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夜血者於傍晚甦醒時,面對的是醒是醒了,但是兩眼無神步履輕浮的柴犬姊弟,他帶著苦笑把兩人趕回房間休息,進入廚房捲起袖子拿豬肉、豆芽、花椰菜、雞蛋和一點辣椒薑蒜煮醒酒湯。
黛娜和裘伊一邊道歉一邊將熱湯灌進嘴中,再迷迷糊糊地刷牙漱口上床睡覺。
今日的迷你光之神殿依舊沒有需要祝福的物品,亞德里安站在空蕩的桌前猶豫片刻,轉身悄悄走出居所。
他沿小徑來到城區中央的馬道,道路兩側的攤販、餐廳依舊亮著燈,但攤主、廚師和服務生全都昏昏欲睡,不叫不拍沒反應,甚至沒注意到夜血者從自己面前經過。
而外城區的城門守衛狀態好一些,在亞德里安路過時有揮手問好,可是直到夜血者走出十呎路才認出人。
──這麼閑散真的可以嗎?
亞德里安蹙眉,正在考慮是否要放出幾隻影蝠充當警報器時.忽然感覺有人盯著自己的後腦勺,身體霎時進入作戰狀態,接著再緩緩放鬆。
放鬆的理由是視線中沒有敵意,且儘管對方的氣息隱匿相當優秀,亞德里安還是透過魔力波動認出盯著自己的是誰。
「好安靜啊!」
亞德里安刻意用比正常稍高的音量感嘆,走在安靜、僅靠月光照耀的石板路上,感覺那道視線隨自己移動,喃喃自語道:「本來想去軍營和城牆走走,但看樣子獸人們都還在睡,這樣找不到人帶路與介紹啊。」
「……」
「那自己逛……感覺也不是不行,不過如果軍營和城牆上有機關陷阱就麻煩了,我充其量只是個會武器和攀岩的普通人類,不懂辨識陷阱。」
「……」
「不過城牆上姑且不論,軍營應該不會有陷阱,那就從軍營……哇啊!」
亞德里安精準地踢中地上的石頭,肩膀一歪用右腳絆倒左腳,朝正前方的石階梯撲去。
在亞德里安將石階撞破前,一隻手臂圈住夜血者的腰,接著布列爾的聲音便從他頭頂響起。
「才剛下床,就想把自己撞回去嗎?」布列爾冷聲問。
「完全不想。」
亞德里安重新站穩,感覺腰上的手同時抽離,面向布列爾笑道:「我以為這裡只有我一個人,沒想到布列爾先生也在,謝謝你救我一命。」
「沒到一命的地步。」
布列爾轉動眼珠將周圍掃過一圈,皺眉問:「黛娜和裘伊呢?沒跟著你?」
「他們宿醉不舒服,留在神殿休息。」
亞德里安注意到布列爾面色轉陰,趕緊補充道:「我是在他們睡著後才出來,那兩個孩子如果醒著一定會跟著我,請不要責備他們。」
「他們是你的護衛,若沒自信清醒,就不該喝多。」布列爾略微拉平貓耳,雙手抱胸一下一下甩尾巴。
──好可愛!是布丁會有的動作!
亞德里安腦中彈出喊叫,他緊急將叫聲押回去,揮揮手苦笑道:「黛娜和裘伊只是孩子,更何況以我喝的量,誰能料到我只需要睡一個白天就能正常行動?」
「的確……」
布列爾低喃,掃視亞德里安問:「身體沒事嗎?」
「沒有異狀。」
亞德里安微笑,望著布列爾清澈明亮的翠眼,抬起眼睫道:「話說回來,布列爾先生也不簡單呢,彷彿昨晚一滴都沒喝。」
「我是一滴都沒喝。」
「難怪,我還想怎麼沒……」
亞德里安一頓,盯著貓人詫異地問:「你怎麼沒喝?」
「所有人都醉倒了,萬一吸血種打過來怎麼辦?」
「說的也是。所以為了避免被偷襲,當所有人都在狂歡時,首席戰士的職責是保持清醒嗎?」
亞德里安低語,望向布列爾真誠地道:「難怪黛娜和裘伊那麼喜歡你,有你這樣的首席戰士,無論白天還是黑夜都會充滿安全感。」
布列爾的尾巴微微勾起,再迅速降回原高度,轉過身向前走道:「跟上來。」
「跟上來?你要帶我去哪裡?」
「軍營和城牆。」
布列爾側頭斜眼瞥向亞德里安問:「你不是想去走走嗎?」
──得手了!
「是的,那就麻煩你了。」
亞德里安的內心在歡呼,但對外仍維持儒雅的淺笑,快步追上布列爾。
兩人一前一後進入軍營,亞德里安本以為布列爾僅打算帶路與監視,然而貓人在踏入營區後,就非常自然地指著帳篷與設施說明。
「這一個、那一個、那邊過去全部,留守戰士睡覺的帳篷。」
「放武器的小屋,旁邊也是。」
「這裡,煮飯的地方。」
「那塊地是對練的地方。」
「這裡用來鍛鍊。」
「那裡別過去,是火藥……」
布列爾簡單直白地介紹,神情、語調毫無變化,只有頭頂的貓耳時不時轉動,關切並警戒周圍的聲響。
而這讓亞德里安很想、好想、超想、無比想伸手撸兩把。
當然他沒有將想望付諸實行,布列爾可不是黛娜或裘伊,伸手換來的不會是笑臉,而是黑白貓人腰間的長劍。
只是任何衝動都是越壓抑越堆積,更別提刺激源距離夜血者不到一公尺,亞德里安在經歷三次不自覺抬手再回神後,咬牙把注意力強行轉向他處。
他回想布列爾的說明,在腦中勾勒出軍營的地圖,然後馬上就發現怪異的地方,蹙眉問:「布列爾先生,可以請教你一個問題嗎?」
「問。」
「敦頓坎拉沒有魔法師嗎?還是說有,但不會來軍營?」
亞德里安問。軍營中沒有與魔法相關的設施,且在先前與吸血種的戰鬥中,他既沒看見魔法師,也未捕捉到可能為魔法的魔力波動。
布列爾的尾尖從微翹起轉為平垂,沉默幾秒才回答:「我們沒有魔法師。」
「所以敦頓坎拉沒有遠程攻擊的手段?」
「我們有精靈弓箭手隊和投石機。」
「弓箭和投石機……」
亞德里安低喃,回憶數天前的戰鬥問:「我想請教一下,要殺死吸血種,除了讓吸血種大量失血、以神力淨化、打碎他們的心臟或魔石外,有其他方法嗎?」
「沒有。」
「然後如果吸血種打傷,就會遭吸血種的魔力汙染?」
「是。」
布列爾晃了下尾巴問:「你問這些做什麼?」
亞德里安張口但沒有出聲,遲疑兩三秒才回答:「恕我多言,考量到吸血種的特性與弱點,我覺得你們需要招募魔法師。先以魔法轟炸,再由戰士收拾漏網之魚,這樣可以大幅降低你們的傷亡率。」
「……」
「抱歉,是我失言又失禮了,請原……」
「你的判斷沒錯,」
布列爾截斷亞德里安的道歉,垂下眼注視軍營的黃土地道:「如果有魔法師,大家活下來的難度,和擊退吸血種的難度都會降低,可是獸人沒有做魔法師的資質,夠強的人類魔法師很貴又難雇。」
「從穿越者中找呢?」
「沒辦法,各國能雇的穿越者人數,是看該國的召喚儀式金,我們給的儀式金只夠雇一人。」
「雇不了兩人的話,不要選光之神官,選強大的魔法師……」
「我們雇不起。」
布列爾重複,黑耳微微壓平,聲音滲入濃濃的苦澀:「沒有人缺光之神官,所以沒人跟我們爭,但到處都想要強大的魔法師,而貴族、富商和其他國家隨便就能拿出比夏爾茲高十倍的酬勞。」
亞德里安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握起。他出生於力量至上、施行叢林法則的世界,也住過以金錢權勢衡量一個人價值的地方,不該為「異世界不受物理法則制約,但受資本主義控制」起情緒反應。
但此時此刻,他的確感到鬱悶與憤慨。
「……你不要誤會。」
布列爾的話聲將亞德里安從情緒中拉出,黑白貓人立起耳朵,直視亞德里安道:「你不是次一等的選擇,你是我們唯一的選擇,大家在召喚儀式前就一致決定,我們最需要的是光之神官,魔法師什麼的,等有光之神官再說。」
亞德里安愣住,胸膛內的鬱結倏然化為暖流,讓他罕見地無法組織言語——直到夜血者聽見指向布列爾的破空聲。
至於下回會是虛驚一場還是"你是不是拿箭射我的貓咪!"請待週二分曉
哎啊,是夜晚的散步欸!跟喵喵一起散步,亞德應該很開心,然後飛過來的箭最好不是敵人或是故意,不然打擾好不容易能單獨相處的兩人,亞德肯定不爽!
darkying: 亞德沉浸在被喵皇寵幸的快樂中(布列爾:???)最後那支的正體我留待星期二再揭露,但無論如何亞德是相當不爽的!
gwcatgwcat: 所以破空聲也可能是飛過來的電燈泡XDDDDDDDDD
投破空聲是傻熊一票←我等星期二揭曉XDD那可真的惹到某些時候特別小氣的夜血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