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溫。她嗅到了，食物的香味，以及她此刻是多麼飢餓。

「哦，哈囉，你醒了？真幸運，我正準備放火把這座屍山燒了，免得屍潮繼續擴散。」

她坐起身，骨骼喀喀作響，身上的白袍已經被血污、屍水、肉屑與碎末污染得又黑又紅，蛆蟲因她的動作從鼻孔與嘴角啪搭掉落，腐蠅嗡鳴震耳欲聾。

這令人感到驚懼萬分的情況似乎對他倆均不構成任何心理或生理上的不適，男人仍保持著微笑，甚至彎腰伸手撥開女人額前沾黏的瀏海。

她一顫，雙眼圓睜，本能地張口咬合，卻只是讓更多蛆蟲從嘴裡湧出。

「啊、啊……哈啊、啊……」她發出奇怪又嘶啞的嗓音，感覺喉嚨又乾又癢，直到她握住男人的手，口腔才開始逐漸濕潤，口水流下嘴角。

男人見到她飢渴的眼神，隨即一愣，卻仍微笑著說道：「啊，我不是……」

話語未畢，他已經被女人以超乎常人的蠻力往下一拽，火光與豔陽如流星在眼前閃過，下顎重重叩進腐臭濕黏的土地。

顎骨碎了，鼻樑也是。

系統偵測還未反應過來，女人已經跨坐在他背上，雙手環住他的下巴，用力一擰，喀一聲，頭已經歪成奇怪的角度。

她抱著男人的頭，像抱著珍饌美饍，那雙灰暗的綠瞳幾乎可以說是閃著生命的水光，口水直滴在他髮上。然後她開始啃頭皮、試圖咬穿頭骨，但左撕右扯，卻只換得滿嘴黑髮。

此時，本該死亡的男人眼珠子猛然骨碌一轉，兩人視線相交的瞬間，已經抬手給她一個巴掌，硬生生將女人從身上攆走。

「啊！嗚……啊啊，嗚哇啊啊……」

腐敗的肌肉十分脆弱，根本無法吸收衝擊與維持骨骼，她感覺全身像是要散架似地，癱在地上直哀嚎，像極了被踩了尾巴的狗，聽來委屈地很。

「你這聲抱怨可過份了。」男人低笑的嗓音混著電子雜音，他直起身，將頭扳回原位，摸了摸皮開肉綻的頸子和臉面，「我若是個人類早死了，你說是吧，嗯？」他嗤笑一聲，一邊眉毛微挑，分不清是惱怒還是玩味。

那道陰影又籠罩住她，半顆頭沒了頭髮、顏面破敗不堪，露出底下的金屬頭骨，藍色的瞳眸中早已沒有溫度。

男人舉起手中的竹竿抵著她的額頭，見她又睜圓了眼，像是恐懼，不免感到好笑，卻在下手前聽見一聲微弱乾啞的問句：「你是……仿生……人？」

他一愣，電子眼閃動了一下，隨即抿起唇，卻仍掩不住驚訝。

因為殭屍可不會說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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