布在地的深紅血泊。

終止他混亂的，是那人轉醒後發出的恐懼悲鳴。
他肯定是無意識掐痛了對方，失常的醜態和他尖銳的獠牙，全被對方驚恐放大的瞳孔映照無遺。他被對方瞬間爆發的蠻力推開。
那人踉蹌後退，哭吼，胡亂扔地上的土和靴子，全落空了，沒半點砸中他，那人也壓根顧不得這些，轉身跌跌撞撞地逃進森林。

（寫到ㄌ這裡）

（我真棒）
（這麼棒的我相信一定可以在我推生日前更新…………）
（…………………………吧？＠＠）

話說到這便停了下來， 像在猶豫要不要繼續說，但百沒有察覺到對方言語間的停頓，相反地，他直接問上了：「是加了什麼呢？」

熱衷於講幹話的咲曉：是大麻。我加ㄌ大麻

就像每逢下大雨就會有人貼祺嬪雨中奔跑大喊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的梗圖，我經常文寫一寫就忍不住自己接一些爛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