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我想，追一個…………………人。」
葉千帆想了想，糾結許久，終於是向李關說了出來。
他覺得沒有白悠悠的攻防，一點都不有趣，看著灰色的頭像和未知地圖敵對陣營，他簡直是想A，想分分鐘和浩氣盟告辭。
他想找找白悠悠，但沒人有他的聯絡方式，連惡人指揮群哪裡加的line帳號都是新的，很顯然是辦來聯絡遊戲好友的那種。
白悠悠一下線，葉千帆就好像跟她永遠失去了聯繫。

葉千帆曾經向惡人谷的朋友打聽過白悠悠，資訊少的可憐，彷彿白悠悠就是為了指揮而創的號，沒人知道白悠悠究竟是從哪來，又要打哪去，好像一開始白悠悠就是白悠悠，就是那個串著電流噁心廣大群眾的蘿莉音。

李關的八卦魂被眼前的兄弟激發，燃起了熊熊烈火。
「兄弟不簡單啊，你終於要開始你的情緣之路了，說吧，誰入得了你的法眼？」
他試著放軟語氣，彷彿在對待一個正在行走的嬰孩，葉千帆深呼吸了幾口氣，終於又開口說話。
「…………………我真的，浩氣長存，我愛老謝，我對浩氣盟要是有一絲一毫的不忠我就撞牆………」
李關震驚。
「所以你喜歡毛毛？？？天啊，你這樣簡直母湯………」
「我喜歡白悠悠………………」
「……」
李關從震驚變成了驚駭。
葉千帆，不如喜歡毛毛。

「你跟我說你喜歡老謝我還會覺得可以，白悠悠？？天啊？那個不男不女的惡人指揮？？？？」
「………………………對啦我就是喜歡他啦，很喜歡啦。」

葉千帆覺得自己一定是病了。
「沒有她的聲音我覺得不對勁……」
「千帆同學你醒醒，你聽他RC這麼久，你連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葉千帆痛苦的把臉埋在手裡，他知道啊，他就是知道，才會現在才來找李關談這件事情。

白悠悠可能是個女生，可能不是，不是的機率，非常大。
為了避嫌開小號，保護本號跟本體的事情他不是沒想過，白悠悠的外觀就一件，萬年南皇浩氣藍，沒有執著，沒有經歷，沒有喜好，就像是純粹為了指揮而創，膩了就脫殼消失，人間蒸發。

「你真是病重了。」
「對，所以你快點幫我想辦法……」

「不然你轉移一下注意力啊，換個對象嘛。」李關眨眨眼，「上次你打下不空的時候，不是有個人給你炸了煙火嗎，還在白頻刷拍手，考慮人家一下？很有心欸？」
葉千帆索性直接把臉撞在鍵盤上，恨不得鍵盤就這樣把頭敲穿。
媽呀，頭更痛了，他怎麼能跟李關這個浩氣狗說，那是白悠悠的秀姐號呢。

★★★★★★★★★

白悠悠時隔一個月上線後，第一件事情就是打開攻防地圖，所以畫面被地圖擋住的自己，是到公告刷起煙花提醒，才發現自己腳下放了無數個真誠之心。
誰在看我列表內，有個熟悉的ID。
葉千帆。
一上線就被原地炸了煙火究竟是什麼妖術。
白悠悠超級不解，同時也很害怕。
他的直覺告訴他，有事情要發生了，還是不太妙的那種。
「安安，好久不見！」
他在白頻打了字，點了葉千帆抱抱。
葉千帆回應的速度很快。

「小雞雞指揮怎麼在炸煙花啊？太有錢可以給人家家，不要緊的唷。」

「我……」
白悠悠看著世界頻刷起了一大串的在一起，心裡暗暗叫糟。
葉千帆的意圖很明顯，白悠悠不是感情障礙，也不是白癡，他懂，但就是因為懂，所以害怕。

「討厭！[葉千帆]要把人家炸下線了，你這是在測試惡人谷指揮的網路線嗎，母湯母湯！」

他在世界頻很快的打上一則訊息，同時放到陣營頻，看著世界頻開始刷起他的嬌嗔，白悠悠稍微鬆了一口氣。
只要轉移了別人的目光，就沒事了。

白悠悠返身大輕功，直到誰在看我列表內，葉千帆的id消失。

葉千帆沒有追上來。
葉千帆一定也只是一時腦袋壞了，才會做出這種事情。

白悠悠看著巫蠱丘大樹上轉著粉紅花瓣的小矮子，劍破了幾隻毒屍，起了身替自己倒了一杯水。

「唉，失策。」
他嘆了口氣，神行馬嵬驛。

★★★★★★

白悠悠覺得自己犯了兩個錯，一是太浪，二是繼續玩劍三。

他一開始只把劍三當消遣，看著職業難度玩了個秀姐，不是喜歡玩女號，但粉粉的嫩嫩的，他看了就很喜歡，白悠悠不是遊戲小白，也沒打算很認真的玩，就這樣慢慢磨蹭，花了一個月才從揚州浪到巴陵，直到他遇見了唐儼然。

唐儼然是個砲哥，萬年定國，一號臉，不是很帥，但是很罩，白悠悠的等級都是他拉拔著上去的，田螺你老爸，工作室王者。
當時他在巴陵的桃花林刷著狐狸，順便撿走了白悠悠，問他要玩什麼，打人還是打本，要不要來惡人當他的綁奶，那時他什麼都不知道，只是嗯嗯、嗯嗯的隨口應付，然後被唐儼然帶著長大，在他的背後，轉著沒用的雲裳，給他小小的風袖

「徒弟，跑商。」
「徒弟，大戰。」
「徒弟，我給你刷個大扇子。」

唐儼然的畫風就是這樣，淡淡淺淺的，看起來對什麼都不在乎，但是做什麼都會拉上白悠悠一把。

有時在成都掛機，回頭白悠悠就看見唐儼然在自己身邊打坐。
像是在守護秀姐一樣。

可能這個遊戲就是有毒吧，可能他真的入戲太深了，白悠悠不知道，也不願細想，裹著秀姐漂亮柔軟的皮囊太安全，太吃香了，而對他這樣的人來說，也太無恥了。

白悠悠知道唐儼然的心思，也知道自己的，他喜歡唐儼然，喜歡成女柔弱的靠在成男胸膛的模樣，彷彿世界傾塌也不足畏懼，從言行舉止中，他知道自己正在被師父追求，溫柔，包容而不求回報。
一切都如此令人羨慕。
——只要他真的是個秀姐，或唐儼然知道他是個男人。

他看著遊戲中的砲哥，比他還高一個頭，比他還強壯的背影，心跳常常失速。

過沒多久，唐儼然真的和他求情緣了。
他們沒通過電話，沒見過面，彼此只有遊戲的聯絡方式，可是他們情緣了。

白悠悠知道自己應該要拒絕的，可是他忍不住。
唐儼然太好，他忍不住。

很荒謬，很奇怪，但又很甜蜜，那一陣子白悠悠上班都會帶著笑，被客戶打槍也笑，笑得同事都覺得他神經病那樣。

只是過得越甜蜜，白悠悠就越恐慌。

他貪戀著唐儼然給他的溫柔，唐儼然很好，好的讓他害怕，他要馬具，唐儼然就帶他刷，什麼都給他；他要裝備沒時間打本，唐儼然就讓他躺，錢不要命的灑；他掛機，唐儼然就在旁邊打坐，相互依偎，神仙眷侶。

「你到底喜歡我什麼？」
白悠悠有時候會這樣問，唐儼然會告訴他，全部。

白悠悠想，如果能夠一直這樣下去，不知道該有多好，虛擬的溫柔，沒有負擔的愛，就讓遊戲裡面秀麗纖細的秀姐陪著砲哥，一輩子。

可是期望永遠只是期望。

唐儼然還是問他了，問他要不要奔現，他真的很喜歡白悠悠。

他給了白悠悠一個RC房號。

說他等他，他有話要對他說。

白悠悠反覆看著那個訊息，看了很久很久。

很久很久。

★★★★★★

白悠悠沒有赴約。
工作忙，又無法面對唐儼然，乾脆順帶A了劍三一個禮拜，反正沒人知道他怎麼聯絡。

久沒開了，他的執念只剩下唐儼然。

他總覺得自己對不起他，於是他上了遊戲，打開截圖的資料夾，翻出一張又一張的煙火，買了金，把錢拆成好幾封信，寄給唐儼然。

真誠之心，千衷不渝，情人心，萬家燈火……
他才發現，唐儼然炸給他幾乎整個商城的煙火，他看著截圖，一顆一顆的還了回去。

——你適合更好的女生，我配不上你。
他是個膽小鬼。

然後白悠悠登出了秀姐號，再也沒上過。

那天他對著鏡子，看著鏡中的自己，輕輕摸了摸泛青刺手的鬍渣，又摸了摸脖子上的喉結。

白悠悠有一張清秀，好看，雖然不陽剛，卻確實是男人的臉。
不是唐儼然心中那個白悠悠的臉。
唐儼然心中的白悠悠，是那個漂亮，優雅，有點傻和天真的秀姐。

這樣就好了。
讓唐儼然對白悠悠的印象，停在這裡就好了。

※※※※※

直到95開了，新副本出來了，他才又回來。
也許這個遊戲就是有毒吧，幾次流離輾轉，還是回來了。
七秀兒女總是情長，他也是如此，所以他喜歡這個門派，反覆還是成為了七秀子弟。
只是這次，他不想再傷害另一個唐儼然了。

白悠悠創了一個秀蘿，常常開麥克風，透過變聲器，變成扭曲的蘿莉音，語氣狂放又三八。

白悠悠在秀蘿的時候特別自在。
他能盡情撒嬌，盡情賣萌，毫無帥氣或者優雅可言的聲音，既沒有包袱，又不會有人喜歡他，很好。

直到他遇到葉千帆。

葉千帆真的是個特別煩的傢伙，又煩，又幼稚。
白悠悠第一次看到他是黑戈壁，惡人礦車上方，像神經病一樣不怕死的空襲，一次又一次，全身720，也不知道腦子什麼毛病。

裝備又軟，風車又不痛，標準的我來了，我誰也轉不死。

葉千帆的黑戈壁空襲持續了三個月，手殘，但鍥而不捨。

就像他第一次帶指揮對上白悠悠，要帶大部隊偷襲楓華谷時一樣，戰術腦殘，但是鍥而不捨。

——鍥而不捨的送肉。

「今天人家對上的是，小雞雞指揮！大家脫褲子上他！讓他看看你們的大—雞—雞！」
那時他已經是個不算新手的指揮，他還記得他就這樣在地圖頻刷起來，刷到惡人谷陣營頻爆笑，葉千帆爆炸，然後浩氣罵他無恥罵他污，從此跟葉千帆槓上。

葉千帆很有趣，帶攻防很少罵髒話，從不譴責弟兄，語氣堅定不隨便，雖然指令偶爾腦殘，但是白悠悠並不討厭他。

——「哇——車車開進來了！人家怕！幫會團炸他！其他夠浪的挑自己喜歡的浩氣上一上！野戰啦！」
——「大家走高處抱團啦～雞雞飛上來就打他下去啦～哇他們退了，很好，幫會團上雷炸車，剩下的跟我去打小雞雞！」

幾次下來，葉千帆開始隱隱約約學著他的攻守方式打攻防，他也不以為意，甚至有意無意的教他，當然，比起教他，白悠悠更喜歡調戲葉千帆，看他在RC被污的說不出話來更是每個禮拜的樂趣。

有次白悠悠甚至直接在RC放起浩氣盟的轉播，公然調戲。
「小雞雞指揮——我們來玩個遊戲——」
「我不是小雞雞！」
「賽季末這麼無聊，人家要睡著了，你打下城人家炸你煙火，人家守住城，你炸人家煙火嘛——」
「啊？？？？？」
葉千帆那一臉茫然的模樣，白悠悠記憶猶新，關了麥克風爆笑的不行，大概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至於葉千帆欠了他幾顆煙火，算了就太傷感情了。

打打殺殺幾個月就過了，惡人谷的弱勢暴露在賽季末，賽季末的惡人戰意低靡，戰爭地圖上的據點分佈看似勢均力敵，但無論戰力或者戰意，都不比一兩個月前。
白悠悠還是維持著一貫又污又好笑的指揮風格，但聽著各個地圖回傳的訊息，又看了看自己的抱團人數，螢幕前的他皺緊眉頭。
巴陵看來是只能試圖擋擋看了。
當指揮實力相當，就比陣營玩家的戰力和配合程度，葉千帆早已不是半年前那個菜雞，而懸殊的戰力，只能讓白悠悠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盤龍塢掉了。

白悠悠看著大旗易主，NPC轉紅，在陣營頻刷上感謝各位弟兄和指揮，要大部隊放死回防不空關和其他地圖。

他看著在自己屍體旁打坐的葉千帆，發現他的焦點剛好看著自己。

時間來到9：50，各地圖大旗重製，攻防基本上結束了。

盤龍塢掉了的訊息在世界頻很快的被洗掉，他想起了他在攻防時跟葉千帆說的話，開了自己早就生灰塵的秀姐，用剩下的錢拉了一個千衷不渝。

欸，你別動。
他密語了葉千帆，換來對方一個問號，就真的不動了。

他的秀姐還穿著唐儼然幫他買的朔雪，一身五顏六色的五行石全是歷史的痕跡，迅速的飛到葉千帆身邊，點著二少就是一個千衷不渝。

——小雞雞，恭喜你。

他的秀蘿迅速的回營地，神行入成都，掛在大戰告示牌前面下線了。

****
白悠悠給葉千帆的煙火沒有別的意思，在世界頻也沒掀起什麼波瀾，一是炸人的是他小號秀姐，二是浩氣拿回盤龍比什麼都還要開心，那顆千衷公告刷了一下就淹沒在廣大的團招中，對白悠悠而言，就是玩笑話要兌現這樣而已。

然而掉城彷彿是一個很衰的開始，白悠悠的同事請了產假，又開始新的專案，他開始沒日沒夜的加班，回家只有兩眼一昏直接倒地的選項，陣營請假，指揮下麥，彷彿白悠悠要這樣就是一乾二淨的A了。

只是再上線，就是葉千帆的煙火，他守盤龍幾場攻防就給他炸幾顆那樣的，火燒成都。

——白悠悠，我沒有不守信，不是小狗，也不是小雞雞，所以我要把煙火一顆不剩的還給你。
——我喜歡你。

白悠悠頭很昏，很無奈，早知道就再給他A個十天半個月。

葉千帆密語了一次，地圖頻喊了一次，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又把這些訊息丟上了世界頻。

傲血伺服器被葉千帆的告白炸開了鍋。

Dps不達標，穿pvp內褲打一線本，誰渣了誰又渣了誰，誰想撩什麼體型又想撩什麼體型，都沒有葉千帆要追白悠悠來的勁爆和重要。

複製檔在刷，吃瓜眾在問，沒人不知道葉千帆要追白悠悠

★★★

白悠悠頭很痛

他要讓葉千帆死心，只有一個辦法。

對白悠悠來說，是賭注，很大的賭注。

禮拜四，八點一到，沙盤重置，攻防開始，馳冥賽季很短，在白悠悠要死要活的加班時一溜煙地結束了。
七月，95開始倒數，1470賽季幾乎是最後一個95的時光，然而無論如何，賽季初的惡人都是洪水猛獸，看RC滿滿當當的人，每張都在排隊的地圖，白悠悠站在金水塔底，感覺自己可以打下兩座城不是問題。

他開了浩氣小號，一邊指揮炸塔偷襲，一邊監聽浩氣金水的動靜，浩氣在金水的指揮是他沒聽過的妹子，然後過一陣子，指揮的聲音換了。

是葉千帆。

葉千帆的指揮一樣讓人安心，穩健，偶有失誤卻仍然可以彌補，稱得上是非常準確。

「幫會團繼續炸！其他人跟人家走唷，對面指揮我知道你在聽，小雞雞——葉千帆，在的話就拍拍手。」

浩氣那邊的RC傳來了拍手的聲音，白悠悠忍不住笑出聲。

然後，他關掉了變聲器。

低沉磁性，帶點沙啞的溫暖男音，在惡人谷的陣營RC迴盪，用著人家和句句帶騷的唷炸光了金水鎮的塔。
浩氣盟的Rc房沉默的如一灘死水，葉千帆安靜如雞，擅長團戰的人都抱不好團，指揮失神，潰不成軍。

那天發生了兩件大事情。
陰陽兩界重製之後，第一次觸發，觸發的人宣稱他在惡人陣營RC正準備要炸塔，剛好聽見白悠悠的聲音蘇的自己忘乎所以，所以感謝白悠悠，是他讓他連裝都忘記脫就摔死回營，才有機會觸發陰陽兩界；二是惡人谷新賽季首戰告捷，上路穩固，旗開得勝。

至於葉千帆的心情究竟如何，在首局金水全掉的情況下，似乎還沒那麼重要了。

★★★★★

噢有bug，應該是打下盤龍

＊＊＊＊

葉千帆以為自己早就做足了心理準備，白悠悠是什麼性別都不會動搖他的決心，但當他在賽季初聽到那麼低沉酥麻的聲音，他還是腦袋一片空白了。

那個白悠悠。
真的。
是男人啊。

還是個聲音好聽，荷爾蒙旺盛到到讓他腳軟腿麻的男人。

葉千帆有點震驚，有點茫然，但比他更震驚和茫然的，大有人在。
那天浩氣陣營頻特別沉默，連謝謝大家都沒多少人複製，才剛開始檢討攻防缺失，葉千帆的密頻就被刷爆了，金水全掉全不是重點，內容全在葉千帆前陣子對白悠悠的告白。

「白悠悠真的是男人啊！！！！！！」
李關這個智障甚至直接衝進他的RC大喊，被葉千帆二話不說的攆了出去。

白悠悠是故意的。

為什麼。

除了不喜歡男人，覺得他很噁心之外，沒有別的理由了。

那他呢。

聽到白悠悠的聲音，他是震驚的，震驚地說不出話來，但是討厭嗎？他說不上來。

但他不知道是震驚與白悠悠真的是男生，還是震驚於白悠悠低沉磁性的嗓音，葉千帆只知道，在那瞬間，腦子彷彿被炸開了一個大洞

那是脫下偽裝，真實的白悠悠。

葉千帆還是個菜雞指揮的時候，很常偷錄白悠悠的指揮音檔，記錄攻擊路線和偷襲手法，研究白悠悠的戰術和思路。
撇去愛損他又很污，白悠悠確實是個很好的指揮。
他的進攻讓人捉摸不定，虛虛實實，時而狡詐陰險，時而直接蠻幹，葉千帆很討厭和白悠悠對上純防守地圖，因為他永遠猜不到，白悠悠這場究竟是要來真的，還是純粹壓制。
對葉千帆來說，白悠悠的人就和他的戰術一樣，讓人捉摸不定。

「他的聲音真好聽……」

震驚過後，葉千帆反覆聽著今天惡人進攻金水的指揮錄音檔，心裡沒有噁心，沒有憤怒，只有滿滿的敬佩，還有一點沉溺。

發現自己喜歡白悠悠的時候，葉千帆是害怕的，茫然又害怕。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喜歡上了白悠悠，對白悠悠的一切上心，搶著和她同一張攻防地圖，聽她開車偶爾互懟，只要白悠悠組團清紅，他就去那條商路劫鏢，但他越認識白悠悠，對白悠悠就越恐慌，遊戲人物是假的，聲音是假的，他自認對白悠悠熟悉，對他炸塔的方式，指揮的口吻熟悉，但實際上的白悠悠，葉千帆又一無所知，也無從了解。

直到今天。

白悠悠卸下了變聲器。

葉千帆震驚，腦袋一片空白，就像期待已久的事情終於發生，而他還來不及準備好接受那樣。

白悠悠不是會輕易暴露真面目的人。

就像白悠悠的戰術，不會輕易暴露意圖，總是到後期對手才發現自己被擺了一道，語氣張狂輕浮，實則小心翼翼，深謀遠慮。
所以這次暴露真聲，葉千帆隱約覺得，除了可能想藉著性別屏障逼退他之外，白悠悠，可能，也許，正在他面前，試著卸下偽裝。

——這樣的我，你也喜歡嗎？
彷彿聽見了南皇秀蘿聲音低沉的輕聲說著

＊＊＊＊＊＊＊＊＊＊＊

在那次奇蹟般的白悠悠真聲攻防之後，鐵壁般的變聲器再次上場，白悠悠又變回會時不時嬌嗔人家很可愛唷的騷包指揮，彷彿低沉磁性的性感男聲只是大家集體幻覺。

一切都恢復正常。
除了葉千帆。
白悠悠還是會在攻防地圖對上葉千帆——不如說只會對上葉千帆，葉千帆就鬼一樣，他打到哪裡，他就守到哪裡。

而且葉千帆的落點非常之準確。

有次攻防他要分兵偷襲糧倉，被葉千帆抓死在預計抱團點，完美送肉。
白悠悠笑了笑，「你是不是暗戀人家家，這麼準，臭三八，死相。」
「對啊，我喜歡你，喜歡你好幾個賽季了。」
白悠悠愣了愣，關掉了變聲器。
「可是人家家是男生餒，哩安捏母湯。」
愜意又帶點笑意的低沉男聲，裝嗲賣萌的說著母湯，白悠悠在笑，卻一點都不覺得開心。
他害怕。
葉千帆很好，是個很好的男生，他不想傷害第二個唐儼然。

葉千帆沒說話。
但地圖頻開始刷起了同樣一段文字，從浩氣刷起，到惡人抱團處也冒出一顆又一顆的文字泡泡，帶頭的就是葉千帆。

——性別不同要怎麼談戀愛呢！

「別鬧。」
「我知道啊，大叔，我知道，可是我就是喜歡你，有什麼辦法。」

葉千帆的聲音很悶，惡人谷陣營頻突然刷起了一堆驚嘆號，領空上出現一隻紅名雞，那是浩氣的葉千帆。

他空投了一個空的風車，跑到惡人活點摔死。
原地起之後，對著白悠悠炸了一個萬家燈火。

「我也希望你是女生，或我是女生，這樣在一起就輕鬆點，但我就是喜歡你，無論你是說話噁心的妖號秀蘿，還是聲音好聽的大叔，我都喜歡。」

浩氣的轉播在白悠悠耳中，像是炸開了一朵小小的花。

＊＊＊＊＊＊＊＊＊＊＊＊

論攻防，葉千帆遠遠不及他，他年紀大，比小鬼狡詐沉著，但就衝勁和勇氣，白悠悠只是膽小鬼，他沒有放手一搏的膽量，他老了，懶了，不想冒險了，沒有十足把握，不敢輕易放下賭注。

白悠悠在乎的那些，葉千帆全都不管。
他的追求和他打攻防一樣，直接，衝動，有點蠢，又破綻百出。

偏偏這樣的蠢又帶著一股魅力，像自體發熱的恆星，讓人移不開眼睛。

而那顆恆星，現在就站在他身後，鍥而不捨的盯著她瞧，盯的他渾身發毛。
告白之後葉千帆就像壞掉了一樣，什麼倫常道德全都不管了，一股腦兒的追著白悠悠，攻防的時候要浩氣弟兄助攻，刷起性別不同怎麼談戀愛，日常的時候跟著白悠悠，連掛機他都能在秀蘿飄逸的小裙子下打坐。

簡直要瘋。
白悠悠皺眉，在退出遊戲的選項上猶豫不絕，最後還是按下了取消。
——你知道我們差幾歲嗎？
——你知道我們都是男生嗎？
——我是個彎的，我不討厭你，要是我接受了你的告白，你是要認真負責的知不知道？

他看著面容帥氣的二少，幾次要打出去的訊息，都變成了變態死相跟蹤小蘿莉湊不要臉。
如果只是貪圖一時的新鮮感，久了就會遺忘了，不需認真，何必認真——他自虐的想著，不以為意。
可能明天，可能後天，葉千帆就覺得噁心，清醒了，膩了也說不定。

到時候他又可以在地圖嘴他，說人家家超可愛，就像以前一樣。

只是。
白悠悠看著螢幕上的儒風二少，想著他突然消失的模樣，不知怎麼的，覺得心裡好像有哪裡坍塌，空了一塊。

可能，也許，還是會寂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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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有梗再回來寫 ，應該是沒有那麼一天 我已經不認識現在的劍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