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而亞德里安則久違地在天亮前闔眼，不過他入眠的地方不是外城區的居所，而是內城區軍營的營帳內。

久違的早眠讓亞德里安得以於黃昏時分睜眼，打著哈欠從舖有兩層毛毯的木箱下來，然後彎腰把手伸進自己的影子中，將布列爾的長劍與護甲拿出來。

影蝠是生於影中，也活動於影內的魔性生物，而亞德里安作為和影蝠共生的夜血者，也具備將影子當儲藏庫或快速通道的能力。

而這九天來，他都將布列爾的劍與護具收在自己的影子中，讓自身魔力充分浸透秘銀長劍、軟皮護甲和鎖子甲。

「然後……最後一步！」

亞德里安將長劍放到毛毯上，拿起神杖用杖頂太陽圖騰的尖芒刺破掌心，沾著血液在護甲與長劍寫下光之神的讚頌詞。

拜此之賜，當黛娜與裘伊掀起帳篷的門簾時，出現在兩人面前的是一手握杖一手鮮血淋漓的夜血者。

「亞亞亞德里安大人您怎麼了！」裘伊尖叫。

「范納比！范納比你在哪──」黛娜直接扭頭尋找生命神官。

「黛娜！黛娜回來，我沒事啊！」

亞德里安舉著染血的左手吶喊，然而犬人在獸人中一向以叫聲嘹亮、行動迅捷著稱，因此非但沒成功攔住少女，還很快就瞧見對方拉著范納比進帳棚。

而生命神官舉手就對夜血者扔一個大治癒術。

亞德里安沐浴在不辣不麻只是有點刺眼的白光中，神情複雜地道：「范納比，今晚會有一場惡戰，你應該保留力量。」

「如果指揮官死掉，那不管是惡戰還是善戰，都會變成敗戰喵。」范納比搖著釘頭槌道。

「我不會死於掌心割傷……罷了這不重要，黛娜、裘伊，可以拿水盆與毛巾給我嗎？我想盡快打理好儀容後上城牆。」

「沒問題！」

「這就去拿！」

黛娜和裘伊同時回答，轉身奔出帳篷，片刻後就帶著毛巾、水盆以及冒著熱氣的三明治回來。

基於夜血者的種族特性，亞德里安通常不會在開戰前進食──特別是他剛吃了一發價值兩枚金幣的大治癒術，但礙於黛娜與裘伊的殷切眼神，最終還是將三明治吞進肚子中。

而解決生理和清潔需求後，亞德里安拿起太陽杖，要黛娜與裘伊抱著布列爾的劍與護具，三人一同前往要塞正面的主城牆。

隘口要塞的城牆寬近十公尺，過去這是能讓熊人戰士恣意狂奔的空間，但此刻卻壅擠如市集。

全副武裝的重戰士沿垛口一字排開，持盾持槌持大劍或大刀面對被夕陽染紅的草原；重戰士之後是裝束相對輕盈的精靈弓箭隊與游擊戰士，他們站或蹲在同袍身後，有些人沉默地保養武器，有些則嚼著菸草說些大膽的笑話。

游擊戰士後方是投擲兵，他們有些是退役的戰士，但大多都是一般民眾，將緊張藏在興奮或嚴肅下，忙於暖身或複習投擲姿勢；而投擲兵背後是工匠們，他們彎著腰靠在城牆邊緣，給負責運送聖水炸彈的滑輪裝置做最後確認。

滑輪裝置的構造簡單粗暴，就是滑輪、繩索與藤編簍，作用是將儲存於城牆下或甕城中的聖水炸彈吊上來，確保只要投擲兵有體力，就能源源不絕地讓吸血種接受光之神的洗禮。

而為了將「洗禮」規模最大化，內甕城的樣貌也大大改變，空地上除了成堆的聖水炸彈和發光水晶，還架起大大小小的高台，讓投擲兵得以站在台上揮舞雙臂痛砸吸血種。

亞德里安走在城牆上環顧眾人，很快就從戰士間找到黑白貓人的背影，側身穿過幾名工匠，高聲呼喚：「布列爾！」

布列爾黑耳一顫回過頭，看見亞德里安與黛娜、裘伊，轉身快步走向三人問：「你怎麼起來了？太陽還沒下山。」

「如果我有睡飽，黃昏時醒來不成問題。」

亞德里安從黛娜與裘伊手中分別接過長劍與護甲，遞向布列爾道：「你的武器和護具，試試看有沒有需要調整的地方。」

布列爾三兩下穿好軟甲與瑣子甲，將秘銀長劍掛上腰帶再一秒抽出，對著空氣劈砍幾下，點點頭道：「不用調整。感覺和過去一樣，你做了什麼？」

「亞德里安大人用血……」

「裘──伊──」

亞德里安笑著打斷柴犬少年，望向姊弟倆問：「你們還沒換裝吧？太陽再幾分鐘就要下山了，快點把裝備穿上比較好喔。」

「對喔！我只想著亞德里安大人，都忘了裝備的事！裘伊我們快走！」黛娜抓起弟弟的手往城牆下衝。

「欸？可是亞德……」裘伊盯著亞德里安的左手。

「亞德里安大人有布列爾大哥顧著，沒問題的！」黛娜揪著弟弟拐向階梯，轉瞬間就失去蹤影。

亞德里安暗自鬆了口氣，拉回視線正想繼續話題，卻對上一雙寫滿懷疑的翠眼。

「你用血做了什麼？」布列爾盯著亞德里安問。

「只是寫上光之神的讚頌詞，我做了點特殊處理，外表看不出來有字，除非……」

亞德里安手指劍鍔中央──該處隱約能瞧見兩槓水平排列的血痕：「除非你用任一隻手指按住血痕間的空隙，並且注入少許魔力，當你這麼作時讚頌詞才會浮現，藏在劍內的神力也會爆發。」

「為什麼不直接上祝福就好？」布列爾皺眉。

「為了殺敵人個措手不及。」

亞德里安瞄到布列爾眉間的皺紋加深，收回手淺笑道：「我知道，這某方面稱得上詐術，不過戰場不是賽場，戰場不講求公平，只追求勝利。」

「我明白。」

布列爾垂下肩膀回應，將秘銀長劍收進入劍鞘，目光投向城牆上下的戰士、精靈、投擲兵、工匠與其於後勤人員，握緊劍柄問：「你怎麼看我們的人？」

「很有鬥志。」

「說實話。」

「……」

「亞德？」布列爾斜眼看向亞德里安。

亞德里安雙唇微微開啟，停滯片刻才輕聲道：「你們看起來不像正規軍，裝備不只沒有統一，其中還有不少是急就章或就地取材製作；三分之一是老練的戰士，但三分之二的人說是新兵都有點勉強；遠程部隊和近戰部隊首次合作就是實戰，沒有比這更讓人不安的狀態。」

「那我們會全滅嗎？」布列爾的口氣毫無起伏，平靜地像在問空氣。

「不，你們會贏。」

「為什麼？」

「因為雖然人數、訓練、武器是左右勝敗的重要因素，卻不是全部的因素，事前計劃、情報蒐集、臨場應變和戰鬥意志才是關鍵，而你們在這塊有絕對優勢──特別是戰鬥意志。」

亞德里安的視線投向地平線，凝視即將沉默的夕陽道：「吸血種身後空無一物，而你們背後有你們的同胞。」

布列爾沉默，和亞德里安一同凝視夕陽的餘暉，直到黑暗籠罩大地。

然後，達魯魯大草原震動了。

開戰～～～～

然後夜血者戰鬥前不進食的原因很簡單，他們都直接吃敵人（血液的意義）

另外，這邊如果有想看往後幾回劇透的朋友，CXC專欄會顯示尚未上架的文的標題+簡介，可以小幅度知道未來（？）發生的事

血族的戰場跟自助餐吃到飽沒什麼兩樣阿，吃什麼飯，等一下要吃什麼有什麼阿XD

darkying: 對XD夜血者最難纏的其實不是他們的恢復力，或領主級會使用黑魔法，是他們可以把敵人當血袋用啊

要陰夜血者只能在血中下毒吧，像之前四個盟友都是有毒生物的領主被謀劃著去陰薛西莫爾那樣。

希望這個世界的吸血種不知道這回事……

nessa1103: 對，不過夜血者也不是隨便的毒就會中招，得是劇毒才行，而且亞德里安有消毒習慣（？），所以基本上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