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完全黑，木屋的燈光向外洩漏照亮雪地，昏黃燈光伴著積雪仍有些耀眼，但不怎麼影響視線。阿萊修斯拎起gopro，打算出去捏造些不存在的影像好填充素材庫。

可他才舉起相機錄了段簡介，後方就走來一個紅色的影子。雖然錄人入鏡是多數YTr常有的事，他的影片卻不那麼適合有路人出現。他在把對方當成靈異素材和中止拍攝間掙扎兩秒，最終還是收起了相機。

「嗨，這時間出來散步？」阿萊修斯當然認得這傢伙，不久前他們才一起玩過說謊遊戲，他還蹭了杯奶茶。雖然見過兩次面，但他仍然暗地稱呼對方為紅色腦袋。

「啊，你是⋯⋯」此時此刻出現在這裡的男子眨了眨眼看向對方，「是⋯⋯我好像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對自己的記憶力有信心，確實跟眼前的人有過幾次照面，但依然不知道這人的名字。

「偷渡客。」對，甚至記得這個，「—— 你在做什麼？」

「對，採棉花的偷渡客。」阿萊修斯聳聳肩，應下了這個稱呼，儘管他不是。他走上前，朝對方伸出手，打算來個算是十分滯後的相識握手。

「我是維爾丹．阿萊修斯，拍影片的。」另一隻手則舉著他的gopro以示身份，自我介紹大概也就到名字即可，向沒在看的人介紹自己的頻道多少有些大頭症的嫌疑，不太合適，「要是嫌英文不好念，也可以叫我阿萊。」

「你呢？我在巴士上就看過你了，一直叫你紅色的腦袋。」說出來了。

「阿萊修斯⋯⋯」緩緩複誦了一次，邊伸出手覆上，「沒事，我特別學過英文，阿萊修斯⋯⋯嗯。」

點點頭表示記得了，還透露了自己有特別進修外語的部分。

「紅色腦袋⋯⋯」忍不住笑出聲，「啊、對耶，我確實是紅色腦袋。」

這倒是常常忘記。

「我叫宋允赫，可以叫我、呃⋯⋯赫、允赫？」好像沒有可以簡稱的綽號，「是說，阿萊修斯⋯⋯」

「—— 你真的有採過棉花嗎？好厲害。」沒有惡意，真的就是笨蛋發言，「棉花、棉花⋯⋯下雨天的時候要怎麼採？」

「宋、允赫。」韓文發音念著有些不太適應，阿萊修斯找了找舌頭與牙齒應該在的位置，這才發出了音。他邊點頭邊要繼續對話，就聽見對方那似乎沒有讀過歷史課本的發言，讓他點下的腦袋懸在半途。

他看看那顆紅色的腦袋，眨了眨眼。

「下雨天的時候休假喔，就像你應該也不會在雨天做體操，所以會放假。」他回憶了一下對方的表現與發言，確認了毫無惡意，便開始胡言亂語，「那你真的有看過妖怪嗎？我很想拍拍看，但我連吸血鬼屍體都沒見過。」

「我知道了⋯⋯為什麼雨天不能做體操？」他很單純的提問，體操可以在室內做吧，「下雨天可以做體操。」

他聆聽這人所說，開始思考對方是不是那種很喜歡鬼神之類的類型。

「這個世界上沒有妖怪。」約莫三秒後才開始思考，這樣會不會破壞這孩子的夢想，「大概，我覺得，至少我沒看過。」

「但歡迎你來昆池岩那個醫院看看，那兒可能會有。」

在室內運動叫什麼運動？當然健身房除外。

胡說八道其實也未經思考，阿萊修斯想自己舉錯了例子，但他是不會認錯的，反倒是順著對方的話題繼續下去。他拿手機搜尋了下對方口中的昆池岩，看著翻譯才知道那是個什麼地方。

嘿，那可還是個老熟人。

「我其實也覺得沒有。」說到底不該是因為宋允赫不久前在交誼廳說了妖怪話題他才順著說的嗎，「我去那間靈異精神病院拍過影片啦，氣氛是真的挺靈異的，但實際上我覺得還好。」

他摸出手機，搜尋了一下自己幾年前拍過的昆池岩精神病院探險影片在宋允赫面前晃了一下。

「真要說的話，我覺得瑪麗皇后號更有那種氣氛，但都變成博物館，我畢竟不可能再拍到那種原始場景了，有點可惜。」

「……」宋允赫張開嘴，似乎想說些什麼，「呃、嗯……」

「為什麼阿萊休斯覺得沒有的話，你還要去？」結果也只是好奇這部分，「不過我也喜歡看恐怖片。」

「搞不好是你沒看到，昆池岩一定有。」算是愛國精神作祟嗎，莫名其妙還開始堅持起自己家鄉一定有鬧鬼，「雖然我覺得沒有鬼神，但那邊一定有。」

「因為我要工作啊？我可是娛樂產業，哪裡好看去哪裡拍影片。」阿萊修斯滑開自己頻道首頁，往宋允赫眼前遞了遞，以此表明自己的行業類別，「我拍恐怖片很好看的。」

自賣自誇。

不過針對對方的堅持再想了想，阿萊修斯也覺得哪裡不對勁。

「那你為什麼覺得一定有？你都說沒有鬼了。」邏輯謬誤，不知道是他的邏輯還是對方的邏輯，或者只是這場對話本身就不在一條線上，「韓國人能感覺到韓國磁場很糟糕嗎？」開始扯磁場問題。

「⋯⋯哦！」眨眨眼，「原來你是YouTuber ！」
差點以為遇到電影導演，「好厲害，嗯？我好像看過你的影片。」

環抱起胳膊，皺起的眉宇和瞇起的雙眸代表這人是認真在思考，「嗯——你的眼睛是黃色的對吧？」

似乎才辨識到中途就被接下來的疑問吸引走注意力。

「阿萊修斯是希望有的吧？那我只是希望阿萊修斯真的可以遇到。」

……你是色盲嗎？

阿萊修斯沒問，他對自己的瞳色沒什麼感想，不是什麼很難辨認的色彩。如果不是有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只差眼睛不同色的youtuber，那就是這樣了吧。

挺酷的，不知道怎麼看交通號誌。

「你人可真好，韓國偶像就是你這樣的？」阿萊修斯拍拍宋允赫的後背，擅自將對方歸類為兄弟，「其實我沒有希望，只是想賺點錢、拍點好看的東西而已，真的有的話很麻煩啊。」

他看了一眼時間，想著這影片大約也沒辦法拍了，便乾脆邀約對方散起步，打算晚點再和這傢伙分道揚鑣。

「你想啊，要是這山上有妖怪，搞不好我們來不及跑就被吃了，那很難辦吧？」

「抱歉，我不是偶像。」不知為啥還主動道歉了，「我是、呃——幫偶像編舞的，人。」

過了這麼多年，宋允赫還是不太擅長向人介紹自己的行業。

「哦⋯⋯」大致上理解了基本上對方跟妖魔鬼怪就是一種商業關係，接著又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

稍微想像了一下。

「嗯。」點點頭，「那也只能這樣了，至少我們知道有妖怪。」

「還滿有道理的，這大概是那些懷抱夢想的人圓夢後死得輕鬆快樂的原因吧，見過就死而無憾了。」阿萊修斯認同了對方的說法，綜合起這簡短的對話，他想他不久前對宋允赫的判斷有些錯誤，這或許更像是個直球思考的體育生。

跳舞的嘛，活絡一點也很正常。

「幸好我沒有夢想，否則死得太早也不是很划算。」阿萊修斯用鞋底在雪地上攆出個扇形，漫無目的，「話說回來，你出來是要去哪兒看夜景嗎？」

「沒關係，我也沒有特別的夢想。」比起安慰更像是報告自己無趣的答案，「但我沒有特別想死，所以還是不太想被妖怪吃掉。」

「沒有特別想去哪裡⋯⋯」他低下頭看著對方腳下的扇形，「這裡的夜景很漂亮，首爾看不到什麼星星。」

「啊──大都市，要得到便利性就要失去一點自然景觀，理所當然。」阿萊修斯點頭表示理解，儘管他不住華盛頓，但大概就是那麼一回事吧。

既然這裡沒有妖怪，又是兩個無趣的人，那麼多看會兒星星也就正好。

「那一起散散步再回去？正好我不想拍了，看點星星再回去睡覺吧。」於是他朝宋允赫發出邀約。

「好。」無趣的男人點點頭，「但是不要太遠，不然好像會有點危險。」
總覺得比起妖怪，山難的機率高一些。

「如果城市跟大自然要選一個—— 阿萊修斯會選哪個？」宋允赫的目光映著夜空，隨後又降到身旁的人身上，「你是美國人嗎……墨西哥？」

「五分鐘？我也沒想走太遠。」因為會很累。

阿萊修斯目測幾棟小木屋間的距離，五分鐘的散步大概正好能繞個一小圈，尬聊五分鐘恰恰好。

想是這樣想，但宋允赫的第一個話題就讓他感到疑惑。他看看天空、看看宋允赫。

「墨西哥國民會告你的，我也會，我是個擅長訴訟的美國人，住佛羅里達喔。」他其實也不反駁自己看起來很像會販毒的黑人這種事，但玩笑還是得開，「非要選的話，我選城郊，開車可以去城市，平常還親近大自然，沒有網路我可是會死的。」

脆弱的都市人分享自己的生存需求，並等著宋允赫版本的回答。

「佛羅里達的人很擅長訴訟嗎？」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學校有特別的課程訓練？」

同時思考佛羅里達在美國的哪個⋯⋯部位。

「哦⋯⋯」點點頭，表示理解，然後陷入沈默。
過了一時半刻才突然再次開口，「啊，我也要說嗎？」

再次陷入安靜，「⋯⋯」

「嗯，釜山。」根本已經把城市名字講出來了。

好像有哪裡不對。

阿萊修斯難得沉默，相識之初他還以為宋允赫單純是個有趣的韓國人，可隨著話多起來，他才後知後覺自己的判斷有哪裡出了錯。還是說這是語言差異？或許韓國人的美語理解並不是很好。

那就無可奈何了。

自負的美國人擅自將談話的文不對題歸因於對方的語言程度，大度地選擇接受對方的理解。雖然學校沒教，但大大小小的事也都是差不多的意思，律師能賺錢就是這麼一回事。

「喔，豬肉湯飯？」去過一趟韓國，阿萊修斯對韓食的口味敬謝不敏，但依舊用食物記憶城市。「韓國人的愛國心是這樣的吧，我懂，雖然我覺得紐約州可能比較繁華點，但我也喜歡我家。」

晚風有點大，阿萊修斯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不該挑起愛國戰爭，或許一開戰就會有人被活埋在雪地裡。他決定靜靜散步，反正等會就要回去了。

「豬肉湯飯很好吃。」宋允赫依然發表了這沒有人在乎的意見，接續也就這麼靜靜地聽著另一名男子發表城鄉差距論，「嗯……」

自己有很愛國嗎？也許吧，好歹也是有服過大韓民國兵役的人，逢人都要忠誠忠誠地喊口號。
但似乎對母國也沒有特別的愛意，不過豬肉湯飯是真的很好吃。

「那很好。」發自內心認可，畢竟跟紐約比較，釜山確實是鄉下。
只是或許阿萊修斯比自己所預想的還熱愛美國，那也很好。

「⋯⋯」這人似乎一點都不在意冷場，突然停下腳步。

「回去吧。」往山莊的方向指去，「謝謝你陪我散步。」

有點冷，不管是風還是這陣空氣。

但阿萊修斯才不在乎，他攏攏大衣，呼出一口白氣。

「行，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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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許多企第一次跟my friend交流到(緩緩下跪感謝

我真的好喜歡阿萊帶小孩（幹？）阿萊那句我是個擅長訴訟的美國人我學起來了這句我好愛

阿萊沒遇到鬼倒是遇到外星人造訪雪山不錯了吧一樣是未知的生物沒魚蝦也好（幹？

flamingo_05: 對耶他根本應該請鶴哥當主演直接改拍紀錄片(幹不可以(但鶴哥去美國玩真的可以找他

下次讓他穿這樣去挑戰51區吧